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心道,一個註定了性格的人,還能指望啥?!袁熙這性格,如此優柔寡斷,又不夠狠,能把這些執行好就算不錯了。再好再毒的計策執行不出來,又能如何?!
沮授想要把他的妻殺了,袁熙能答應嗎?!這個女人,是可以造勢而激勵軍心的!
沒用的。袁熙很難成爲羣雄之一。
沮授臉上淡漠道“先退了馬騰,再談其它,若不能,攻城只會接連失敗!”
謀士很是禮遇,道“便依先生之計!”
當下便計定,高覽與淳于瓊二人去擊馬騰,而袁熙則守住鄴城,不叫呂布出來接應馬騰。兩相計議定下,第二日便行事!
旌旗飄揚,馬鳴嘶嘶,鼓聲陣陣!鄴城外風一呼嚎,塵土盡起,識不清人馬的走動方向!
袁熙到了城下,司馬懿站在城牆上遠遠的看了一瞬,對左右道“只怕是爲了圍困馬騰,阻止我軍出城援救之意。”
左右謀士道“若主公非要出去戰,當如何?!”
“戰則無功。”司馬懿道“眼下只看程昱如何選。”
左右聽了甚是心急,倘若程昱臨陣而倒戈,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這麼緊急的事情,馬騰能不知道嗎?!當高覽與淳于瓊出現在他大營以外要圍住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十分警惕了。這種包圍之策,他太深知,因爲在草原上狼羣盯上一羣羊就是採取的這種包圍策略!
一旦被它們盯上,不脫層皮,是不可能的。它們不把你骨和血給拆着吃了不干休的。
因此馬騰並不怯戰,當下便親自領着戰將來叫陣,道“二位將軍前來有何貴幹?!”
“取汝首級!”高覽拍馬而上,直取馬騰,馬騰心中狂怒,不及應對,身後已有一將忍不住先衝了出去,喝道“就憑汝這莽夫!怎敵我西涼猛士,大言不慚!不如受死!”
二人一交鋒,便打的不可開交!
高覽雖是臨敵之將,但西涼人是天生的悍勇,除了一些特別出名悍勇本就不可敵的戰將以外,其餘猛士也莫不都是出類拔萃之人。蓋因生存環境之惡劣,他們向來都極善於馬上作戰,因此此將竟是與高覽不分上下,弄的淳于瓊十分吃驚!
他十分怕高覽失手,便忙擊鼓,又令二將相護,飛馬奔去護在高覽左右。
馬騰又豈能不出手,親自帶了一將也飛奔出去作戰,六人六馬打的不可開交,竟是誰都不能勝誰。
馬騰是老了不假,但是馬上的男人卻真不是蓋的,比起張楊,他是老辣的多了。
高覽本欲殺馬騰,結果卻怎麼也得不着手。
淳于瓊見這戰難打,見退又不能退,若要退,恐怕馬騰帶人驅馬而上,自己這軍必損失慘重,因此只能再命擊鼓,帶着先鋒營先殺了上去,馬騰的精銳營也全出動,兩方混殺一陣,直到疲憊了,這才各自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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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騰沒輸,但也沒討到便宜。
高覽與淳于瓊自然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悻悻退回,淳于瓊道“西涼兵馬向來悍勇,這戰,難打!”
高覽道“西涼人不知中原禮節,一向易叛,縱然勇猛,也脫離不了那種野氣。所以多數時候雖然勇猛,卻一直不可能被重用。若不然,以這個戰鬥力,哪有中原戰將說話的道理!”
淳于瓊道“野性也有野性的道理,若只是蠻打,恐怕再強悍,也是破綻百出的。”
“這馬騰老謀深算,不可輕敵啊。”高覽道。
淳于瓊也有點煩,西涼兵馬確實很難纏,但再難纏,也得打!
不怪中原的中心部隊都瞧不上西涼部隊,而是向來西涼兵馬行事,打仗,都不怎麼按常理出牌。不是一個套路的。因此中原多鄙及。認爲邊陲小地的人就是上不了檯面,不講理,更不講禮。因此不僅是不信任,更是防備,心底裡也是輕視他們的。
至少淳于瓊是真沒將這馬騰放在眼中。
當然,棘手也是真的棘手。難打,可未必就代表重視和看得起他。
雖都是漢朝臣子,其實諸侯之間,戰將之間也是有歧視鏈的!只是這些東西以往都包裹在溫和的禮之下,不怎麼上臺面說罷了。
如今說破了嘴,臉面都不顧了,哪裡還會掩飾這種默認的東西呢?!
“馬騰兵少於我軍,又少謀,不若圍着打,”高覽道“縱使他再強悍,若不得休息,他也無可奈何!”
淳于瓊道“此計甚好,我二人便依此計!”
因此竟是慢慢步署着準備要把馬騰給圍了。馬騰當然不肯,因此竟是連忙往曹軍那邊撤營,這是準備纏死了程昱。
但也害怕程昱倒過來咬他一口,因此若即若離的也不敢離的太近。
紮下營後,馬騰現在有點後悔沒有救張楊了,若是救了,不至於現在連個左右手都沒有。程昱是無法信任的。畢竟曹操想要西涼依附很久了,想搞死自己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馬騰急的在帳中來回轉圈,道“呂布就不怕我與程昱暗渡陳倉?!是了,他不怕,有吾兒在手,他哪裡會害怕?!他這是篤定吾絕不會走!也不會叛!”
心腹謀士道“主公稍安勿躁,越是此時越不能急啊!溫侯必定會設法來援救的。”
“倘若不成,還可進城!”心腹謀士道,“只怕袁熙之意也是逼主公進城。他怕腹背受敵,因此便先要來解決主公這裡!”
馬騰來回踱步道“難道只能任他安排與擺佈?!必要反擊纔可。不然袁兵人數多於我,我便是再自負,也不敢篤定的說必能勝啊!”
心腹謀士道“不如去偷袁軍大營!”
馬騰想了想,判斷了一下現在的形勢,道“若要偷營,便只能趁今夜!錯過今夜,圍勢成,我軍再偷偷出去,已不可能了,只會越來越被動!”
“那便今夜……”馬騰咬着牙道“坐以待斃可不成!”
只是偷營的話,自己的營也顧不上了,到時不管是高覽攻進來,還是程昱過來咬他,他想來思去的,大營也的確是不要也無所謂了,反正可以進鄴城!
想罷心一橫,準備夜間就要有所行動!
然後還寫了信去罵了程昱一頓。
程昱見了信,也沒什麼感覺,只是略憂慮的道“這小打小鬧的,真的在打仗?!”
的確像是在小打小鬧,並未有大戰,爲何?!呂布根本就沒怎麼打。彷彿兒戲一般。他在保持實力,這是事實。
那麼,司馬懿到底在圖謀什麼呢?!在盤算什麼呢?!
馬騰只能看到眼前的危急,卻無法真正的高瞻遠矚一點。
而程昱卻看到了這荒唐混亂的背後的不尋常。
左右道“恐怕是司馬懿在鄴城得到了什麼情報,或是翻出了什麼來,另有圖謀,只是無從得知啊!”
“只能等司馬懿作反應了!”程昱無奈的道“想把許攸賺出來,也難。若連他嘴裡也得不到什麼情報,恐怕會錯過時機!”
他揉揉眉心,聽左右謀士道“……恐怕許攸想要出城也難。他若得知情報,司馬懿怎麼能讓他出來?!”
“這個小人,貪圖富貴與功勞,恐怕也不樂意出來吧。”一謀士嘆道“大人已許下重利官職,他依舊不爲所動,這……”
程昱道“馬騰要救!”
左右戰將與謀士尋思了一下,也都點了點頭。隔岸觀火當然是最好的,但顯然火快燒到他們這來了,不得不滅火啊。雖然不打算多太多的力氣,但是不出力肯定是不行的。燒到自己身上不說,呂布那兒也說不過去,到時候呂布一翻臉,他們想留在這,也難了!
“若是如此,末將等願領兵去助馬騰。”站出二位將領出來道。
“便依汝人馬五千,密潛進馬騰營中去,若有袁軍來襲營可殺之!”程昱道,“今夜馬騰必去偷袁營,馬騰營中空虛,袁兵豈能不來?!”
二位戰將對視一眼,領命而去!
程昱頭疼的道“諸位對袁熙有何看法?!”
最近的事,也的確是震碎了他們的三觀。很多謀士也都紛紛表明,不太能理解袁熙的思路,跟不上啊真的跟不上!
只說送回袁氏家眷這事吧,雖然人家把你家眷送回了,但人家也把你城奪了啊!結果,家眷送回了,你還把張楊給送回了?!禮尚往來?!跟強盜搞這種所謂禮尚往來?!這袁熙就是腦子不正常。這要是曹公的兒子敢這樣幹,立馬能被曹公給削了信不信?!
再則便是甄宓的事了,這是位美女,而且是早有盛名的世家美女。嫁與袁熙爲妻了。結果這沸沸揚揚的傳言一出來,也不見袁熙有半點的動作,去打鄴城,還半絲也不提此事。外面都說瘋了,連曹軍以內的普通兵士都在嘴碎說這個傳聞,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不管呂布與甄宓有沒有什麼,但是在世人眼中,已經有了什麼了。那就一定是有了什麼!
結果袁熙卻什麼也沒做!
瘋了嗎?!
世人只會以爲袁熙怯了呂布,什麼難聽話說不出來,久而久之的,是送老婆換取不殺之恩的事都說的出來。到時候,誰的名譽最爲受損,是袁熙啊!
所以,程昱不提的時候,他們是不好提,現在程昱提了吧,衆人臉上都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良久,纔有人道“……袁熙恐怕是真的沒有爭雄之意。他不在乎世人流言謗語,不得不說是一位君子了……君子要勝強盜,恐怕是不可能的。他不能勝呂布!”
程昱嘆了一聲,道“袁本初三子都很一言難盡吶……”
“不肖子如此三者,恐怕老天都叫袁本初氣數要盡……”一謀士道“後代如此,便是天意要斷袁氏之基了……”
那麼,這四州的基業又將落入誰的手中呢!
這是破局,也是危機,巨大的危機!
程昱道“今夜,且看司馬懿出不出兵。他若出兵去救馬騰,我便服他料事如神。他若不救……”
未必是沒看明白纔不救,而是真的另有主張了。
不管幾方心中怎麼盤算。
馬騰是到了夜間就悄悄的帶着兵馬繞了路去準備偷袁營了。
高覽笑了一聲,道“……自投羅網者,是自以爲是的蠢人也!”
淳于瓊道“且去毀了他的大營,叫他進退無門!”
二人大喜,見馬騰離營久了,便火速的組織兵馬要去毀馬騰的兵營。
誰知剛進營,便聽一聲炮響,駭的二人吃了一驚,本以爲是空營,不料冒出來的全是曹兵。一時亂殺起來!
程昱竟然派兵來了?!
而且還派了不少,兩方真是好一頓廝殺,高覽淳于瓊不備,真是灰頭土臉的,見不能得成,便掉頭便走,曹兵追之不止,兩方殺了幾番,這才收兵。弄的好不狼狽。
而馬騰並不知營後之事,只一心的往袁營中去,隔的遠了,便道“此時袁兵皆在,若要偷營不易啊……”
“火攻火箭一起勢,火可助火也……”左右道“待將其兵力吸引到此處來,便繞到後方去襲,分兵從兩翼策應,進營第一件事便是燒大帳燒糧草……此戰便能挫袁軍的銳氣!”
馬騰道“確定糧草營就在此處?!”
“此處重兵,應是糧草營。”左右戰將道。
馬騰咬牙道“便依此計!”
火光如流星一般的升上空,然後火速的墜落,點燃了不少大帳。
風一吹,火勢一起,何其的驚心動魄?!
無數的兵馬衝了出來,開始亂髮箭要射殺偷營之人。
馬騰帶着騎兵繞到了後營,一衝進去,才知不妙!
他們根本就沒來得及點火,就已聽到一聲炮響,竟衝出了三支早裝備好在守株待兔的隊伍,一時立好了排刺,滾木,然後對着騎兵就用長長的戟刺了過來,這是對付騎兵的辦法,特別的刁鑽,能抵住馬不能前行的同時,馬也會被刺傷,那麼騎兵的戰力也就大受損!
馬騰見勢不妙,臉色已是大變,立即下令道“……後退!撤出去,快,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