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可以緩一口氣的秀兒卻被楊奉的呼喝一驚。前門據狼,後門來虎。荀彧此時上前,不能總讓刁夫人一介女流撐起場面。“楊統領你所來何事?”
楊奉騎在馬上看見荀彧也不下馬只在馬上行禮,“原來是荀大人在此,城中火起,陛下體恤臣子,特意派下官前來保護曹蕭兩位大人的家眷。”
“是嘛,多謝陛下恩典。只是此時城中大亂,楊統領還是去平定城中紛亂要緊。”
荀彧口中這麼說但是他並沒有指望楊奉會聽話離開。果然,楊奉對荀彧的話不以爲然,“無妨,城中之事只是宵小做亂不足爲懼。只要我等固守待天亮紛亂自解。”
“哦,楊將軍居然這麼有信心,果然氣度不凡呀。”
“這個……。”楊奉知道荀彧在嘲諷自己,他無法反駁,索性光棍道“總之爲了各位的安全,請跟楊某去皇宮暫居吧。”
“要是我們不去呢?”曹昂算是看出來了,這楊奉根本不是來請自己這羣人的。
“這位是曹公子吧,事急從權只怕由不得你做主,如果不從……”
“不從又如何?”楊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一騎飛馳而來。楊奉看到來人大吃一驚,“曹仁,你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你很吃驚?”曹仁勒馬橫在荀彧等人面前。“你們的些許小計以爲能瞞天過海?實話告訴你,曹某出城後根本沒有走遠,此時四門也已在我手中你們的外應也不可能進來。”
“那又怎樣?你們分兵守城你這是自尋死路,兄弟們給我上。”楊奉見計謀被戳穿也不多話。招呼手下上前廝殺。
對方出手曹仁自然也不甘示弱。不過也確如楊奉所說自己兵力不足確實如此。現在勝負還在五五之數。所以現在曹仁要擒賊擒王。挺槍策馬直取楊奉。
如此喧鬧的夜晚中,還有皇宮深處子需的住所卻安靜異常,此時他正跟一個年輕人在燭下對奕。
“老師,那荀彧明顯兵力不足,而且做事又婆媽,爲何老師會認爲劉協此次不會成功?”
“是嗎?”子需不置可否,“要是你,世家做亂你會如何?”
“帶兵剿滅世家,以絕後患,也可圍魏救趙。”
“孺子,你想得到,那蕭逸山也自然想得到,這就是爲什麼蕭一要讓程昱主政,只怕今晚過後,許都世家就要十去八九。”
“可是就算如此,禁衛軍遠多於曹仁巡城衛。亂局之下如何取勝?”
“禁衛軍!”子需冷笑一聲,“所謂禁衛只是在來到許都後找來的一羣地痞無賴之流,就算再多也是烏合之衆。散沙一盤而已。哪裡比的上蕭一精兵政策下培訓出的軍士。至於那楊奉酒囊飯袋之輩就更不足爲慮了,不過這個匹夫手下倒是有一員虎將。”
曹仁單騎突前,所過之處陣勢迎刃而解,連曹仁都感覺奇怪,這羣禁衛怎麼如此不堪一擊。不及細想,楊奉就在眼前,曹仁大喝一聲,“楊奉,留下頭來。”
楊奉也沒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如此不堪。眼看曹仁的鐵槍就在眼前,急忙橫刀在前,使個舉火燒天擋住來槍,
“當!”只一招楊奉就已經虎口痠麻,勉強握住手中大刀,撥轉馬頭就跑,口中大喊,“公明救我。”只見一把車**斧擋住了曹仁刺向楊奉後心的槍尖。
曹仁駐馬,“來者何人?”
“河東徐晃,徐公明。”
曹仁緊緊手中長槍,楊奉手下竟有如此猛將,看來要拿下他唯有出盡全力纔是。
“老師說的是那徐晃吧,學生也曾見過他,確實是氣度不凡,穩重內斂。有前漢周亞夫之風。”
“哼!周亞夫?只是個愚夫而已,爲了報知遇之恩不惜明珠暗投在那楊奉手下做一校尉。何其迂腐。這樣一個武夫又怎能影響到蕭一的計劃。”
“老師似乎很推崇這個蕭一。”
“你莫要不服氣,蕭一與你年齡相仿,如果單論陰謀之術,他不如你,但是你的才學遠不及他。”
那青年似乎不服氣,“有才學又如何,還不是難逃算計。老師不會覺得我黑山一行只是說服張燕出兵助公孫瓚吧。”
“呵呵,你是商家出身自然懂得利益最大化,要不然我也不會收你爲徒。”
這兩師徒聊天之時,楊奉正帶着人馬往東城門飛奔而去,因爲之前那個青年告訴過他如果失敗可以從東門逃出,剛到東 門,城上守將已經看見了他,一輪弓箭逼停楊奉。“來者何人?”
楊奉匆忙回答,“我乃禁衛統領楊奉,奉陛下之命外出公幹,速速放行。”
那守將顯然是受了曹仁命令開口道,“此時已是丑時,夜晚城門不可輕開,請統領大人天亮再來。”
“你……。”天亮再來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楊奉心中焦急,想要硬闖卻被那明晃晃如寒星的箭頭嚇得不敢向前。
就在他左右爲難之時,城上的守兵居然一陣慌亂,隱約聽到有人在喊敵襲。楊奉心中一亮,好機會。他急忙招呼手下殘兵敗將,“兄弟們,城外接應我們的人來了,大家一起殺出去。”那麼楊奉知道是接應他的人嗎?楊奉不知道。身爲他人棋盤上的棋子的他又怎會知道棋局的全部,他只是自覺回去也是一死,不如在此博上一博。而他手下那羣也知道退路已斷,自是奮勇一戰以博生路。如此這般,東城守軍本就稀少,再被兩面夾擊。不到三柱香的功夫,東門失守了。
大批的兵馬從城門涌入,最可怕的是他們都沒有頂盔,個個頭上包着黃巾。爲首的一將策馬路過楊奉身邊,停住馬道,“你就是楊奉吧,滾吧,我答應他人留你一條狗命。”
楊奉嚇得一驚,自己居然把黃巾賊放了進來。而且正如那青年所說我保全了一命,此人端的可怕,楊奉不敢多想拍馬奔城外而去,後來楊奉幾經輾轉到了袁術手下做了個將軍,袁公路並起七路伐徐州時,有他一路。當然這是後話按下不表。
話說那黃巾是誰呢?這是黑山黃巾渠帥張燕的心腹大將孫禮,早在公孫瓚與袁紹開戰前期。就有人上黑山說服張燕叫他到時同意公孫瓚求援。並派心腹率一萬人馬偷襲許都。原本那張燕不信,他認爲公孫瓚好歹是個漢臣,怎麼會向“賊”借兵。可是不曾想三天不到,公孫瓚的使臣就來了。於是他答應那人起兵偷襲。可是一萬人馬不是小數目,只怕到時驚得許都。那人又道一計,叫張燕獻計於公孫瓚。要那公孫瓚五千精騎化整爲零,擾襲袁紹後方。然後黑山黃巾藉機或扮難民或做流寇潛入許都附近。待來日城中火起自可進城。孫禮指揮着部下入城。心中感嘆那人年紀不過二十上下,居然如此老謀深算,行計之處行雲流水。如此照他所說行事當無差池,他右手一揮。黃巾軍並沒有前進,而是在原地大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聲音之洪大連身處深宮的兩個人都聽到了,子需嘿嘿一笑,“好小子,人心之術大有進步。”
“老師過獎了。”青年雖然語言謙虛,神情卻有自得之色。
同樣聽到喊聲的還有曹仁等人。曹仁聽到喊聲心中大急,哪來如此多的黃巾。東區乃是逸山劃分的居民區,大半是當年逸山帶來的青州黃巾,這是有人如此喊叫,許都危已。同樣吃驚的還有徐晃,他罷手對曹仁道,“曹將軍,許都安危要緊。徐某不做糾纏。”
曹仁聽了氣不打一處來,“這不用你操心。來人給我綁啦。”
徐晃這時才發現,自己現在居然孤身一人在此,那楊奉早就不知所蹤,徐晃輕嘆一聲,任由兵丁把自己綁了。心中道,楊奉從此你我兩清了。
曹仁見綁了徐晃,率軍奔向東區。
剛一趕到東門就看到城樓下一片黃巾,格外扎眼。城樓已經被染成黃色。好傢伙,許都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黃巾。荀彧心中暗道,敵強我弱不可硬拼。多拖延一段時間,待仲德前來。
“請對方主將答話。”
孫禮見一箇中年儒士要見主帥,不疑有他,上前一步,“某家就是此處主將孫禮!”
“孫將軍。”荀彧馬上行禮,“恕在下無禮,我觀將軍面生,想來不是青州人氏吧。”荀彧所說的青州人氏自然不是指青州人,而是青州黃巾將領。
“某家是黑山渠帥張燕手下六合將之一孫禮是也。”
黑山軍?荀彧何許人。一聽就知道這一切是個從北至南的巨大棋局。自己等人都是局中人。“荀某聽聞此時你家渠帥正與袁豫州戰事正憨。孫將軍爲何出現在此?”說話間偷眼看看程昱沒來,但附近民房中陸續有人走了出來。手中拿着扁擔,鋤頭等農具。
“我家渠帥的心思又豈是爾等可知的。你又是何人?”孫禮這時想起被對方問了這麼多,自己還不是對方叫什麼呢。
“哦,在下失禮了,在下是許都人氏,官拜御史大夫,荀彧荀文若。將軍有禮了。”
那孫禮雖然是個武人但也不是莽夫,見荀彧這麼客氣,自己也回了一禮。回禮時偷眼看看四周,出來的人確實不少。“先生莫怪,孫某受我家渠帥之命,待完成此間之事再請先生到黑山大營多多盤桓。衆兄弟,進攻!”
荀彧一看慘了!從民房中出了成千上萬的百姓。再加上萬餘黑山黃巾,仲德卻還未見蹤影,只怕許都此次當真不保。主公,荀彧對不起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