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開始落下,泥濘道路兩旁的麥田中黃澄澄的一片。只不過那不是麥子,而是開始枯萎的雜草。這些麥田的主人早已不知是生是死,流落何方。
陰霾和泥濘並沒有阻止呂布的心情再次暢快起來,因爲洛陽那高大的城牆已經在望了。他歸心似箭的催促着整隊車騎加快了速度。
這個時候,道路對面也行來一支隊伍。呂布心念一動,納悶道:“怎麼同一方向要派出兩隻就谷的隊伍?按常理不應該啊。”
等對方行的近了,他方纔知道這不是董卓麾下的部隊。旌旗上大大的一個【袁】字,還有【後將軍】字樣的幡幟,都表明這是當朝後將軍袁術的部曲。
袁術的部旅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他們只是將隊列稍稍重整一下,變的略微窄一些,給呂布一行人讓出小半邊道來後,繼續埋頭趕路,從呂布等人身旁川流而過。
這更引發了呂布的好奇,駐馬路邊,就想攔住人問個究竟。此時,一名將領在親衛簇擁下策馬行來,呂布定睛一看,竟然是袁術本人。
呂布抱拳禮道:“中郎將呂布在此見過後將軍。敢問後將軍這是要趕往何方?”
袁術見是呂布,也停下馬來。臉上先露出一絲不安,而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原來是都亭侯回來了。本將就是奉朝廷詔令,前去汝南,南陽一帶討幾個毛賊。”
呂布心生詫異:【我剛從汝南,南陽一帶過來,哪有什麼賊?賊應該在青徐兗一帶】,
但他礙於身份,也不便多問。寒暄兩句後便對袁術道:“如此,末將不敢耽擱後將軍,就此告辭了。”
等兩列人馬離遠了,袁術方纔回頭望了一眼呂布的背影和洛陽城郭。臉上現出一個冷酷的笑意,自言自語道:“海闊從魚躍,天空任鳥飛。別了,洛陽。只是,有朝一日,某還會以另外一種身份回來的!”
做爲董卓進京後,世家大族子弟出奔洛陽第一人的他。這樣做的理由有二,一是董卓試圖剝奪他在京城僅有的一點兵權,甚至想吞併他的私人部曲。
二是他依據形式,斷定董卓勢力必然崩潰,至少不可能在洛陽繼續維持下去。
看到這一點的不止他一個。京城中的士族大多對此心知肚明。依靠劫掠和盜墓可以應急一時之需,但豈能長期以此彌補養兵的開支缺口。而且這樣的殺雞取卵會讓缺口越來越大。
只是他們看到這一點比馮宇晚了約半年的時間。當時馮宇與荀彧舞陽對談時,就已說明此間道理。
另外,董卓行廢立之舉,甚至於近日毒殺了廢帝劉辯。就已決定了他不可能再和士族集團結成聯盟,也不可能再有多少士人願意爲他所用,更加快了董卓勢力的瓦解速度。
崩潰之時的董卓以及麾下西涼將領肯定要最後瘋狂一把。君子不能立於危牆之下,所以袁術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帶着自己的部旅部曲逃出洛陽。
此時的董卓依舊沒把這些世家大族公卿放在眼中,對他們也不加警惕。甚至還抱着自己坐鎮京城,世家大族爲他掌管地方,合作共贏的幻想。
所以袁術帶着部曲離開洛陽過程中,沒遇到絲毫阻攔。此外董卓還將晚些時候逃離洛陽的袁紹封爲渤海太守。
……
同一天時間,坐於筑陽府邸之中的馮宇收到兩條消息。
其中一條是鴿房傳來的--蔡琰安全抵達了洛陽,且一切都安頓妥當。
另一條消息是,袁術來了。雖然他駐軍在離自己還很遠的魯陽,但這南陽地面上憑空又多出一方勢力來。而且他還以【後將軍】名義,大咧咧張口向自己“借”糧。
馮宇思索片刻,便吩咐人調撥三千斛谷糧,帶着自己親筆手書給他送去。
袁術本要“借”兩千斛。但馮宇手書上卻寫明是送給袁術三千斛糧草以做軍需,並言明這是筑陽僅有多餘的糧草。當然,實際上這隻佔筑陽餘糧的兩成。
馮宇沒有絲毫懼怕袁術的意思。以袁術現有幾千部曲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對馮宇產生任何威脅。他給袁術糧食,確實是希望袁術能在魯陽站住腳跟,這樣就能封住董卓軍順汝水南下進入潁川和汝南的通道。
他沒有忘記當時對荀彧的承諾,董卓軍南下潁川汝南劫掠是遲早會發生的事。若袁術能站穩魯陽,董卓軍開到潁川就沒那麼容易了。
……
油燈的燈光下,魏麗兒發覺今日的夫君不對勁。馮宇一個接一個的吞嚥着麪餅,卻不夾菜吃。她放下自己的碗,柔聲問道:“夫君,可有心事?”同時,夾了一隻雞腿和一筷子青菜放入馮宇的碗中。
馮宇終於橫下一條心,開門見山的說道:“麗兒,吾若娶妻,你可同意?”
麗兒先是一愣,而後噗嗤一笑說:“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哪有大丈夫不娶妻之理。妾身豈能不同意。妾身也沒有不同意的資格。”
麗兒說話時,他看這麗兒的友好值已然不是滿值,陡然下降了五點。麗兒的笑聲也帶着些許做作。
“哦…那就好…好。”馮宇嚅囁的說道。
麗兒又說道:“其實這個事本來就應該是麗兒向夫君主動提起的。夫君做爲一方諸侯,早就應該有個正妻。更何況妾身…麗兒被納爲夫君妾室一年多來,無所出。這…這都是麗兒的錯,我不是說這...麗兒本應該主動提出讓夫君娶妻的…都是麗兒太自私了…”
她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言語也變的語無倫次起來,嚇得馮宇連忙坐過去將她摟在懷中安慰起來。
麗兒突然正色道:“不。我和夫君在一起是夫君對我的眷顧。麗兒與夫君之間的不僅是夫妻之情,還有君侯對奴婢的恩情。麗兒永遠不會忘記這份恩情,永遠記得當年在洛陽馮府的日子。”
馮宇看到她頭頂的友好值又回覆成滿值,順勢又將她輕柔的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