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楷見此一笑,他最近雖坐着冷板凳,然而這建業府卻都在盯着他呢,等着看他笑話吧?!
王楷心道,這羣傲嬌,明明關注的不得了,偏偏拿着喬,暗搓搓的不知道觀察了自己多久,卻就是不見自己,一個比一個沉得住氣。
這建業府也真是有意思的緊。
王楷走入府內,跨入門檻,卻見階上席上諸人都在興致有味的看着自己,他朗聲一笑,道:“溫侯之名,震於天下,竟叫江東名臣賢士不敢高聲語乎?!”
哧!
席上諸人一聲冷笑,雙眸如箭般看着他,也不被他激怒,反而淡淡的道:“黔驢技窮之無名小卒,不必理會他。”
“此是公瑾喜事,焉能爲一三姓家奴之臣僕而壞了氣氛?!”有江東的一臣子冷嘲道:“他找不到可以上達公聽的渠道,竟不請自來,厚顏無恥之徒耳,越理他,越是顯得我等在意他了。”
“說的是……”江東衆臣便笑了,假裝王楷不存在,竟也不應和他,只是無法忽視,少不得要怒目而視。
原以爲衆人不理他,他便無地自容,自會離去,然而卻見王楷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一副從容不迫的表情,一時心中更是惱怒不堪。
果然是三姓家奴的臣僕,這等的厚顏無恥!
王楷身後跟着的小將卻十分憤慨,怒目而視,那眼睛瞪的猶如地獄閻王一般。
王楷自顧自的跪坐下來,拉了一把他的寬袖,道:“來爲做客,非爲刀兵,奈何怒目?!”
小將今日並未紮緊了袖口,因爲喝喜酒,只是一副儒將打扮,然而此時的他恨不得都拔刀把這羣目中無人的人給砍了去。
王楷笑道:“席上諸衆皆爲無名之輩爾,你又何苦與他們計較!江東雖多才俊,然而,又有幾人如我等主公一般名流青史,震名天下呢?!所以,莫要生氣,與他們生氣不值當,他們還不夠格取笑我等。”
小將見王楷半分不生氣,便高聲怒道:“來江東前,久聞江東好生傲慢,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哼!我主公是天選之才,也不曾傲慢至此,席上諸輩是何人?!本事不見,鼻子眼睛倒是擡到天上去了!”
這話可是激了衆怒,一時江東士人與臣子都惱了,因顧忌此到底是席上,沒有破口大罵,然而也是橫眉冷對,冷笑一聲道:“休讓我等與那三姓家奴並列,我等恥之!”
氣氛有一瞬間的僵硬與凝滯,連那喜樂之聲都顯得怪異了起來。
王楷擡首一看,見席上衆人都惱視着自己,心中無怒反而更添一層笑意來,道:“諸位休惱,休怒,爾等的確不配與我主公並列……”
衆人一聽他這話不對,有踩他們捧呂布之意,一時氣的恨不得打死他,若非此是喜宴上,他們早已經揪住這王楷打上一頓了。然而此時,少不得忍着,還得壓抑着。
“衆所周知,溫侯呂布從無敗績,此等人,豈是一般人可與並列矣?!”王楷笑道:“楷剛得捷報,我主剛大敗曹操,難道爾等自詡比曹操還要厲害?!上陣可殺敵,下馬可治國?既無能也,何須小看我主公矣?!”
“大言不慚!”此事江東諸人早已經知曉了,聽到捷報的時候,他們也是震驚愕然良久,然而拉不下面子,此時只是黑着臉,一時之間,也是啞口無言。
王楷身邊小將道:“溫侯呂奉先乃是天選的戰神!敗曹操輕而易舉,別說爾等,便是吳侯前來,也只堪堪與我主並列而已。”
衆江東之臣大怒,氣氛凝滯到幾乎要拔劍了。
當下有一人出列道:“當年溫侯雖大敗曹操與兗州,然而卻中了曹操之計,被趕出兗州,他惶奔命于徐州,如今,雖一時得勝,可能保全命乎?只恐兩位在此自誇,待回過神,溫侯之首級已被曹操取下!”
王楷哈哈大笑,他身後小將是軍中人,氣的恨不得直來直往的打一架,然而王楷不僅不怒,反而笑道:“只恐是曹操首級被取下吧,爾等不知連郭嘉都已落入我主之手乎?!曹操自斷一臂,有何本事能取我主之首級?!哈哈哈……”
江東之人一時臉色大變,紛紛竊竊私語起來,有的不信,有的不屑,更多的人則是忌憚。
說起呂布的猛,他們是懼的,說起呂布的爛名聲,他們是不屑的,然而,誰都不能否認呂布是個打仗的好手。
“既是如此,何須來江東爭援?!”那人輕笑道:“呂布天下無敵,又何須來爭我主之援?!”
“此來非爭援也……”王楷笑道:“只是想來問一問吳侯,可有問天下之志乎?!眼看我主將要敗退曹操,而吳侯偏此一隅,守着美女,忘他日父之仇乎,忘父之志乎?!不思過江,不思報仇,只恐吳侯錯失良機,他日班列我主之下,爲天下笑耳!”
席上衆人冷笑,又是怒極而視,一個個的臉上一點喜意都沒了。
這王楷此言,其實是有些小視孫策之意了,身爲孫策的臣子,哪個能忍得了?!甚至已有武將拔劍出鞘,有血濺五步之緊張態勢。
王楷身後小將見此冷笑一聲,也如是拔劍出鞘,站到了王楷身前,怒瞪江東諸臣子武將。
王楷本人卻不見半分緊張,反而笑道:“楷是無名小輩,今日若是死在此,於楷本身無礙,只恐礙了江東之名,以爲吳侯不能容人,引天下人笑耳!”
“無名小卒,我等主公要殺你,何須用牛刀?”江東諸臣冷笑一聲道:“少在此激怒於人!我等不上你的當!”
“哈哈哈!”王楷笑道:“我主公尚不殺郭奉孝,楷不敢自比鬼才之名,然,若死在此,只恐所污之名非楷也,而是吳侯多不如溫侯也。若楷一人之死,成就溫侯之名,是楷之幸!”
卻是江東諸人的不幸了。
王楷之話分明就意指他們若是殺了他,吳侯孫策便是連呂布都比不上了。
江東諸人冷冷一笑,氣的發瘋,這個王楷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句句帶水,骨中有刺,可恨至極。
人羣之中有一人站了起來,正是黃蓋,他起了身,捻鬚笑道:“今日是公瑾喜日,若有言語衝撞也勿在此,兩方且皆罷語,專心喝喜酒纔是!”
“公覆所言有理!”江東諸人瞥了一眼王楷,便也不理會他了。
此人黔驢技窮也,多番言語,無非爲的便是引起他們的注意,讓吳侯召見他。
他們並不願上他的當,繼續坐他的冷板凳方好!
若是被他激怒,理會了他,反倒上了他的當。
因此,便都帶着怒氣不理他了。
黃蓋深深的掃了一眼王楷,冷笑一聲,也不理會他,只是自顧自的與衆臣喝酒去了。
小將險些沒氣出好歹來,對王楷道:“漠視我等至此,不屑我等至此,這江東諸人可恨至極。”
“你要習慣!”王楷自顧自的抿了一口酒,他自顧自的坐了一席,也不在乎旁人理不理自己,反而拉了拉小將,讓他也坐了下來,並且享受着衆人如刺如芒在背的目光,這種不屑,卻無法輕視和忌憚的眼神,他很享受。
“習慣?!”小將愕然。
“主公的名聲在外,這樣被小視,纔是正常的,”王楷笑道:“若是他們鄭重待我以禮,我還忌憚他們有什麼圖謀,這般小視於我,我才高興呢。”
小將嘴角抽了抽,道:“這樣下去,都以爲溫侯好欺,以後都不待之以禮,如何是好?!”
“主公與曹對戰,事不關江東,他們自觀望,又何須禮重?”王楷笑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是常態。江東這樣待我們纔是正常的,不過如今主公已贏了曹操,想必不出三日,吳侯必見我等。”
小將聽了若有所思,“主公贏了,他們就重視了?!”
“若被戰爭淹沒之人,如何能入那孫策之心?與其說重視,不如說忌憚,我已激他之怒,他焉能不見?!今日是周瑜喜日,我們來,他們都不是沒看見,只是假裝不在意罷了,就足以說明,之前不是不知我等,只是有意小視而已……”王楷笑道。
下馬威,也是挑釁與輕視。然而若說,世人小看呂布的戰鬥力,王楷是不信的。
他在江東好些日子了,只怕這些人一直在盯着呢。
小將聽的似懂非懂,道:“江東之人,果然傲慢無禮至極!”
“有江水天險,北方不穩,孫策又有大志,這些人自然不會將我等放在眼中,”王楷道:“更何況我等主公是呂布呢。”
所以,敗了曹操,這捷報傳來又不一樣了。
份量不一樣了。
王楷公然在此,真是紮了好些人的心,出現了,話說過了,他便不急了,老神神在在的吃酒,半點不見心慌,反而姿態從容,優雅至極,無人理他,他也淡定若斯。
然而江東諸人卻無一人真的淡定。
黃蓋看了王楷好幾眼,眉頭緊擰,蹙的緊極了,看見吳侯與周瑜並肩進來,他便忙迎了上去,江東諸人也都起了身,除了席上的王楷坐着不動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