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騎在馬上,又哪裡能察覺得到它的存在?!
這樹林中樹並不像深山老林的樹那麼壯,人極不好隱蔽,因此這繩子便派上了大用場了!
當下便打了結,直接綁在樹上,人手皆先退後,等着徐晃到來!
魏續更是繃緊了肌肉,提着大刀,隨時能將徐晃給宰了!
馬火速的跟了過來,哪知軍中都沒再聽到動靜,徐晃卻是被他身後的副將給勸停了下來,道:“徐將軍請細聽,沒有動靜了……”
徐晃勒停了馬,也是駭了一驚,道:“必有埋伏!”
當下已是冷汗淋漓,倒是沒有想到會是聲東西擊之計,而是如上次一樣犯了騎兵入林的錯誤,一時火大不已,這魏續竟三番幾次讓他犯了大忌,徐晃真是恨不得宰了他,一面左右轉悠一面大怒,道:“魏續,不是孬種就給老子出來!”
只有他的迴音,林中一點動靜也沒有!
“將軍……”副將下了馬,道:“看這痕跡,分明是拖樹枝而形成的蹤跡,咱們恐是上當了……”
徐晃恍然回神,細看一想,已是明白了魏續的打算,道:“不好!這是調虎離山,速回去,速速回去,那些人恐要突圍!”
當下急速調轉方向要回去,卻是心慌之下,胡亂的挑了方便要回去,卻不防多人連人帶馬的被細繩給絆倒在地,徐晃吃了一大驚,細看之下那繩如同細線,竟將馬腿都割了個半深,可見其厲害!
見一千多人的兵力竟是倒地前撲,無法立停者過半,還有一半人也是慌了神,馬受驚,人也擺佈不開,一時大惱道:“速起!”
話音還未落,只見那些呂軍精銳卻如劊子手一般,皆手執銳器,火速一般的騎着馬從密林中衝了過來,飛一般的往人堆裡刺!
頓時未來得及爬起來的騎兵,竟就這樣死在當場!
魏續也是如此,大刀高高揚起,火速一般的朝着徐晃砍去。
徐晃提着刀一提氣,竟是將魏續的馬腿砍斷了,馬一歪,魏續執刀一扭,竟是生生的歪了方向,人也從馬上栽了下來!
徐晃已是大怒不堪,拎了兵器來砍殺魏續。
魏續碰到受了傷的手,疼的汗淋淋的,卻是咬着牙,連躲徐晃幾招,藉着樹勢也匆匆的起了身。
徐晃已是氣炸了,吩咐身後諸人道:“圍起來!將此賊給吾圍起來!”
騎兵們有了號令,立即將剩下的繩索割斷,火速一般的將包括魏續在內的所有呂軍給圍了起來。
徐晃目光森悠的,恨的咬着牙,道:“好狠的計!晃要將你這賊將砍成肉醬!殺,給本將一個不留!”
雖然絆倒之時,二百人一衝而上,殺了足有幾百個曹兵,然而這些曹兵反應過來後,很快就將他們給圍了個鐵桶!
當下便交起手來,呂軍漸漸呈現頹勢,死傷無數,而魏續也終難敵徐晃之手,三合之內,已被徐晃按倒在了樹莊之下,徐晃用刀壓着他的脖頸,正欲殺之後快!
身後追來一將,正是李典,道:“將軍,且留這賊將一命!既已俘之,不若押回營中!再由主公決斷!”
徐晃哪肯罷休,大怒道:“不殺之,難消晃心頭之恨!晃多次三番吃了他的虧,今日還被他給引了大半人來,死了這許多兄弟,李將軍,你看看?!不殺了他,說得過去嗎?!”
徐晃簡直生吃了魏續的手都有,道:“他一力擔死,賺我來此,只恐其它兵力已然突圍去也!”
李典知道徐晃恨他恨的要死要活的,便道:“殺他一人,而絕軍師迴路,如何划算?!兩軍交戰,勝負常有,然而軍師一人,又豈是他這條賤命可比的?!先押回去,主公定要將他換回軍師!”
徐晃咽不下這口氣,只是李典都這樣說了,他只能忍了下來,想一想只恐是來不及去阻止侯成的主力離開了,一時氣的胸口起伏不定,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晃要將他鞭廢了,給吾將他綁到樹上!”
當下曹軍將魏續綁到了一顆樹上。
魏續頭上都是血,血漬模糊了眼睛,見所帶二百餘人盡皆已死,一時又哭又哈哈大笑,卻得意而激怒着徐晃道:“要殺便殺!要用續一人換回郭嘉,萬不能!別說郭嘉了,便是許褚,也不能!”
一聽之下,徐晃鞭子已是抽了過來,竟是抽的魏續的臉,道:“賊將!叫你嘴圖爽快,老子今日鞭死你也罷!”
一頓手狠之下,竟是劈頭蓋臉的鞭了五十下。
魏續的牙都掉了一顆,後來沒空說話,也說不出來了,便不說了,只是喘着氣,有了進氣沒出氣。徐晃的鞭子着實忒狠!
見差不多了,李典忙去攔他,他初時不攔,卻是因爲知道,總得要讓徐晃出口惡氣。因爲徐晃,確實是辜負了曹操,三番幾次折在魏續的手上,心裡焉能不恨?!
“徐將軍,主公撤主帳十里,如今正是需要徐將軍護主帳撤退之時,還需徐將軍速速回營!”李典道。
徐晃吃了一驚,道:“戰事呢?!”
李典道:“夏侯淵將軍帶着人進了城廝殺,卻是陷阱,于禁將軍已被身首異處矣,被呂布所殺……”
徐晃又驚又怒,道:“欺人呂布,竟敢,竟敢……”
魏續雖不能說話了,但是卻是咧開了嘴,只是缺了一顆牙,十分慘烈而好笑。
徐晃又一鞭子過去,魏續便閉了口。
李典道:“於將軍一死,軍心微亂,我與樂進將軍,還有呂虔將軍等人合力戰呂布,皆不能敵,後來夏侯淵主帥也加入了戰場,但是……”
“怎麼?!”徐晃心一驚道。
“夏侯淵將軍被呂布射傷了手臂,如今城中還在僵持,夏侯淵將軍便命我來尋徐將軍,言是隻恐城中會出事……怕到時候主公來不及撤退,吩咐徐將軍務必保得主公周全!一旦城中完全潰敗,呂布必然趁生而追主帳不放,徐將軍,此時此刻,非爲一己之私恨而忘大忠矣!還請速速回主帳去,只有徐將軍與典韋將軍合力,才堪堪是呂布對手!其餘人,只恐不能敵矣!”李典道。
徐晃哪裡還能坐得住?一面臉色驚恐,一面不敢置信道:“這麼多人手,怎麼會?!怎麼會敗至此矣?!”
徐晃一面上馬,一面聽李典說話,“那呂嫺足智多謀,奸詐無比,在城中守株待兔,設下奸計,外城軍心已亂,內城只恐亂也在當下!”
李典指着魏續道:“他派人扮成了曹軍,亂了外城軍心,如今……”
徐晃一時恨自己,道:“是晃不得力,拖累了主公!”
一時又恨自己無能,又恨魏續奸計得逞,道:“我自去向主公請罪,今日,便是死,也會護得主公周全,只是此人……”
“給吾將他綁在馬後,吾要將他拖死!”徐晃大怒道。
李典道:“將軍!”
“李典將軍莫非懼耶?!”徐晃恨聲道,“不欲爲于禁將軍報仇耶?!”
“大局爲重!”李典道:“以主公爲重!呂布猛如虎,他漸在上風,殺此人激怒猛虎死追,我只恐主公不得脫矣!”
說罷,竟是紅了眼眶,是真的擔心了!
徐晃一時也氣瘋了,李典道:“將軍速去,此人我來押便是!定叫他半死不活的回主帳,若是,若是被呂布追,可做誘餌,讓呂布投之而忌器!”
徐晃當下也顧不得了,只能道:“亦好,晃先帶這幾百餘人回主帳,李將軍且押着這匹夫,再將晃後軍收回,一併帶回來……”
說罷也顧不得什麼了,帶着所剩兵馬,火速去主帳了!
李典將魏續押上馬,此時魏續只有進氣沒出氣了,是連罵人都沒力氣,卻一個勁的笑,笑的李典好生氣悶。又心酸,心酸曹操竟至此,此時只覺魏續的笑更刺眼了!
然而,李典只能忍着,想到夏侯淵都受了傷,李典更難受了。
這匹夫賊將出的主意,竟切中要害,逼迫的外軍都潰亂了一大半。便是知道城中有糧,他們也是不怎麼盡心的打了,也有了懷疑的態度!
這樣下去,這場仗,如何收尾,只恐兵敗如山倒……
一想又有些心酸,後續糧草無影無蹤,而曹仁的大軍卻還沒有迴音,連這邊的窘迫都不知道,又是何等的鬱悶……
天意麼?!
李典回到守軍處,只見此處也是七零八落的,被殺死幾百人,只剩下幾百人在了,一見李典將軍,便悲怒道:“徐將軍追去後,呂軍主力大部分都趁此突圍了出來,我等與之戰,不敵,他們已然突圍走了……我等收拾殘兵,不敢擅離職守,並未敢追擊,只是等徐將軍回來示下……”
這也是極窩囊的了。
魏續鬆了一口氣,侯成突圍出去了就好。心中一鬆,疲憊便涌了上來,人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人還在馬上被綁着,卻是往曹操主帳而去了,儼然,夏侯淵和夏侯惇雖還在力戰,卻已經做好了一定要保住主帳的準備!
人有時候是無法與天命相違的,缺糧,潰敗,可能就是天命……
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做好最壞的保全準備!若一意孤行,曹操那樣的人,最知道代價。知進不知退的人,是不會有所成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