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聽了令兵的話一愣,疑惑道:“怎麼又要我等回去?這是折騰什麼?”那令兵正要做答時,張燕猝不及防的被噴了一臉的溼熱之物。原來那令兵的腦袋被重箭射個對穿,血液腦漿飛濺了張燕一臉。
張燕膽氣頓時一寒,不自覺的將身體蜷縮在馬鞍上,周邊幾名持虎頭大盾的親騎將他拱衛起來。他翁聲甕氣的說道:“傳令,後軍變前軍,前軍變後軍,退回黃河河岸上去。”
魏軍在亂箭狙射之下,本就膽寒,聽到退兵的軍令下達,如同被大赦般,爭先恐後如同潮水般沿着原路涌去。這期間魏軍又被射殺了兩三百人。
張燕心裡憋着氣來到夏侯淵面前,抱拳道:“主帥,爲何將末將召回?”
想不到夏侯淵比他還心急火燎的說道:“後方快馬來報,一支樑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出現在洛水上游,正直逼洛陽。洛陽現在沒什麼守軍。必定會被樑軍乘虛而入。我們現在必須立刻回師洛陽,否則你我加起來都吃罪不起。”
張燕張口結舌的“啊…”了一聲。
……
突然出現在洛水上游的樑軍並非來自方城的樑軍主力。此時方城剛剛被攻破,樑軍主力正在方城做短暫休整,消息甚至都還未傳到鄴城。
來的這支樑軍正是在上洛集結的那支樑軍偏師。主要由典韋軍團和魏鋒的兩千鴕鳥步卒,以及本屬張遼軍團的長弓戰車構成。典韋軍團與魏鋒軍團一樣,也是以步戰爲主。不同的是典韋軍團善用維京戰船沿着內河突擊做戰。
上洛的東南境是洛水的上游,本不適合通航。但是維京船有在淺灘激流的山地河道中行駛的能力。況且,樑國在上洛多年經營,不少河段築起了帶船閘的堤壩,使得船隻更容易通航。
這些,天下絕大多數人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是做爲大梁天子的馮宇卻是一清二楚。所以,他計劃從洛水水道出一支奇兵直撲洛陽,即使最終未能攻克洛陽,也可以將襲擊潼關的魏軍牽制住。
典韋率數千樑軍乘坐大小維京船數百條從上洛啓程,首先輕而易舉的攻下了僅有上千戰兵,三千屯墾兵屯守的盧氏縣,而後繼續順水而下。一日一夜的航行後,洛水水道變的平緩起來,他們已進入了弘農地界。
洛水兩岸已是柳樹成蔭,河面上維京船鋪滿了河面,旌旗燭天。典韋,魏鋒以及另外幾名樑軍將領同乘一船,正在交談議論着。
“前方就是宜陽了,過了宜陽再行三四十里便是洛陽。如此看來,我們今日日落之前便能殺入洛陽。洛陽可是魏國名義上的都城,做爲第一支攻入洛陽的樑軍,這可是我們莫大的榮耀。”一名將官眉飛色舞的說道。
魏鋒卻淡然道:“也不要太自信了,驕兵易敗啊。這洛陽怎麼說也是魏國名義上的都城,即使屯守兵力不多,憑藉堅固城防也能抵擋我軍一陣。”
那將官見是國舅魏鋒說的此話,立刻正色道:“魏將軍說的是,末將受教了。”
典韋在一旁嚷嚷道:“先別管洛陽,我們先將洛水旁的這個宜陽拿下來再說。”此時,遠處宜陽城郭的輪廓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
宜陽城魏軍軍營中,一名年僅二十不到,面孔還帶着稚嫩之氣的少年將領正伏案描繪着一副地圖。
一名令兵突然闖進帳來稟報道:“啓稟都尉,樑軍大小戰船七百餘條,正沿着洛水水道向縣城駛來,現在距離縣城不到十里距離。”
那少年將領頭也沒擡,不慌不忙的說了聲:“知道了,汝去傳令,關閉四門,集結兵士,準備應戰!”
此人姓鄧名艾,當下年僅十九歲。天下絕大多數人不會想到樑軍會從洛水水道進攻洛陽,但鄧艾卻是那能想到的極少數人之一。
鄧艾並非是因爲有額外情報才做出如此判斷,而是他酷愛觀察山川地形,打聽天下兵事。他知道樑軍有種能在淺灘激流中航行的船隻,又親自前往盧氏縣查看過弘農西南部與樑境接壤的山川地形,以及其中的洛水河道,便認定時機成熟時,樑軍必定會從洛水進兵洛陽。
只是他僅僅是個以都尉軍階領的縣尉,人輕言微,多次諫言無法上傳天聽。即使給主政弘農軍政全局的夏侯淵,張燕的書信也如同石牛沉海般,沒得到任何回覆。
於是他只能暗中準備着可能從洛水上來襲的樑軍。鄧艾手下能用的僅有五百戰兵,三千本地的輔兵役卒,所以他只能依靠各種水中,陸地上的陷阱機關來對付延遲樑軍的進攻。
……
“砰,喀喇喇”一陣奇怪巨響後,傳來連續幾聲驚呼,將典韋,魏鋒等人驚的從艙底站了起來,向遠方眺望。只見最靠前一條維京船船身劇烈的晃動着,船上的兵士亂成一團,喊叫着,船體似乎吃水越來越深。
典韋剛問一句:“怎麼回事?”又是一聲幾乎同樣的巨響傳來,伴隨着這聲音,另外一條船發生了劇烈傾斜,幾名兵士還掉入水中。這次典韋聽清了兵士們的喊話:“不好了!觸礁了,進水了!”
魏鋒卻首先下令道:“快令全軍棄船登陸,登陸後立即組織防禦陣型。”
黑壓壓一片的維京船隨即向岸邊靠去。人馬,鴕鳥,弩炮,輜重,各種武器裝備陸續被卸載到陸地上,槍盾兵則早早組起軍陣,戰騎也開始在岸上游弋巡邏起來。幾十騎斥候帶着鷹犬,衝入了兩岸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