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令人作嘔的空氣中,黑壓壓一片的魏軍再次壓了上來。數以百計的雲梯再次將騰雲堡三面城牆圍了一圈。箭矢幾乎不停歇的撲射向塢堡城頭,塢堡的牆外牆頭,各類望樓堡壘外都插滿了箭矢,變成了一個碩大的刺蝟。
黃忠蹲伏在一堵垛牆後,看着密密麻麻正向上攀爬的魏軍兵士,對身旁的親兵說道:“是時候用絕殺技了!”
騰雲堡內隨即傳來陣陣梆子聲,這是個約定好的做戰信號。但是那些樑兵並沒有因爲這個信號立即做出什麼反應,依舊是靜靜的藏在各自的陣位上。
第一個攀上城頭的魏兵三步並做兩步的跳到甬道上,右手盾牌護住自己要害部位,掌中繯首刀向着最可能衝出樑兵的方位胡亂砍出一刀後,不遠處的黃忠順手一箭便將他放倒在地。第二個登上城頭的魏兵小心翼翼的越過垛牆,右邊一支矛槍便向他刺來,右手虎頭擋住這一刺,左邊的繯首刀卻刺入他的左肋。後面十幾名魏兵幾乎是和這兩名先上先死的魏兵同樣的下場。
但是緊隨其後,又有四五十名魏兵幾乎同時登上了城頭。此時,城頭的樑兵卻不去阻攔他們了,而是向梯道上退去。退到梯道上的樑兵列起簡單的軍陣將道口封堵起來。蜂涌而至於的魏軍迅速的衝到他們的盾牆前,雙方槍來刀往的互相捅刺劈砍起來。不時能見到雙方兵士中刀中槍後倒落在地。
城頭的魏軍越聚越多,城牆上還有密密麻麻的魏兵向上攀爬,雲梯下也聚集着一團團的魏軍兵士。夏侯淵舒了口氣,如此下去,攻下這座小塢堡不過片刻鐘的時間。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若不是他親眼所見,根本不會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只見沖天的火焰從騰雲堡城牆的牆頭冒起,另外有火龍從城牆牆壁上噴涌而出。起初火起時,夏侯淵以爲樑軍又用老把戲—火爆彈。但是他立刻發現不對,這些沖天烈焰並不是分散的,而是幾乎連成一片。幾乎覆蓋住了整個城頭和城牆。
原來這塢堡城牆是中埋着陶製和竹製的管道。管網與一個巨大的石腦油油槽相連。當魏軍兵士佈滿城牆上下時,十幾名樑軍用類似風箱的設備擠壓出油槽中的油料。石腦油在高壓之下,從在城頭甬道和城牆牆壁上預留的數以百計的小孔中噴涌而出。黃忠不失時機的射出一發火箭,就成了當下這種場景。
熊熊烈焰之下,無數的魏軍兵士變成了火人,起先還在火海中哀嚎掙扎幾下,而後便沒了聲息,本鋪滿城牆的雲梯也都被燒着起來。空氣中充斥着濃烈的皮肉焦糊味道。那些距離城牆較遠,倖免於難的魏兵,個個都驚恐的向後退着。其中不少人的頭髮眉毛被火頭燎着,燒的烏頭黑臉,狼狽不堪。
此時夏侯淵的心情無法描述。憤怒,沮喪,驚恐交織在一起。一旁的張燕更是目瞪口呆,久久都沒回過神來。他們二人誰都沒想到,攻打一個小小的騰雲堡,幾個時辰攻不下來不說,前前後後損兵折將有兩千上下了。這麼大的傷亡對魏軍士氣是個重大打擊。
半晌,夏侯淵咬牙切齒的說道:“傳某軍令,速速調集所有弩炮,投石機,就是轟幾天幾夜夜要將眼前這座塢堡給老子轟平!”
張燕心中暗道,早跟你說先用投石器具將塢堡城牆轟開,然後再發起進攻。若這樣,現在我們也不會有如此多的傷亡。現在浪費這麼多時間,死這麼多人,結果還不是回到原點。但他口上還是畢恭畢敬的對夏侯淵諾了一聲。
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弩炮,投石機就全部到位,安裝完畢。在騰雲堡下一字排開,隨着張燕一聲令下。成百上千的石塊,石彈向騰雲堡砸去。無論城中的樑兵,還是城外的魏兵,都感覺到大地顫抖起來。
塢堡上,在巨大的碰撞轟鳴聲中,不時有垛牆被碎裂,望樓被擊垮。但是塢堡的主體結構異常堅固,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摧毀。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魏軍絲毫沒有停止轟擊的意思,似乎不將整個塢堡夷爲平地就誓不罷休。
不是弩炮手或投石手的魏兵也赤膊着上身,排成人鏈,向各個弩炮,投石機傳送着石塊,石彈。猛烈的轟擊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下午。石彈早已用完,魏兵冒着被自己彈矢誤傷的風險,從城下回收這些石彈繼續讓弩炮運轉。
終於到了太陽西斜的時刻,隨着咔嚓一聲巨響,塢堡城牆的主體終於出現道一指寬的裂紋。而且這裂痕越來越寬,越來越多。
塢堡內的樑兵雖然沒有什麼傷亡,但被幾個時辰的轟擊震的七暈八素。就是黃忠也頭暈目眩起來。此時,令兵向他來報,說城牆已經開裂,黃忠又看看快要落山的太陽,斷然的吐出一個字“撤!”
近兩百樑軍兵士隨即列隊向停泊在水門上的船隻撤去。但黃忠和另外兩名親兵卻是向塢堡內那座熱氣球索道的塔樓撤去。這塔樓基座和中段都堆積着沙包防護,所以沒有被擊毀。
夏侯淵仰頭看到天空升起的熱氣球,順着索道向百餘仗外的潼關飄去,嘴角掛出一絲冷笑。與此同時,隨着轟隆一聲巨響。騰雲堡的城牆坍塌下去一大段。成羣結隊的魏軍嗷嗷叫着殺向塢堡,還有部分魏兵經過塢堡扼守的那道斜坡,衝到河灘之上。
十幾名魏軍兵士拼命轉動索道塔樓中的絞盤,試圖將那熱氣球拉回。吊籃中的黃忠卻不慌不忙的舉起長弓,對着紅旗標註的目標射出一發火箭。
距離塢堡三十仗遠的夏侯淵,突然發現眼前紅光一閃,接着兩眼一片漆黑,再接着巨大的爆鳴聲灌入雙耳,一股巨大的衝力將他從坐騎上掀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