樑魏雙方激烈搏殺的十三萬多步卒中,魏軍方陣二十個,樑軍方陣只有十五個。魏軍方陣和方陣之間的空隙非常小,平均只有兩三仗距離。樑軍的方陣和方陣間卻有十餘仗的空隙。
如此一來,很多魏軍長槍手前方壓根沒有敵人,但即使如此,爲了保證長槍方陣的完整,他們也不會如同散兵遊勇般竄入這空擋之中對樑軍進行擊殺。況且他們手中的長杆武器也不便直接殺入敵軍陣中近身肉搏。
此時,本擔當司馬懿近衛方陣後衛的那個魏軍方陣,以及從各個長槍方陣前第一排撤下的那些刀盾手,在司馬懿號令下分爲若干股,從方陣縫隙中穿陣而過。他們試圖直接插入到樑軍方陣間的空檔,而後對樑軍各個方陣的側翼進行攻擊。
就在此時,樑軍軍陣之中突然傳來節奏非常奇怪的號角聲,這號角聲本只從一個地方傳來,但立刻樑軍陣中各個角落都吹響了同樣節奏的號角與其呼應。很快,這樣的號角聲就在樑軍陣中響成一片。
司馬懿立刻看到了樑軍非常奇怪的舉動。那些樑軍槍盾兵在橫向上向不同的縱列靠攏在一起,顯得更加密集,所有方陣因此被縱向分成三到四塊,露出了兩到三個五六仗的空隙。那些正在拼命向前捅刺並逐步推進的魏軍長槍兵們,有的前方突然消失了目標,只得處於“閒置”狀態。有的前方的盾牌卻變的更加密不透風了,槍尖更難找到破綻捅入敵兵的身體。
司馬懿正在詫異時,突然感覺到大地似乎在微微顫抖。他心中不禁疑惑道,雙方戰騎正在近十里外的地方鏖戰,而且已經是在貼身肉搏之中,戰馬都未奔騰起來,爲何大地會震顫起來了呢?緊接着他便聽到夏日滾雷般的聲音,這聲音遠比普通戰騎萬馬奔騰之聲還要震撼。
司馬懿此時還沒看清前方狀況,但是那些前方的長槍方陣,以及正從方陣縫隙間衝向樑軍的魏軍步卒卻是看的清清楚楚。一些體型巨大,渾身甲冑泛着金屬光澤,頭上還頂着根矛刃的“鐵牛”正以極高的速度向魏軍軍陣狂衝而來。那鐵牛還乘騎着同樣怪異鐵甲在身的騎士。
魏軍之中大多爲北方人,因此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犀牛。實際上即使見過犀牛的人也不一定認出這些怪獸,認出這些怪獸也避免不了他們小腿肚子打顫。
魏軍的將校比誰都清楚他們的軍陣面臨着什麼,那就是士氣頃刻間瓦解,整個軍陣頓時消散。他們一個個都高聲呼喝起來,既是爲自己手下的兵士打氣,也是提醒這些兵士該作的動作。
“不要懼怕敵騎!只要保持陣形,不要慌,他們沒有膽子往槍尖上撞!”
“面對敵騎的,都將槍挺好了,將槍桿頂在地上!放心,他們不敢魚死網破的往陣中硬闖!”
“保持鎮定,按平時操演的做,畏敵退後者殺無赦!”
這些將光所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若是普通騎兵,哪怕是虎豹騎甚至樑軍的重裝鐵騎,若要硬衝這長槍密集方陣,可能會在巨大的慣性下,以人馬的軀體撞死兩三名最前方的長槍兵,但自己也肯定會被捅成蜂窩。而且即使人願意往上撞,稍微有點靈性和智商的戰馬也不會主動往槍林上撞。所以以騎兵破這種長槍方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以戰騎如同雷霆般的衝鋒,從心理上瓦解對方士氣和陣型。
現在魏軍長槍手們雖然嚇的夠嗆,但在衆多將官呼喝指揮下,還是沒有發生潰散的跡象。大多數長槍兵還是相信這奔衝的樑軍怪獸會在撞上槍尖之前停下腳步。少部分沒有這個信心恐慌不已,但沒有潰散的大陣也將他們各自約束在陣位上,前後左右都是人,無處可跑,只能各司其職。當這些長槍兵見到這些鐵牛與自己只有咫尺之遙時,想跑也來不及了。
只聽一個樑軍方陣空隙處,傳來噼噼啪啪的脆響聲,原來是那些後端頂在地上的長槍,要麼被生生折斷,要麼被彈向空中。緊接着又是轟的一聲悶響,七八個已經木然發呆的長槍兵被撞飛到半空之中,還有一個魏軍兵士被金屬包裹如同利刃般的犀角頂穿了胸膛,屍體被掛在犀牛頭上飛舞着。
高達六尺,重達五千斤的犀銳鐵騎如同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將魏軍長槍方陣撕裂開來。它的頭肩鎧甲上插滿了折斷的長槍槍刃,但這些槍刃沒有一支能刺透鎧甲和它自身的硬甲。那些魏軍長槍兵如同被鐮刀劃過的稻麥般紛紛倒下,而後被犀牛巨大的鐵蹄踩的粉身碎骨。犀牛騎士手中的四尺斬馬刀也劃下右邊魏軍兵士的一顆顆人頭。
一名魏軍悍勇的魏軍將校瞅個空子,從左邊一躍而起,撲向犀牛騎士,只要他能抓住對方某個物件或抱住對方,在這麼高的相對速度下,定能將對方拖下馬來。
誰知對方只是猛的將左手向前揮去,砰的一聲悶響,那帶着金屬長刺的護臂正好砸在這魏軍將官的腦袋上。如此高速之下,長刺頃刻將將他腦袋紮了個對穿。
這樣的攻擊同時發生在長達二十里戰線的近千個點上。二十個魏軍長槍方陣頓時大亂,魏軍兵士們除了被樑軍犀銳鐵騎和重裝鐵騎大量殺傷外,更多的傷亡是來自那些衝入陣中的樑軍槍盾兵。手持長槍的魏兵不可能對槍盾兵展開近距攻擊,因爲時間倉促,他們大多數人連短柄兵器都沒有配置,此時成了案板上的魚肉。僅僅半刻鐘不到的時間,二十個方陣,十多萬魏軍便開始瓦解潰逃。
而司馬懿等人,在犀銳鐵騎鑿穿護衛他的前衛軍陣後,方纔從目瞪口呆中驚醒過來,急忙讓車伕駕馬逃竄。
遠處的馮宇長長的舒了口氣,雖然戰鬥還沒結束,但是大局已定,他成了這場決戰的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