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聽完司馬懿的話,愣了半天才驚叫道:“師傅何出此言啊!”
司馬懿還是不慌不忙的說道:“適才,臣根本沒看出那顆頭顱是天子的頭顱。另外殿下請想,小皇子曹衝也在稚城之中。樑軍爲何將如此重要的人物漏過?這說明他們根本就沒有攻破稚城。只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曹丕啊呀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當是照此前計劃行事,等江東援兵來後前去增援稚城。師傅又剛纔爲何要說那般話。這要傳出去可是死罪啊。學生我都可能…可能…”
司馬懿陰冷的笑了笑道:“不是可能,是一定。殿下一定也會被牽連入罪。臣也不會是死罪,而是要夷三族之罪。”說到這,司馬懿又換了一副表情,對曹丕畢恭畢敬的叩伏下來道:“臣所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殿下,不是爲了陛下啊!天子發兵南陽,將大魏首席謀臣郭嘉任爲小皇子曹衝的師傅。如此舉動,足以證明聖上有意將封小皇子爲太子。而如今,若是聖上和小皇子真的都殉難於刀兵之中,這帝位無論按長幼排序,還是才能都得由二皇子您來繼承這帝位!”
曹丕連忙將司馬懿扶起道:“師傅快快請起說話。學生已懂師傅意思,可汝剛纔又肯定這稚城實際未破。這日後萬一…”
司馬懿信心十足的淡然道:“沒有萬一,只要我們當這件事是真的,它最終就會成爲真的。沒有外援,稚城的魏軍總會覆滅的。重重圍困下,他們沒辦法再向外發出求援信。即使跑出了幾個人,唯一能增援他們的只有我們這方城。待數日後,江東援軍抵達此處,殿下就和某回鄴城,登基繼位!”
本還恍恍惚惚的曹丕聽到登基繼位四個字,兩眼頓時放出異樣的光彩,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全依太傅所言行事。”
時間過的飛快,大半個月後,江東的魏軍在夏侯惇的率領下來到了方城城下。一看城頭,白幡黑旗,兵士們披麻戴孝,內心驚懼道,這是誰死了?
待他入得城來,聽聞是魏軍在稚城覆滅,曹操身死的消息後,也哭天嗆地起來。過了片刻,夏侯惇方纔恢復到常態,恨聲說道:“某定要爲聖上覆仇,將樑軍斬盡殺絕。”
司馬懿此時卻說道:“夏侯將軍,復仇自然是要復仇的。但國不可一日無君,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要回到鄴城,擁新君登基纔是。”
夏侯惇一聽,忙問道:“那聖上殯天前可有遺囑?要哪位皇子繼承大統?”
司馬懿搖頭道:“聖上和數萬大軍全覆於稚城。沒有臨終遺言傳出。不過這不要緊,二皇子聰慧過人,才德雙全。最重要的是他乃所有在世皇子中年紀最長者。按長幼尊卑,也應當由他來繼承大統。”
夏侯惇沉默了幾息,嘴巴動了動,將想說的話嚥了回去,卻說道:“也罷,待我們回到鄴城之後,與衆朝臣商議一番後,便行新君登基之事。只是這方城至關重要,前面的南陽還有數萬樑國大軍,他們如何對付?”
司馬懿冷笑道:“夏侯將軍放心,只需萬人把守,樑軍數萬大軍也過不了這固若金湯的方城要塞。我們在方城囤一萬精兵,再在平氏方向增援五千步騎。即可防禦住南陽來犯之敵。近幾日,弘農方面的戰報也傳了過來,好消息是張燕利用絕對兵力優勢,終於抑制住了張遼的攻勢。雙方已在弘農形成對峙之勢。壞消息是張燕損失不小,前前後後折損了近兩萬步騎。”
夏侯惇道:“也罷,那就讓某來屯守方城,兼管平氏防線吧。”
司馬懿卻將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道:“夏侯將軍乃朝中重臣,況且夏侯氏也算的上是魏室旁支。這等重立新君的大事,怎麼能少了夏侯將軍。汝和夏侯淵將軍都要隨某和新君一同返回鄴城。”
“那此處派誰防守?”
“某的胞弟司馬浮可擔當此任。”
夏侯惇見話說到這份上,而且對方拿着魏國的掌兵虎符,身份又是新君曹丕的太傅。只好說道:“既然如此,一切全憑太傅所言行事。”
司馬懿即刻宣佈各項軍令,做出各項佈置。臨走前,又在內室之中專門和司馬浮密談了整整兩個時辰,這才帶着三萬步騎浩浩蕩蕩的返回鄴城。
……
郭嘉又習慣性的舉目遠眺而去。他深邃憂鬱的雙眼突然一亮,因爲遠方茫茫雪地的地平線上升起了幾支旌旗。升起的旌旗越來越多,然後出現了兵馬的身影。郭嘉身邊的徐晃,張郃,許諸等將興高采烈的歡呼起來:“來了,來了,我們的援兵終於來了!”郭嘉也咧開嘴,露出了近段時間來難見的笑意。
但是當這支無邊無際的大軍行近時,他們的笑容都凝固起來,接着變成了絕望的表情。來的並不是魏國的軍隊,而是樑軍從豫章,江夏調來的增援部隊。他們搭乘甘寧的水師軍團戰船,溯江而上,進入沔水,在樊城登陸後,在雪地中連行四百里抵達稚城。
許諸最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孃的,這下完蛋了。此前我們不惜代價,決死一拼,還是能拼殺出去可能的。樑軍來這麼多援兵,完全不可能衝出重圍了。”
徐晃也帶着質疑的語氣向郭嘉問道:“太傅,方城的援軍真能如期趕到麼?按時間算,此時江東援軍也早應該趕到方城,現在出現在稚城城下了啊?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其餘幾人同樣將質疑的目光投向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