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等人剛剛識破了假文丑的身份,就傳來了北門失守的消息。在場的人一時都呆若木雞。其中衝擊最大的那就是這一次的主謀黃敘了,自以爲對方一個莽夫算計起來簡直是信手拈來,現實卻給了他一個狠狠的巴掌,打的他頭暈眼花,差點站不住腳。
“快,送主公及司徒家人先從密道出城。”還是大管家荀彧最先清醒過來。他一扯身邊的黃敘,“生平,你護送你幾位師孃火速離開。”
“不,我不能離開。”黃敘甩開荀彧的手,“小子要留在城中與那文丑再鬥一局。”
“生平,勝敗乃兵家常事,就算是你老師也不能做到每次算無遺策,你今要做的是吸取教訓,日後在做圖謀纔是。”衆人都上前勸解黃敘。
“荀師容稟,小子不是爲爭一時意氣,我城中軍馬只有數千,若此時離去只怕不多時就會被文丑人馬追上,屆時少了許都天險,我等又如何能抵擋敵方人馬。唯有留一人在此,拖住文丑腳步。”
程昱打斷他,“就算如此,也不該是你一個未及弱冠的小兒在此犯險”
“小子非是犯險,實則有一妙計可以扭轉乾坤。”
“城中已無我軍人馬,你獨木難支如何反覆?”
“敘還有精兵一支,保證讓文丑大吃一驚。”
文丑一騎當先帶着人馬進北門直往中央大將軍府而來,遠遠望到一個年輕人正在大街當中昂首而立,見大軍近前居然熟視無睹,只是對文丑拱手一禮,“想來這位就是聞名河北的文丑,文大將軍。”
“你是何人?”文丑於馬上俯視黃敘,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小子黃敘,字生平,家師正是當朝蕭司徒。”黃敘不卑不亢,那份氣度已經不是同齡人可比的。
“曹操都已是漢賊,何來什麼蕭司徒?”
黃敘並沒有被文丑的可以挑釁激怒,他不疾不徐的反問,“那不知我面前的文將軍是不是真的文將軍呢?”
“哈哈哈,”文丑不怒反笑,“好小子,有膽色。說吧,你攔着文某有什麼事?”
“小子不才,想跟文將軍做個交易。”
“你想在這遊說我,好拖延時間讓其他人逃離?”文丑說話見目光如刀刺向黃敘。
黃敘心中暗驚,好厲害的角色,從自己和文丑搭話開始,文丑就步步緊逼。先是侮辱老師,試探自己的脾氣秉性,然後又是突然點破自己的目的,讓自己手忙腳亂從而露出馬腳。不過這也證明了,面前此人很大可能就是文丑本人。想及此,黃敘穩穩心神。“將軍好眼力,不過,小子既然要和您做交易,自然是帶來了可以等價交換的東西。”
“何物?”文丑沒想到眼前這位少年居然沒有被自己嚇到,一時來了興趣。
黃敘從懷中掏出一個帛卷,早有親兵接過來遞給了文丑,文丑展卷一看,上面卻是一些縱橫交錯的管道圖。
“此物正是許都城下的排水管道圖。”黃敘不等文丑發問,看着文丑緩緩說道。
“某要此物何用?”文丑一副不屑的表情。
黃敘暗暗鬆了口氣,“將軍可看到,圖上網絡通往城中各處,同時也通向城外。若將軍此時追出,我主公只需用一支疑兵將文將軍的追兵引走,隨後在遣主力由水道入城,到時我軍雖只有數千,但是隻怕城中留守人馬也經不住我軍突然襲擊。許都失而復得只在一夕之間。”
顯然,黃敘的話說道了文丑的點上了,文丑沉思片刻,然後又哈哈大笑起來,“現在圖在某家手中,某家就算不跟你做交易,一樣能夠守住許都。
“哈哈哈,”不曾想黃敘聽完,不但不急,反而大笑起來“堂堂袁公大將,河北四庭柱,沒想到居然行此潑皮無賴之事,實在可笑。”
“你....”文丑惱羞成怒正要發難,誰知黃敘伸手攔住他,“我師蕭公何許人也?扶漢室之將傾,育一方之黎民。居廟堂則海晏河清,帥軍馬令四方太平。如此人物又怎會想不到如圖紙流失,許都危矣。不怕明白的告訴你,城中水道乃是我師按周易八卦之數設計督造。不懂其中玄機,就算你再多一倍人馬,也守不住這全城井眼。”
“照你說來,文某拿此圖也無用。這交易從何而來?”
“文將軍,如果答應敘兩件事,敘可將圖中玄機告訴將軍”
“你爲何要如此行事?告訴某出口所在,不就奪回許都無望了?”文丑這話說的很在理,黃敘的目的是爲了拖延文丑,可是爲了拖延文丑而放棄了一個反敗爲勝的機會似乎有點本末倒置。
“文將軍所說不假,但此處不單是我主公根基所在,同時還住着我方大小文武家眷親屬,文將軍此次突然發難,我方根本沒時間安頓這些人,只得帶着他們倉皇出城,如此行軍速度不可謂不慢,雖可以一支疑兵誘敵,但是也非萬全之計。家師曾經教導小子,真正的基業在人而不在城池,所以爲了保證他們萬全,唯有與將軍交易,一許都一城換一線生機。”
文丑陷入沉思,黃敘所說的不無道理,而自己也可以不顧許都,直接出城追殺,殺了曹方的家小也可以動搖曹氏軍心。可是奪取盟友城池,屠殺老弱婦孺,這要是傳出去,只怕被世人恥笑。再者那位新軍師交代過不可貪功,守城三日,完成他交派的事情即可化整爲零回到河北。自己不可本末倒置纔是。
“如何證明你沒有欺騙本將?”
黃敘見文丑似有心動之意,鬆了口氣。“明日小子就將出口路線告訴將軍,將軍可派一人於城中下井,若能通城外,自然能證明敘所言非虛。”
“好,除了讓本將不再追逐,你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請將軍將敘囚於學校之內。”
“學校?”文丑原以爲黃敘會說自己說出出口後讓文丑放了自己,不過黃敘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是的,家師教導,學業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所以書本一日不可掉。囚敘於學校正好方便敘就近閱讀。”
文丑有點哭笑不得,這個黃敘比一般歷經大事的老人還要穩重,就算現在命懸一線,他居然也能像個沒事人一樣不急不躁。
派士兵將黃敘送到了學校軟禁,同時不少人馬圍住了學校,明天還要靠他指路,別今天答應了,明天人卻不見啦,那自己就虧大了。
不說黃敘在學校裡沒事人一樣讀着四書五經,單說文丑這邊,一個副將湊到文丑身邊,“將軍,此子巧舌如簧,當心其中有詐。”
文丑嗤笑一聲,“怎麼可能沒詐,孫子曰,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圖,“當他拿出那水道圖時本將已經猜出他所圖之一鱗半爪,所以將計就計故意問他此爲何物,果然他見本將不知臉色也變得緩和。”
“將軍的意思是這個黃敘會告訴我們假的出口,可是如果這樣,他又怎麼會要求明天當場驗證,莫非他真的不怕死,要以一己性命換那數千人逃脫?”
“出口是真,黃敘所說奪城之計也不假。”
“末將愚鈍,既如此,詐從何來?”
文丑看着水道圖答非所問道,“這個蕭逸山真是驚爲天人,以人力於地下開渠,接九天之水,容天地人三才於一體,土聚則水消,水起而生氣,氣動移風土。環環相扣,節節相連。如黃敘所說不懂周易推演之術,再多兵馬也只能把整個地面刨開才能防住,此時正是雨季,三日內,必成水起之象,葵水合流,龍出蒼海。”
萬沒想到,文丑不單會使公子獻頭的霸道兵法,居然還懂得術數推演,黃敘是否又低估了文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