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邊使者找他們已經找瘋了,卻是連人影也沒有,曹操來接應的人手也到了,兩方匯合,得知司馬懿不見了,也都慌了神,當下不僅在城中搜索,更是出城尋找,然而如泥牛入河,哪裡尋去?!
胡亂找了幾天,不得不鬱悶的回許都覆命。
程昱得了消息,對曹操道:“主公!徐州再得司馬懿,如虎添翼啊。當務之急,是一面一路尋之,若遇之,必殺之,一面則要寫信與袁紹,袁紹若滅司馬氏全族,司馬懿必恨之呂氏父女,相互不容,雖得司馬,而不敢用,不能用。徐州纔是一場空。若殺之司馬懿,倒省事,若不殺之,留有後患,徐州不上不下,埋下巨大禍根!”
曹操也是十分鬱悶,頭疼的道:“司馬懿文武雙全,最難得的是庶武之才易得,而領軍之能卻不易得,這樣的國士之才,的確令操心憚之。然而,只是如今袁紹豈肯聽從於吾?!”
程昱一聽也是一嘆。
“袁本初小視呂氏父女,小視司馬氏,是因爲他勢強極,自然不將呂氏父女的這點實力放在眼中,而他麾下人才濟濟,更是不屑於再得一司馬。”曹操道:“所以,他可能不光不會殺司馬氏全族,還會保留之,意欲堵吾與呂氏之心也。”
程昱道:“袁紹此人,一言難盡,這天下之大,哪有誰嫌人才多的。”
可袁紹偏偏就是嫌人才多了。
不過他擁有四州之土,天下勢最強,因此最傲,而他帳下人才濟濟,囊盡天下奇英才,他也能傲視羣雄不已。
面對如今的他,便是曹操,也是略有微懼的。
“袁紹已與公孫瓚分了勝負,現下在收繳餘部,”曹操道:“而他更收公孫瓚多數精銳,更爲壯大,一旦收整兵馬,必來犯我許都。司馬懿之事不提,袁紹之意,纔是操之心腹大患。此時此刻,司馬懿既已逃去,便不宜再如此奔命追殺。”
程昱明白了,道:“主公是意欲與呂氏聯合,此時此刻,不宜追殺過猛?”
“收司馬懿或殺他的時機都已過了,凡事過猶不及!”曹操是極爲分析利弊之勢的人,因此,他知道,時機過了就是過了,也並不糾結。並不會逮住一個小處,一個錯失的時機而不放,反而看到了袁紹的大威脅,眼下最大的威脅。
他不是因小失大之人。他腦子其實非常清楚,雖然他與徐州曾你死我活過,也有小打小鬧,爭鋒交錯,然而在大事上,是有默契的。
就是袁紹!
所以,這個時候,曹操怎麼可能會與呂氏再交大惡。能儘量的爭取就儘量的爭取,哪怕不指望他們聽話爲外援,至少能在打袁紹的時候,呂布不來直奔襲許都。
不然,他就徹底完蛋了。
程昱一聽,心中也是一沉。
“主公,那女公子向來出奇不意,若袁紹來,還是要安撫呂布,並且嚴防呂布來襲,”程昱道:“不可小視之,若出奇兵來,許都一切皆休。再加上,許都內部早有要接呂布來救天子之人,若裡應外合,被尋到隙處,後果不堪設想!”
曹操越是急的時候,反而越冷靜,因此環顧片刻,便道:“袁紹兵馬已有五十萬以上,而曹呂之戰,操折損了虎豹騎精銳,雖得以重組,然而所有精銳實力只在五萬上下,還要防着呂布來襲,如何以少擊多,以少勝多?!”
這也是爲何曹操不肯寫信與袁紹的原因,一則是袁紹根本不可能再將曹操放在眼中,十倍的實力凌於他之上,他要袁紹殺司馬氏,袁紹不僅不會聽,反而笑他膽裂懼英才。二則是做事須留一線。今**的司馬氏如此狼狽,日後……
所以,曹操的心意,現在根本不在於司馬氏的身上了。
小爭是小爭,然而大勢之下,他是非常清醒的。
程昱道:“主公勿憂。眼下徐州盯着荊州,若要來襲許,恐力有不逮!”
曹操有憂,謀臣自然也有慮。
荀攸與郭嘉亦來議事。
郭嘉得知司馬懿逃了,嘆道:“可惜了。”
徐州再得一雄才,真是威脅。
“眼下呂布已得到淮南諸境,更直逼荊州,若再得荊州,實力不可小覷!”曹操道:“操意恐他在袁紹襲吾時,反助袁紹來滅我!”
“眼下不可與呂布結怨恨方好,”荀攸道:“稍安撫之,便可。呂布精力放在荊州,倒是好事。他要防範劉表與孫策,這二人牽制住呂布,袁紹之事,必不能全力前來,許都不會有失!”
曹操道:“惜當日不滅呂布,如今已是大禍患矣!唉。”
三人一憶起昔,難免憂心忡忡,更爲大威脅,像個陰影。
“奉孝以爲,眼下當如何?”曹操道。
郭嘉比起荀攸與程昱二人,更具有大局觀。荀攸與程昱計雖多,卻不及郭嘉通透人心與大局大勢。
見曹操問策,郭嘉道:“與孫策,劉表,張繡,劉備等結交,此四人雖相互攻伐,然同樣也能牽制呂布與徐州。同時與呂布交好,並與他同徵袁紹,寧許以好處地利,也不可讓他有襲許都的機會。那位女公子也有此意,此時此刻,黃河以北之勢,亦同樣是她重中之重。”
曹操點首,荀攸與程昱也無異解。
“呂氏得了淮南諸境,又得了玉璽在手,焉能不讓孫策,劉表,劉備,以及張繡驚懼?!荊州必有一主,劉表老矣,外憂內患,劉備欲得之,張繡欲得之,孫策更欲得之,然,呂布卻沉得住氣,至今未動,可是劉表長子劉琦已逃往徐州,呂氏又得一人質,將來自可轄制荊州,”郭嘉道:“呂布是其四人共同威脅。若呂布據荊州外,四人皆懼驚,若呂布回徐州,四人又相互攻伐,也彼此不能容。此時若劉表知道劉琦在徐州,如何作想?!”
“奉孝之意,是阻止他們四人任何一方與呂布結盟交好?!”曹操道。
“是。阻其連勢,呂布勢孤,便再強,也不會與曹袁同時結怨,而袁紹輕呂,呂則必與主公和。”郭嘉道:“劉表知劉琦在徐州,必知呂布深意,他必不肯再與呂布和,心下必怨恨。呂布眼下只等劉表低頭求援,而摻和荊州內務。然而如今有劉備在,劉表斷不會再與呂布和。況壽春之事在其眼前,劉表絕不願再成爲第二個袁術……”
“他必勢託於劉備。”曹操道。
程昱道:“劉表劉備若無外敵,必也相互不能容,若有外敵,反倒能齊心協力。這倒合了劉備之意。意欲內食於荊州也。”
荀攸也點首同意。
“劉備兵少,廣陵太守之位,只恐要失去了。”郭嘉道:“他會將所有精力放到荊州,所以二人合力,可抗孫策與張繡矣。”
“主公不若寫信與張繡,若他肯降,主公得一助力。”郭嘉道:“他當初本是去投奔劉表,如今反倒攻伐荊州,背已破也,又不肯與呂布結盟,一旦襄陽他守不住,必然要奔走!”
曹操道:“不錯。操自發信與張繡。”
“張繡怨恨呂布,若肯降,將來必是攻伐呂布主力。”程昱道:“張繡雖不成器,然而賈詡卻萬萬不料竟棄了他,去投了徐州,也是世事難料。”
當初主公招攬,他都不肯。原以爲他對張繡也算深情厚誼。因爲張繡對他算是言聽計從了,他的處境還與陳宮不一樣,陳宮是呂布怎麼也不聽這種。
但是沒想到啊,謀士擇主,半點阻攔不得。
“劉表與劉備合力,必能暫守荊州,荊州之事,只恐眼下的呂布想啃也啃不得。”郭嘉道:“荊州若平,劉表劉備必生鬥心。而孫策,深恨呂布。主公當與之結盟方好。嘉只恐孫策雖恨呂布,然更恨劉表,倘若一時難以啃下荊州,反倒與呂布合盟攻打荊州,反倒不妥。眼下主公雖不能轄制南境,然而,必要破其盟好可能,以免一旦粘連,若合諸侯,於許都不利!”
曹操心中一驚,點了點頭,道:“操必發信去。”
這麼多人,都是宿敵。然而,有天子在手,在不能將他們消滅之時,便一定要與他們結交同盟,而阻止他們有結盟的可能。
程昱道:“吾觀徐州欲有與劉表結盟之意。”
荀攸道:“可惜劉表並不肯理會呂氏,呂氏雖強橫,然而,讓人肅懼,反倒令劉表等人害怕恐懼,更不可信之。”
畢竟是個信用破產之人,一時橫強,到底盟好的可能性並不大。
曹操卻並不這麼以爲,只道:“有她在,終不可輕之!況且操名聲亦不好,照樣罵名在外。任何人都有弱處,操也不例外,呂布也不例外。他再壯大下去,投奔者若多,只會成爲更大的禍患。”
郭嘉對這一點,也是心知肚明的。
“主公,呂嫺這麼急着要司馬懿去,嘉唯恐她另有安排,這幾日一直在尋思,到底此意爲何。”郭嘉道:“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
曹操與荀攸與程昱都看着他。
郭嘉吃過呂嫺的虧,他是不可能小看呂嫺的用意的。這一點,荀攸與程昱對她的威脅都遠不及郭嘉深刻。
“昨日得到消息,陳登去了廣陵,劉備必撤兵全力去護荊州,意在荊州,那麼陳登必已服呂氏,要接管廣陵了,而司馬懿若去之,呂嫺必然重用,她費如此之力,不惜引恨也欲要司馬氏,那麼必將重用之,嘉以爲,他要司馬懿去輔佐呂布。”郭嘉道。
“她如何敢?!”曹操吃了一驚,道,“呂布此人如何能輔?!此人言不聽計不從。陳宮當年都束手無策。”
“所以他需要司馬懿,用以調兵遣將,而非爲謀臣。”郭嘉道:“而司馬懿之才,足以勝任。”
曹操哪裡還坐得住,起了身徘徊着道:“此小女子何其了得,她是欲脫身出來,別起一軍,另起一師,意在北上。”
“不錯,此女之才,不在任何人之下,她若綁在呂布身邊,便是費才,若另起一軍,呂布強橫,呂嫺強橫,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勢力必將最大化。而司馬懿去呂布身邊,是萬無一失,最保險的安排。”郭嘉道:“那麼,她人現在又在哪兒呢?!”
程昱與荀攸都驚住了,一時有了猜想,道:“不可能……這,她如今又何必犯險!”
“天下之美,北方之盛,如何不值得犯險?!”郭嘉道:“如此之時,當尋以刺客,搜索她的行蹤,比寫信與袁紹借刀殺司馬氏更有用。她既要用司馬懿,就絕不會讓司馬氏有差錯,不如尋以刺客,守株待兔!”
曹操心中又驚又跳又喜,道:“若殺此女,呂布必破,敗就在眼前!”
曹操拍手道:“無論如何,一定不可放過這機會。”
是啊,呂嫺那女子,是要北方的人,她絕不會只安於徐州的。那麼她現在,在哪兒呢?!不在呂布身邊。
程昱道:“奉孝如何料想得到的?!”
郭嘉道:“旨意在徐州,無人接旨,嘉原以爲她必在呂布身邊,可是那日呂布突然跑到南陽外去,若是呂嫺在他身邊,呂布豈能如此肆意隨心溜達,因此料定,呂嫺必不在呂布之側!”
程昱驚道:“奉孝心思縝密,竟然料中此!”
“不錯,呂嫺若在呂布身側,呂布絕不會踏出淮南一步,這個時候去南陽城外,讓劉表感到威脅。他這一舉,頗有些以前的樣子,倒是許久不曾見過的狂莽了……”荀攸深思道。
曹操道:“她欲與劉表結盟,好參與荊州之事,可是呂布卻偏這個時候去南陽外,這的確不是她會做的事。若是她,在這個時候,只會示弱,而非示強,讓劉表不安。這與她的目的,截然相反。奉孝所言的確不虛,她必不在呂布身側,更不可能在徐州!”
曹操心中熱血不已,若是此女死,徐州今日之強,立破也!徐州如今是強,然而呂布那個人,一旦不聽人言,再強之勢也早晚敗落,沒了這個女兒的管束,呵!
“奉孝以爲她必去冀州?”曹操道,“何以見得?!”
郭嘉道:“主公以爲,徐州如今弱在哪兒?!”
“呂布?”曹操道:“不,呂布之弱點,是衆所周知之事。徐州至今一直在招攬豪傑與英才。謀臣有不少,精兵也不缺,缺的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