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聽了許攸的話,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起來:“子遠定是想將樑軍的鐵騎和戰車引入我們預設的戰場,利用陷阱消弭他們的優勢,然後用優勢兵力殲滅他們吧。”
許攸拱手道:“陛下聖明,一語便能明瞭臣想說的話。”
曹操收起笑容,點了點頭肅穆道:“我軍最懼的就是樑軍的長弓戰車,在這平原地形上,至今想不出有剋制它的辦法。但是能將它們誘入事先佈置好的場地,那就不一樣了。子遠,朕要多謝汝提出這麼條好計策。就照汝說的辦!”
許攸連忙恭維道:“這個只是臣先說出來罷了。其實即使臣沒有道出此計,以陛下的英明也會想到此策。”
片刻後,魏軍再次偵騎四出,這次不僅僅斥候參加,連普通戰騎也加入到搜索隊伍中,將魏軍以及宛城附近的樹林,土崗,草叢仔細搜了個遍,搜索完後還反覆的在被搜索過的區域反覆遊弋巡查。與此同時,魏軍步卒開始幾人一組忙碌起來。
魏軍遊騎搜索是爲了將附近可能潛藏的樑軍斥候趕遠。而這些魏軍步卒們現在有的在挖坑,有的在埋石頭,有的在撒鐵蒺藜。樑軍的戰車鐵騎不來則罷,來了定要樑軍車翻馬倒。數萬兵士從下午一直忙活到下午,
太陽西斜時,曹操還在陣地前不停來回走動巡視着,徐晃匆匆跑來稟報:“啓稟陛下,我軍按計劃一切準備妥當,只等陛下一聲令下便開始行動。”
曹操將袖袍一揮,決然的說道:“開始!”
片刻後,魏軍鼓號聲再次驟然響起,數萬魏軍兵士迅速的結成了攻城的軍陣隊形,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伴隨着這些叫喊,魏軍弩炮,剛剛裝配好的配重式投石車將石彈,石塊如同冰雹般拋向宛城。已經殘破不堪的宛城城牆再次顫慄起來。
轟擊一段時間後,東城門外的魏軍軍陣開始緩緩向宛城推進。距離城池不到三十仗時,箭矢如同雨點般向城頭射去。衝到城下的魏兵將數以百計的攻城雲梯豎起到城牆上,還將木板在缺口廢墟上鋪出條簡易通道來。魏軍兵士吶喊着或是攀梯而上,或是向廢墟頂部衝去。
需要仔細觀察,才能發現這些魏軍兵士都是虛張聲勢。他們看上去聲勢威壯無比,但實際上並沒有全力攻打宛城,甚至兩成的力都沒用到。那些攀登雲梯的魏兵士,一人披三層甲,頂着笨重的弩盾,在雲梯上一步一步笨拙緩慢的向城頭挪着。每當一人快衝到城頭了,第二人才開始攀爬。
那些涌向缺口的魏軍同樣如此。好不容易有些人登上了廢墟頂部,卻不下衝,看到樑軍箭矢或弩槍飛來,連忙騰騰的退幾步,將腦袋重新縮了回去。
但是魏軍此時聲勢卻造的不小,此時夜幕降臨,旌旗遍地招搖飛舞,吶喊聲驚天動地。無數火把在宛城四周彙集成一片,無數條火龍從各個方向向宛城涌動。此舉當然是想讓樑軍斥候誤以爲魏軍在猛攻宛城。
隨着時間推移,曹操的心情卻越來越焦急起來,不停的在自己華蓋下來回踱着步子。他又一次停下步子,向許攸再次問道:“子遠,汝說這馮宇,這樑軍能上當嗎?掐時間算,樑軍的斥候應該將消息報送給馮宇了吧。他們的大軍若及時出發,現在應該趕到宛城了呀!”
許攸連忙寬慰曹操道:“陛下請稍安勿躁,也許對方斥候發現我們大舉攻城,去樑軍大營上報,樑軍再組織人馬趕過來,每個環節多少會有些時間差池。累積起來偏差幾個時辰也有可能,所以陛下放心,我們計略落空的可能性很小。”
曹操還是不安的說道:“可萬一馮宇就是沒上當,沒有派騎兵車兵緊急馳援宛城,我們又該如何。”
許攸攤攤手道:“真這樣,算他們走運。不過我們也不會白忙活一晚,若他們真不來,說明馮宇已放棄宛城,我們便一鼓作氣,吃掉城中這五千上下的兵馬,也算是爲此前我們覆沒在城中的將士報了一箭之仇!”
曹操微微嘆了口氣道:“也只有如此了。”
就在曹操和許攸對話時,在距離宛城七十里的一條官道上,一支由華雄,典青率領的樑軍急行。不過他們並不是去增援宛城,而是直撲魏軍盤踞的另一座南陽城池—湖陽。
華雄與典青並肩策馬而行走着夜路,他們身後是一條一眼望不到頭的蜿蜒火龍。悶了半天的華雄突然開口說道:“典青兄弟,此前斥候來報,說魏軍大舉進攻我們剛剛到手的宛城,聖上便派你我出戰。俺還以爲聖上令我們去馳援宛城,卻沒想到是要我們去打湖陽,這是何用意?汝可懂得?”
典青笑道:“這湖陽啊,在平氏縣與宛城之間,位於從平氏縣向宛城方向運送糧草補給路線的中段。我們奪取了湖陽,魏軍的運糧隊便時時刻刻處於我湖陽守軍的威脅之中。那時,魏軍只能從方城運送糧草,而從方城向宛城城下運送糧草,相對來說就遠多了,也危險多了。所以,魏軍若不顧湖陽,攻佔了宛城也沒什麼意義。我們攻湖陽,曹操必定要停止全力攻打宛城,分兵來救湖陽。況且,這魏軍也不一定是真的在全力進攻宛城。很可能是虛張聲勢,引誘我軍鐵騎出擊。”
“當然不會,即使真如汝說的這樣,無論魏軍如何猛攻,高順也定能堅守宛城兩日,這兩日時間足夠聖上應變了。”
他們說話間,已有令兵來報,湖陽城就再前方二十里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