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宛城,一所伎館內。張諮正嗑着種不知名的堅果,欣賞着堂中歌姬的琵琶演奏。
南陽或者說宛城已經太平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這兩年既沒有遭遇像兗州,豫州那樣的人禍,也未發生像青徐那樣的蝗災。
宛城的平民百姓雖稱不上安居樂業,但至少是保了一方平安。他的聲望在宛城百姓之中也日積月累的深厚起來。
一座城,兩萬多人,太平時節。他平日裡自然也就沒那麼多公務要處理,於是日常空閒時就找幾個本地名士儒生談古論今,對辭說賦一番。找不到人時便來這伎館中聽聽小曲。
這樣的生活張諮很是滿意,他沒有那麼多高志宏願,只圖能將這種“小國寡民”的狀態延續下去。
但是後將軍袁術駐軍南陽郡的魯陽後,情況發生了點改變。袁術話裡話外的種種言行舉動,讓張諮明白對方在用一種暗示威脅着自己。
張諮不想將這座經營了數年之久的宛城白白拱手讓人。但若真和袁術爲敵,他沒有信心能保住宛城。他只能裝不明白袁術的意思,同時他暗中派人北連袁紹,希望袁紹能幫他出面說情,讓袁術打消這個念頭。
此時,廳堂中的歌姬一曲彈完,周遭賓客席上傳來陣陣喝彩之聲。一名張諮的親衛令兵也來到張諮面前,對他耳語了幾句。張諮臉色一變,在案几上留下些許銀錢,便在一片恭送聲中,匆匆出了伎館。
孫堅帶着數萬人馬入了南陽郡,駐紮在宛城南方百十里處的新野城廢墟之旁。他的信使現在已來到了宛城。
張諮打開信箋一看,上面寥寥數語,只表達一個意思—“借糧”。而且數目不小,一要就是兩萬斛。
不過,這封信箋是以請求的姿態寫的,用語還是非常客氣。並且除了這封信箋,孫堅還給他帶來了牛酒錦緞等見面禮。除了這“兩萬斛糧谷”讓張諮感到肉疼,沒有察覺到其中有絲毫敵意。
張諮款待了信使,並拍板決定給孫堅一萬斛糧食。張諮認爲,自己和孫堅不存在任何交情和關係,也沒去湊反董聯盟這個熱鬧。這種情況下,白白送給孫堅一萬斛糧食,助他“討伐董賊”已是仁至義盡了。
孫堅的信使對此似乎也很領情。他對張諮再三道謝後,便帶着張諮的回覆,回營向孫堅覆命…
……
黃蓋在筑陽街道上大步流星的走着,他用好奇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這座城池的角角落落。主公孫堅此次特意讓他這名武將做爲信使來筑陽,有其用意。臨行前,還專門囑咐他儘可能的探查這座城池的方方面面。
在筑陽兵士的引領下,黃蓋很快來到了馮宇的府邸。一般信使,馮宇是不會隨便接見的,把信送由親兵轉交就算完事。但馮宇知曉孫堅信使的姓名後,破例召見了黃蓋。
黃蓋見到這位前不久才名動天下的奮威將軍,感覺這年輕人氣勢逼人,而且這種氣勢與他的主公有所不同。
黃蓋雙手呈上一封箋貼,說道:“末將見過君侯。我家主公特命我來向君侯呈送請帖。”他刻意讓自己語氣平緩穩重,但不知怎麼的,說出話時還是急促了些。
馮宇展開這封請帖,默默看完。原來是孫堅邀請他今日去參加一場晚宴,共同商論討董大計。
可能是爲了讓與會者放心,聚會的地點並不是在孫堅的新野大營,卻是定在穰城這座廢棄之城的旁邊。而且直言說明,爲了免除各方顧忌之心,各方最多帶兩百名護衛前往赴會。
“除了某,還有哪些人與會?”馮宇擡眼看着黃蓋,問道。在他的視線中,黃蓋頭頂飄着個-15的友好度數值。
黃蓋如實答道:“不瞞君侯,既然是反董羣雄聚會,這南陽一帶的豪傑自然都是會被邀請。除了君侯您,還有宛城的南陽太守張諮也會前來。”
馮宇垂下眼皮說道:“嗯,請黃將軍回去轉告你家主公,某自會按期赴約。”他說完這話時,旁邊的荀攸臉上掠過一絲憂慮之色。
黃蓋向馮宇稱謝告退後,荀攸立刻對馮宇說道:“主公,孫堅是什麼人您不知道嗎?王睿可算得上他半個盟友,但他前不久卻在漢壽騙殺了王睿。這很可能是個鴻門宴!主公可萬萬去不得…”
馮宇笑道:“某自然知道孫堅的用意,但某還是得在這鴻門宴走上一遭。因爲張諮不能死。”
荀攸聽完,略微沉吟了幾下,便對馮宇點點頭說道:“攸明白主公的意思了。”
張諮的宛城若讓袁術或孫策佔據,雖稱不上對筑陽構成致命威脅,但也會讓馮宇如同芒刺在背。更何況那裡有兩萬五千多人口,是筆不小的人力資源,豈有白白讓南陽的外來勢力得到之理。
筑陽距離宛城近一百七十里。現在去勸說張諮不去赴會的話,就是信使人不下馬,快馬加鞭也來不及了。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是馮宇主動出手,制止這場可能發生的陰謀。
……
張諮在更早的時間接到了同樣的請帖。他思緒良久,遲遲沒向信使做出答覆。儘管他還沒發現孫堅有什麼敵意,但他也從沒和孫堅有過什麼交情。更讓人擔心的是,孫堅剛剛騙殺了和孫堅有過交情的王睿。
最終,張諮還是答覆信使--自己將會如期赴約。
張諮花費了好長時間,從宛城的兵士中又精選了兩百名兵甲和百名精銳斥候,帶上幾大車回送給孫堅的禮物,便向穰城放向出發了。
穰城在宛城和筑陽之間,與宛城相距七十多里路程,與筑陽則相距九十里路程。
太陽落到距地平線還有三竿高時,張諮已看到穰城那廢棄的城牆。只是他不知道,穰城旁那座臨時紮起的營地有什麼在等待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