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莊開張開張那天,半個許都城的人都來湊熱鬧。有來道賀的,有來觀望情況的。總之原本熱鬧的商業街今天就更熱鬧了。而看熱鬧的人羣中,蕭一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他急忙上前去攙扶。
“小子罪過,勞楊世伯大駕,真是罪該萬死。”來的人正是當朝太師楊彪。自從許都之變,楊彪因爲沒有站在自己這一方,而被劉協記恨。於是劉協找了個機會把他任命爲太師,這個職位除了名頭響亮以外,其實就是個閒人。楊彪也不惱,正好藉着這個機會一直稱病在家,誰知今天老頭子自己顫顫巍巍拄着柺棍來看熱鬧了。
楊彪任由蕭一攙扶着,“算你小子還懂禮貌,老頭子在家悶得慌,今日過來看看熱鬧。”
“是是,”蕭一乖巧的伺候着,然後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世伯對小子的安排還滿意吧。”安排,自然指的是楊修。
楊彪點點頭,“士農工商,商人雖是末流,但是最要看人,日後也可落個富貴榮華。”
他早從楊修那裡知道了蕭一讓楊修管錢莊的事。他自然也是滿意這個安排,當個商人雖不入流,但是楊修不同,他是司徒的門客,朝廷的商人。既在公門卻又遠離朝政黨爭。可謂再好不過了。所以他今天雖然說是來湊熱鬧,其實也是來道謝的。
“世伯滿意就好。”蕭一看着老楊,轉而神色又一正,“不過一有話說在前面,楊兄當了這錢莊掌櫃,既是拿着孟德的經濟命脈。日後免不了要公事公辦!”
老頭子臉色也是也是一正,他原本以爲蕭一隻是安排楊修一個去處,不想蕭一居然是真的重用他。楊彪並不懷疑蕭一在騙自己,自己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而且還是自己有求於他,他沒必要騙自己。所以,楊彪也正色的回答,“楊家都是克己守法之人。逸山你只管放心。”
蕭一點點頭,老頭子答應了就好。這樣日後有什麼也就好辦了。“來,世伯且到裡間奉茶。要不要來我們錢莊開個戶頭呀。”
“臭小子,你這是想騙老頭子的棺材本呀。”楊彪嘴上笑罵,但還是由着蕭一把他帶往裡間。
而那些商人個個都是人精,在告示前看了一陣後就大致明白了錢莊的作用。然後都急忙忙回家去拿店鋪的房契來抵押貸款。這可是個擴大經營的好機會呀,自從商會的開設,商機多了不少。可是,不少商家發現,雖然有商機,但是自己資本卻過少。很難再擴大商路了,現在連資金都被蕭一準備好了。至於利息,那幾錢利息較之擴大規模之後的利潤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而許都的居民們更喜歡存錢業務。雖然利潤很小,但是穩定可靠。比放在家裡划算,比拿去做生意牢靠。年底取出來還可以本金還是本金,而白得的利息還可以買點什麼。可謂是居家度日最佳選擇。至於信譽方面,有許都的活神仙蕭一在,還有太師大人親來祝賀。哪裡假的了。況且,蕭先生說了,一文錢開戶。些許小錢就算丟了也不心疼。
於是乎開張第一天,許都錢莊就門庭若市,人潮涌動。可就在這個舉城歡樂的時候,卻也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
蕭一正和楊彪在後廳喝茶聊天,突然聽前面有人吵鬧。蕭一急忙告罪去前面看看情況,不過比他更快到現場的是本在忙碌不停的楊修。於是蕭一沒有出面,打算要看看楊修如何處理。
原來,有一個人拿着一百文錢,說是要開一百個戶頭。這一看就是找茬,所以辦理業務的夥計就不想理他,誰知他一見沒人理,他就在那大喊大叫,許都錢莊說話不算數啦,說好的一文錢開戶又不給辦啦。狗眼看人低啦。反正怎麼難聽怎麼說。
銀行業講究的就是信譽,沒有信譽就沒人儲貸,也就沒了業務。特別是許都錢莊剛剛開業,這也是蕭一要推展一文錢開戶的原因,不爲盈利賺口碑。究竟是誰看破了這一點所以派人來搗亂呢?
楊修問了下夥計,瞭解了情況,然後笑吟吟的端了杯茶來到那人面前,“這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們怠慢了。來來,客官先喝口茶,潤潤喉。”
那人見楊修笑容可鞠的,不好再吵鬧。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自己還真的有點口渴了。
楊修見對方接過茶,心中有了七八分,“不知我們的夥計做了什麼得罪您的事?楊某在這給您賠罪了。”
楊修又一次拉低姿態。那人的火也被無處發泄了,“你們說好的一文錢可以開戶,可是我帶着錢來,你們的夥計卻不給我辦理。這不是欺負人嘛。”
“哪有一次性開一百個戶的,你分明就是來搗亂的。”那個夥計小聲嘀咕,楊修連忙回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又客氣的看着那人,“客官,你放心,我們錢莊是朝廷爲百姓而創,自然是爲百姓謀福。客官既然要開戶,我們自己會您效勞,這樣吧,爲表歉意。我們這個夥計今日就專爲你一人效勞。”楊修說着指了指身後的夥計。
“不過,”楊修話鋒一轉,“我們開戶需要記錄客戶的姓名等身份資料。所以煩勞您,將戶主的資料告訴我們的夥計。你放心,我們的夥計就算連夜趕工也會幫您辦好。小李,還不帶這位客官去登記。”
那個被叫做小李的夥計馬上明白了楊修的意思。那人要開戶,那我們就給他開,雖然說被他一個人擋了其他正經客人,但是他自己業務沒辦完也走不了,而自己這方中途還可以找人輪換,真要耗下去就是一錢莊人陪他一個人耗,看誰耗過誰。“客官,請吧。我們後面辦理吧。”
蕭一點點頭,楊修確實是個好經理人選。原本蕭一以爲他要花一番功夫來適應,可是他一上手就做的有模有樣。現在只開了一家錢莊,業務量不大。所以有楊修一人,能夠忙的過來。
錢莊的事有了着落,蕭一放心下來。離開錢莊後他又去了一趟工匠村看看自己安排製造的東西怎麼樣了。正巧工匠們根據蕭一給的圖紙做出了原型,蕭一看看很是滿意。於是蕭一直接回到家裡。
“老爺你回來啦。”老李頭從門房伸出頭來打招呼。
“恩,我回來了,老李最近腿腳好點沒呀。”
“勞老爺費心了。”老李頭當了一輩子門房,只有這位大人從沒有把自己當下人。兩位夫人也是好人。自己一把老骨頭說是門房,其實是在這養老。“對了老爺,今天有人送來一張帖子。”說着拿起一個紅色帖子遞給蕭一。
蕭一接過名帖,邊拆邊問。“對方有沒有說他是哪來的?”
“那人說是荊州來的。老爺?老爺你怎麼了?”老李頭看到蕭一看過名帖之後居然愣在了當場,他關心的問道。
“額,沒事,沒事。”蕭一轉醒過來往裡走,但是神情明顯有些落寞。
當晚,蕭一獨自一人在花園涼亭內望着明月發呆。口中輕喃着。
“輕風撫雲紗,得見月妙顏。今宵月依舊,獨只我一人。”
“夫君爲何在此獨坐?”秀兒從身後走來。
“沒事沒事。”蕭一急忙解釋,可是他卻忘了收起石桌上的紅帖。
秀兒看着帖子,又看看蕭一。蕭一見瞞不過去了。於是就把帖子遞給秀兒。“一不是有意相瞞,這是師姐託人送來的喜帖。”
秀兒接過喜帖一看,
金秋榮華,月朗氣清,小女月瑛與諸葛二公子亮喜結良緣百年好合,特備薄酒,望君百忙中移貴趾,君之光臨,當使寒舍蓬蓽生輝,添新禧之瑞氣,增美姻之佳音,萬望勿辭。乞君前來。
“師姐和師兄要成親了?”
“是呀。”蕭一的表情並不怎麼歡喜。
“現在離秋季之期還有半月有餘,夫君此時啓程興許還來的及。”
“是呀,是該啓程了不過估計也趕不上觀禮了。要不我們就不去了吧。”
“夫君呀,你雖然才華橫溢,卻不瞭解女孩子的心思。”秀兒嘆了口氣,“我聽老李頭說,此帖是月瑛姐姐着人送來的。哪有嫁女的人家裡新娘發請帖的?”
蕭一一愣,是呀,古時不像現在,一般都是家長髮帖。怎麼是師姐發帖,爲什麼呢?
“夫君,你還不知道嗎?”秀兒再次提醒蕭一,“平常請帖皆以萬望勿辭爲結,那是因爲人總有個事情牽絆難以成行的時候。爲何月瑛姐姐後面要加一句乞君前來呢?”
“月瑛在叫我去見她?”蕭一終於明白了黃月瑛的意思,突然他感覺自己有點失態。其實自從黃月瑛向他表露心思起,他一直都沒有忘記。可是自己已經有了秀兒,當年娶了蔡琰自己已經有點過意不去。如今只好把對黃月瑛的想法壓在心底。現在見黃月瑛有意一時激動,語氣也難免帶出點。
“夫君無需爲秀兒而壓抑心情。”秀兒坐到蕭一腿上,整個人靠在蕭一胸前。“秀兒知夫君不是喜新厭舊之輩。月瑛姐姐若是有意,夫君就把她也接來吧。”
“額,可是,此去荊州路遠,等我到時。只怕月瑛師姐已是他人媳婦了。”
“沒事的,”秀兒安慰蕭一,“月瑛姐姐冰雪聰明,她一定有辦法拖到夫君前去的。”
“那……。”蕭一猶豫一下,“那我明天就去?”
“恩。”秀兒輕嗯了一聲,“好事宜早不宜遲。”
荊州黃府,黃月瑛拗不過父親逼婚,於是乎對父親道,自己不要金銀,不要騾馬。只求“四不”,就是迎親當天,不騎馬,不走路,不坐轎,不乘船(旱船)。答應自己這個條件她就出嫁。
黃月瑛的“四不”一提出。一時間成了荊州之地的美談。連州牧劉表也知道了,等着看諸葛亮如何應對。
而當事人黃月瑛卻在家中望着北方喃喃自語,妾身只能這樣了,你個冤家一定要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