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也是一猛人,今日卻偏偏死在了呂布手上。
便是徐庶看着這樣驍勇的呂布,也是眼睛微亮,低聲笑着對呂嫺道:“溫侯之勇,當世無敵!”
呂嫺便笑,她這爹啊,衝鋒陷陣,是一等一的好手!六戰一,三戰一時,他也未曾落過下風啊。
便是于禁這等與張遼能匹敵的猛將,也不是他的對手?!猛虎關了這麼久,此時飢餓難耐的要吃人,區區一于禁,也只是第一人!
“當日彭城戰,我父力斬十三曹將,若論勇猛,我父自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呂嫺笑道。
徐庶心道難怪她這麼放心的讓呂布這麼一人力敵衆軍而不怯於下風。
這種霸氣,當世無有!有幸親眼見之,也是震撼莫名!
宋憲帶着弓箭手弓不離手,瞄準了曹軍。
郝萌亦在擊鼓,與曹軍巷道作戰,激其勇奮,而引之深入!誘敵而摧之矣!
“文則!”夏侯淵臉色劇痛,心疼難忍,一見呂布如此得意,心攪痛幾乎都要發作!
當下曹軍如被點沸了的水一般的搶入過來,將於禁的首級與身體搶了回去!
看着呂布的得意臉色,夏侯淵身後又出列三人,飛馬而來,大罵道:“匹夫,安敢斬我軍司馬!”
呂布冷笑道:“什麼狗屁司馬!在布戟下,只是斷頭司馬!”
三人驅馬來圍呂布,正是樂進,李典,以及呂虔三人!
當日關劉張三人都不是呂布對手,更何況是現在的這三人了。
再加上呂布此時戰意是平日十倍有餘,憋的久了,難免戰意爆炸,執着帶血的戟,刺,挑,戳,橫掃,幾乎是壓着三人在虐,三人卻也只是堪堪的擋住了呂布!
夏侯淵氣的直抖,大呼道:“弓箭手!”
嗖嗖嗖!
那宋憲也不是好惹的,一見此,便招呼弓箭手去射曹軍的弓箭手,打的好不熱烈!
呂嫺對傳信兵道:“命郝將軍將曹軍儘量往內再引一些,今日便叫他們有進無出!”
傳信兵既刻去了。
徐庶道:“只恐城牆無守,曹操在外必會猛攻,城牆已經被曹操圍定了!”
呂嫺看着城牆以上,她知道曹操不會善罷干休的,他是既要殺了自己,還要破城,以及定下曹軍軍心。
然,今日呂嫺便是以外城一博破曹軍也。
今日,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甚至不惜毀了外城,也投下這麼大一塊肉,爲的是什麼,就是破曹!
曹操是梟雄,然而她,也是瘋狂賭博的豪傑!
想要破曹,在兵力極少的情況之下,保守的打法,不可能取勝!
他們會被曹操慢慢的收緊,而絞死。
因爲曹操的優勢就是兵力強勝!
呂嫺對徐庶道:“若勝,只在今夜,若敗,城破人屠!元直,倘若……”
“女公子勿多言!”徐庶道:“庶又豈無死志!?既來下邳,便只是爲下邳而戰!”
兩人如同知己,徐庶哪能不知道她想說什麼。此時此刻了,她還能顧着自己,徐庶心中是暖的,然而也是有必死的決心的。
她是想讓他萬一輸了就不要顧她,先假降曹操,再去投奔劉備。
然而話未出口,徐庶已料到。呂嫺便不說了,道:“今夜便爲下邳城死戰!”
“士爲知己者死!”徐庶道:“庶能與女公子齊心協力,死也無憾!”
呂嫺笑了,是一種超脫生死的釋然笑意!
“好!”她道:“天明之前,必要定下輸贏!”
曹軍如水般涌入,幾隊人馬,瘋狂的涌入巷道之中與呂軍交戰,郝萌親自擊鼓以勵軍心!
宋憲引着弓箭手。
而此時的夏侯淵雖見三人不敵,但至少拖住了呂布,便對身側道:“速散開,去殺呂嫺!主公有囑,不惜一切代價,殺呂嫺!若有取之首級者,位封列侯!尊享萬戶!”
身後扮成普通兵士的刺客立即散開,如沒有聲音的貓一般遊走於血乎乎的戰場,彷彿是一個遊客!
“守好內城!”呂嫺對周圍衆人與徐庶道:“元直且先退後!注意安全!衆軍且保護好元直!”
身後衆軍已然應下!撤後將徐庶圍了起來!
徐庶見她突然嚴肅,不知道是怎麼了,他是看不到那些人的步伐和威脅的,因而,只覺得內心略有點緊張!
這一刻的呂嫺像個黑暗而毫無亮點的刀,靜悄悄的,手間已經滑入了一把軍刀,細小而尖銳,冷凝,如同長在她的手上一樣自在!
她此時此時,褪去了身上的光,低調而沉澱下來,像個沉甸甸的石頭,像這夜色一樣,形容蒼白,而又令人心驚肉跳的鋒利!
像一把古樸而內斂的刀。
那股內斂的銳氣與呂布外放的大開大闔全然不同,呂嫺更具有柔和而細膩的鋒利。然而父女二人的殺氣,都一樣。
甚至呂嫺更不遑多讓!
呂布在外,捕捉明處的戰將,而她,則在他身後,陰影處,捕殺暗處的敵人!
已有三三兩兩的刺客找了過來,呂嫺一動不動的站在破壁殘垣的牆根底下,待有刺客一走近,甚至連話都來不及說,便像道殘影,一手繞到其身後將敵人脖子一擰,再補上一刀,直刺入對方的脖頸,直接割破了喉管!
甚至連力氣都十分節省,連流的血都極少,完全不像戰將殺敵時的鮮血淋漓,猶如恐怖場景。
然而習慣了戰將殺人時的人頭,衆人看着呂嫺輕悠的如同一隻張開了網的大蜘蛛,只輕輕的捕過來,輕鬆的除掉的凜冽,只覺頭皮發麻,後背一涼。
明明並沒有多麼血腥的場景,然而,卻覺得十分可怕。
像個影子,連聲音都沒有,如同靜音的恐怖片!
她身邊倒下的人已足有七人了。
徐庶吃驚的看着這一切,如同默劇一般,吞了吞口水,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縮了縮!
徐庶並不料到呂嫺的戰鬥力如此之強,果然,人各有長短。她便是不能上馬力戰敵將,但她更彌補了呂布的不足!
夏侯淵見衆刺客失利,一時心急如焚,自己也迫近,欲圍殺呂布,將呂嫺給逼出暗處,到火光處來,也好有了標誌,好射殺!
然而便是他也加入了戰局,也被呂布氣蓋幹雲的戰力給弄的暈頭轉向……
呂嫺看着這一切。
竟將曹營的刺客給逼出來了。看來她將曹**急了,曹操實在氣的不輕!有此決心要用暗處的刀,已是急的要跳牆了。
可是,若依刺客手段,終究是落了下乘。
於戰場殺敵,與用刺客殺敵是兩個性質的事件。
曹操開了這個頭,真的能收得住嗎?!
他壞了默認的規矩,終究逃不掉一個奸雄的名聲了。不,甚至更差!
因爲用刺客手段,影響太壞了,一旦宣揚出去,他曹操便是惡魔的開端,爲天下人所不認同!
郭嘉若知道他如此,也不知道會有多驚訝!
除非他篤定自己與呂布一定能死在下邳城,他好將這一切隱埋!
然而可能麼?!
呂嫺便是死,也不會這麼窩囊的死,她露出一個狠笑來,一雙眼眸如同蒼狼!
自她從軍,若無狠勁,也不能在特種兵羣中脫穎而出!
這些人強則強矣,然而在她面前,破綻重重,她的格鬥技巧,只需一招便能要了他們的命!
呂布爲前鋒,她便是他最強有力的後盾,是他後背的眼睛!
刺客們似乎已經明白呂嫺是個難以拔除的大敵,一時都凝滯住,對峙起來,停了下來,沒有再動,只是看着呂嫺。
似乎在彼此眼神中嗅到一股同類的味道。
不,她身上的氣質是正直而向陽的,不同於他們,本就是陰溝裡的人。
她是個複雜的人,身着鎧甲卻身輕如燕。對着他們露出白森森的牙,明明想要展露和善,卻偏偏像只小野獸露出了可怕的一面。像會吃人!
刺客們的耳朵是極靈的,見這邊有不尋常的戰鬥之聲,已然都集中到了這裡來,有些還站到了屋頂之上,有些人未再輕動,只是拿了袖裡箭,對準了呂嫺。
呂嫺毫不懷疑這些暗器上一定有毒!
對付她,無所不用其極,不光彩的手段都用上了。把一代梟雄逼到這種地步,呂嫺心裡覺得很爽!
誰都沒動,氣氛彷彿凝滯住了。
呂嫺聽了聽呼吸之聲,至少還有二十幾人,正在暗處或在她眼皮子底下想要置她於死地。
但是諸刺客似乎並沒有把握能一擊斃命,此時都有些遲疑!
良久,有一個劍客拔開衆人過來了。儼然他是頭目,那瞳孔中的綠光,像極了前世殺過人,舔過血的毒梟。不,比那更陰毒狠辣!毒梟是有貪慾的,而這個人眼中沒有!是空的!
衆刺客也自動默然的爲他讓開了一條路!
那人執了一柄短劍,那劍身上似乎有冷氣,在夜色中卻泛綠,十分懾人。
這是見過血以後的殺氣!
呂嫺曾在博物館參觀過越王勾踐的短劍,只有不足半臂長,然而雖隔着玻璃,呂嫺似乎還記憶猶深的忘不了那種泛着綠光的殺氣!
此時,此刺客的短劍也給與她同樣見之難忘的殺氣!
但凡奸雄也好,梟雄也罷,一旦掌握朝堂,可以用王命殺人,斬菜市口之逆臣無數,可以在戰場上用軍命殺人,死於戰將刀下亡魂更是數不勝數。而亡命刺客手段,絕非是王者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