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搭上王楷的肩,一力差點把王楷的肩給捏碎了的熱情,道:“不如去喝酒,若何?!”
王楷疼的眼淚都想飛,然而卻還是忍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得,周瑜不報復回來,把他喝趴下,只恐都不會幹休。
行,醉死幾日就醉死幾日吧。只要大事定了,一切都好說!
酒席之上,少不得有言語機鋒。
此時沒有其它人在,周瑜難免出於氣憤,在多貶低呂布,嘔一嘔王楷。
這種憤恨上心頭的時刻,什麼風度全見鬼去吧。
大半夜的沒有覺睡,還得喝酒,然而王楷怨歸怨,還得應付周瑜心中的不愉。
周瑜心中不舒服,說的話也不好聽,道:“呂布累次被人趕出,猶如喪家之犬,今又與曹操爲敵,只恐一旦失了徐州,天下無人可容,此可謂英雄乎?!奈何王楷大人卻如此忠心?!爲了徐州的將來,竟連算計小謀也盡力使出,只恐大人如此累心,偏偏那呂布卻辜負了你的用心,豈不悲哉!”
王楷看着周瑜的冷嘲的眼,貶低的語氣,還有心中的氣撒在言語之中,雖然知道他是因爲心中不舒服,這才說的話,可是,他必須得維護呂布,維護了呂布,就是維護了自己,所以他不迴應什麼呂布負不負他謀略的話,只是笑道:“當年,孔子尚爲世所不能容,厄困陳蔡之間,吾主又豈能例外?!”
眼見周瑜臉色都沉了下來,王楷卻又笑道:“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英雄也好,臣子也好,不到最後,誰也料不到會如何,我主的確名聲差矣,又多番流落在外,多不爲世人所容,然而,楷卻知,若爲英雄,不負己心,足矣!”
這王楷真不愧是使臣,這張嘴都能說出花兒來,這是說呂布雖然是個混帳,然而,他依舊是當日流落在外的孔子,更是得人猜忌的周公。
大言不慚!
“王大人忠心可賞,然,何敢類比於聖人乎?!”周瑜冷嘲道。
王楷哈哈大笑,舉杯道:“有道,便如喪家之犬,亦榮矣!而無道,便受世人捧場,也不過是王莽之流。世說英雄,自有後人評說,而君子焉知我主無道?而毀之甚矣?!公瑾此言,若爲人所知,徒爲人笑爾!”
周瑜心中的火氣一直竄上來,眯着眼睛冷眼瞧着王楷。
說的呂布比什麼都冤,哼,不過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反覆小人,三姓家奴!
只是有些話,周瑜的出身地位,他說不出來。
王楷又被他灌了一杯酒,臉雖薄紅,卻依舊面不改色,甚至還有餘力頑笑道:“公瑾新婚燕爾!當慶賀一二……只是有一言勸公瑾,萬不可因此而不思大仇矣……”
周瑜怒從心中起,知道王楷這是噁心自己呢,偏偏有苦都說不出來。
新婚?!
自他來出使,他新婚到現在還沒洞房呢,說他攪合的忙了個天翻地覆,他倒有臉說他沉於美色,不能忘仇。
見周瑜眼眸越發危險,王楷放下酒,用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和嘴,笑道:“真是該死,該打!瞧,剛灌了兩杯黃湯,又胡沁了,冒犯了公瑾,公瑾勿見怪!楷再無知,也知道公瑾在江東的奮力上進,哪裡就說出這番話來……唉,真是不能飲酒,一飲酒就出事,亂說話……”
呵呵,真是什麼話都被你說了!
周瑜冷笑不已,壓下不憤,悶悶的飲了一杯。
王楷笑道:“喬公有二美,公瑾與吳侯更爲兄弟,如今各娶一美,更爲連襟,親上加親矣!如此兄弟齊心,江東必定!此是喜事,哪能有楷說話之地,真是胡沁了……當如恭喜公瑾,賀喜公瑾矣。”
“何喜之有?!”周瑜冷笑道。
“既爲連襟,更爲兄弟,更爲知己,自是喜事。”王楷道。
周瑜憋着怒火呢,聞言不氣反笑了,不懷好意的道:“聽聞呂布有美妾名爲貂嬋,只不知她可有姐妹,若有,王大人娶了過門,便也成爲呂布連襟,自也更喜……”
“公瑾說笑了。”王楷笑道:“楷身爲臣,豈敢如此想!?哪裡與公瑾相同,公瑾既是吳侯知己,更爲兄弟,而楷不過是主公之臣子,不敢妄想!”
周瑜道:“不知小喬與貂嬋比之誰美?!”
王楷哪裡敢與他言這個事,說多了,不是冒犯周瑜,就是冒犯呂布,便笑道:“纔不分高下,美也各有春秋,天下之事,就怕有個比字……”
這王楷可真會說話!
竟是抓不到他的把柄與錯處。
王楷哪裡不知道他怎麼想,便笑道:“身爲英雄,一是爵,二是地,三是美人,皆歸附之,只是若不保存自身,不思進取,難免被人所圖,便是一等一的絕色美人,也是保不住的……不知公瑾可知,曹操曾私言過若鑄一臺,他日竊取天下十三州,便有美,皆納入其內,這其中,未免也……肖想過……”
周瑜不聽則已,一聽已是蹙了眉頭,心恨這王楷挑撥,又恨曹操貪心。
王楷意猶未盡,道:“貂嬋配吾主公,一個端的是美壯年,一個端的是絕色美人,而小喬與公瑾,更是英雄與美人的良好姻緣,然,若被曹操所得,倒可惜了,曹操五短身材,哪裡及得上主公與公瑾的面貌?!”
周瑜眯着眸道:“你想說什麼?!”
王楷哪裡聽不出危險,便笑道:“他日若伐許,還請公瑾助我主一臂之力!”
周瑜冷笑道:“吳侯豈會爲溫侯所驅使?!”
王楷當然知道,所以才說請公瑾而不是吳侯相助。
“非爲驅使也,”王楷道:“徐州之地,主公之美人,豈能容他人所覬覦?”
言下這意,倒是說如果吳侯不打,就是怕了曹操,連別人覬覦大小喬都能忍?!
周瑜眸中是真的有了殺意,冷冷端着酒盯着王楷。
“呂布竟有伐許之心?!”周瑜道。
“楷原以爲,徐州檄文,已表決心!”王楷一嘆,道:“然而,不曾料到,總被人質疑,連公瑾也不信!”
王楷哪不知道自己現在在死亡的面前試探呢。只恐周瑜便有一萬次想殺自己的手,最後一次忍住了。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周瑜是真的很討厭使者謀臣這一類的人,在他看來,這些人的嘴,是真的能氣死人不償命!
他便是真想宰了對方,也得顧忌更多的東西。
這些擺弄口舌的縱橫家,是真的萬分的討厭。這王楷意之所指,周瑜也不是聽不明白這挑撥和激將之意,然而偏偏這種人,動不得殺不得,威脅不得,甚至連死也威脅不到他們。
天底下倒不怕那些口舌之輩,最怕是這種人,還不怕死!
周瑜心中微微憋悶起來,然而,試探之中,也感受到了徐州的野心。
難道那呂布真的開竅了,還是,一切所謀皆是那個女公子?!
看來那檄文之事,想來是真的孤注一擲了。
呂布山窮水盡,能將這爛到坑的牌打到此種境地,倒是意料之外了。
而王楷說話雖極討厭,又不安好心,可是這對徐州的忠心之意,他是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
周瑜沒灌倒王楷,自己倒喝了個七七八八的。
“我主若出兵擊袁術,又有何好處?!”周瑜道:“恐只是解了呂布之危!”
“奪回璽,焉不是好處?!”王楷笑道:“怎麼能說沒有好處?!況且,若助我徐州解危,我主必念懷恩情於心,他日自然思報!”
王楷明白了,這周瑜,是想討要些好處了。
至於是要實惠的好處,還是隻是試探,這個不好說。
王楷覺得後者居多,周瑜的格局不至於那般低。
試探,纔是他的目的。
“袁術譖號,天必降之罪也!”王楷道:“既已有璽在手,還欲與吳侯借兵,雖爲借兵,實則是想要回當日所借之兵也,如此貪得無厭。吳侯多番要璽,袁術卻既不還璽,還多番要借兵,此罪二也……”
當初呂布絕姻於袁術,袁術本欲擊布,又恨孫策要璽,便意欲借兵,實要回兵討呂布,孫策自然不可能借兵給他,便以譖號爲名,與袁術絕交,袁術深恨孫策,眼下是貪着徐州,但是多早晚,必定要擊孫策。這一點,周瑜也是心知肚明的。
“如此多罪,焉能不敗?!”王楷道:“天賜良機,若不早圖,以待何日?!”
“袁術欲擊吳侯久也,只是恐我主會夾擊他,便去貪圖徐州,趁他此時分身不暇,此時不是天賜良機又是什麼,還請公瑾勿要耽誤良機方好,”王楷道:“若不然,璽落於他人手中,豈不可惜?!尤其是劉表,此璽是吳侯先父用命換來,今大仇未報,奪不回璽還罷了,若是連璽也落入劉表這手,吳侯又如何面目面對亡人?!如今天賜良機,既能奪璽,又可能有時機以報父仇,還猶豫什麼?!此時吳侯若解我主之圍,我主必助吳侯報仇,吳侯不出兵,還能指望他人報父仇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