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都皇宮中,劉協在伏皇后的陪伴下觀賞着歌舞。但他的視線雖然在這些歌姬舞女身上,心中卻想着馮宇前來覲見的事,按日頭算,這幾日劉備派遣的將領便能到達宛都。
殿外突然傳來嘈雜之聲,劉協眺目望去,一名滿臉灰漬的令兵急匆匆向殿門口跑來。此人不是內宮侍衛,那只有一個可能,他送來的是十萬火急的軍情,否則他不可能直接闖入宮中。果然,這令兵對殿門口的黃門侍郎耳語幾句,遞上一個信箋。
那侍郎打開信箋匆匆看了兩眼,便急忙入殿對劉協報道:“啓稟聖上,穰城大營有十萬火急軍情傳來,樑王馮宇帶着一行人向宛都而來,說是奉詔面聖,現在已被我穰城大營的御林軍攔住。請聖上決斷是否放行他們。”
劉協騰的一下從座椅上站立起來,驚呼道:“什麼,馮宇提前來了,而且還來的這麼快!朕不是要他再等些時日嗎?他帶了多少兵馬前來?”
“啓稟聖上,信箋上說樑王只帶了兩三百隨扈,並未帶大批兵馬。”
劉協這才轉憂爲喜,但隨之他又疑惑起來,馮宇真有這麼傻,竟然不帶兵卒就敢入宛城?無論如何,自己要做好準備。
劉協稍一思緒,便吩咐道:“去令穰城大營給樑王放行。”他隨之又下達詔令,佈置妥當。馮宇入宛都後,只要他一聲令下,便能將馮宇伏屍當場。
……
宛都西城門大開,黃沙鋪路,水灑街道。漢室以迎諸侯王室之禮迎接馮宇。一行兩百餘人的隊伍出現在宛都西面的天際線上。
馮宇也看見了宛都城郭,他勒住馬繮,向着宛城眺望幾眼後,便策馬加速向宛都馳去。衆親衛護送着三十大車貢品,緊隨其後,其中包括樑國悍將典韋。
馮宇很快就來到宛都城門下。儘管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縱馬入城,但他還是跳下馬來,牽馬入城。在城門處迎接他的禮部官員皆是生面孔,馮宇一個也不認識,心中感慨道,看來,這些年劉協更換了不少人。馮宇又用眼角餘光大量城頭上下,發現漢軍兵卒林立,戒備森嚴,明顯是早有準備。
馮宇到達皇宮大殿之時,朝廷的文武大臣都已聚齊,漢天子劉協也端坐在寶座之上。馮宇的隨扈還有那些貢品都被攔在宮城之外,另行安置。馮宇以三叩九拜之禮入得殿來,三呼萬歲後等着劉協的平身賜坐。
誰知,馮宇在殿上跪伏了好幾息,也未見劉協有動靜。畢竟他爲一方諸侯,王霸之身已經好多年,如今給人跪伏本就不習慣,又給人一怠慢,心裡便來了氣。
不過馮宇轉念又一想,老子在這個世界也就這最後一次給人叩拜了,暫且忍一忍,索性將戲碼演到底。於是,馮宇依舊低頭垂目,跪伏在大殿的地板上等待着劉協的反應。兩側的漢廷大臣們都帶着幸災樂禍的表情,側目注視着他。
這些人馮宇一樣都不熟悉,他的嶽仗蔡邕早已病故仙逝,漢廷當年的三重臣楊彪,朱雋,皇甫嵩也病故的病故,告老的告老,罷免的罷免。這些年來,漢帝劉協確實在自己這片小天地中,將權力牢牢的集中在自己手裡。
很久,劉協方纔開口緩緩說道:“樑王,你我君臣有上十年未見了吧。”
“啓稟聖上,臣記得上次入宛都是建安三年三月,距此已有十三年五個月有餘。”
劉協微微笑着,這笑意看不出是冷笑還是真誠的微笑,又說道:“但是此次召樑王入京可不是爲了你我君臣之間敘舊的。汝可知道朕爲何講汝召來?”
劉協連續兩句話都強調君臣二字,馮宇自然是明白其意。
“臣不知。”
劉協表情突然一變,冷笑着說道:“樑王這些年可是威風的緊啊,聽說樑王擴邊開疆萬里。治下領土都遠我大漢盛世巔峰時期要廣闊。”
“完全仰仗托陛下的龍威,臣這些年確實收服了不少化外生番,化外之地。不過都是不毛之地,豈能與我大漢盛世相提並論。況且,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我樑國的邊疆亦是大漢的邊疆。”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說的好。但還有句對應的話,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但是汝似乎不屑於爲我大漢之臣。”
馮宇微微一笑道:“臣當年冒着萬重風險,帶孤軍入長安將陛下從李郭二賊手中救出,將陛下和大漢朝廷安頓在南陽宛都。未對朝廷有任何悖逆之心,挾持之意。後二袁做亂,臣又聯合天下諸侯,出兵出糧,剿滅二賊,護我大漢江山社稷。敢問陛下,什麼不屑爲大漢之臣的人會這樣做?”
馮宇突然哈哈狂笑起來,這笑聲不僅讓百官,也讓劉協感覺到毛骨悚然。馮宇突然站了起來,喝道:“原來將孤召進京來,就是爲了謀害於孤!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年,我樑國北府軍爲了保障中原不再受北方草原胡虜之患。出兵遠征漠北各方胡部,長安乃後勤重地,豈能爲了天子一時思鄉之念就前功盡棄?更何況,爲何曹操讓出了洛陽,這麼多年也沒見天子有遷往洛陽之意?汝等究竟是何意?各自心裡自然有數,你知,天知,某也知道!”
馮宇這個突入奇來的舉動將劉協也嚇到了,半天說不出話來。那名三品大員指着馮宇,結結巴巴的說道:“汝,汝是想反了不成,殿上武士…”
他話還未說完,馮宇就一個箭步衝上前來,鎖住他的咽喉。喝道:“你是何人?你算個什麼東西?”。那人脹紅了臉,氣若游絲的說道:“我,我乃大漢大…大司…”,話未說完就被馮宇咯嘣一聲捏碎了喉結和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