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心亂如麻,道:“侯成!”
“末將在!”侯成上了馬道。
“隨布去援吾女!”呂布眸光灼灼,大約猜到呂嫺是想做什麼了,“取曹操首級!”
“是!”侯成上了馬,舉着旗,帶着五百兵,瘋了一般的圍着徐晃幾騎驅趕而來!
“布在此!誰敢傷吾女?!”呂布虎喝一聲,精神抖擻,一箭射中徐晃之馬。
徐晃不察,竟跌下馬來,當下避過後續之箭矢,狼狽不堪,被匆匆趕來的曹兵救起,死拖回軍中,一併再去追殺呂嫺。
呂布身後悍將如雲,都來追殺他!一時箭矢如雨,圍追堵截,就是不讓父女二人匯合。
“我父英勇也!”呂嫺對宋憲笑道:“宋將軍可敢與嫺做一件驚天地,泣鬼神之事?!”
宋憲大笑道:“隨女公子軍,生死不顧,又有何不敢爲之事!便是去殺曹賊,也不懼!”
“那我們便去殺曹賊!”呂嫺笑道。
宋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憲便隨女公子去殺曹賊!”
呂嫺哈哈大笑,二人二騎當先,竟往曹操後軍衝去了。
曹操可曾料到,她不顧生死,而能直取王首?!
郭嘉可曾料到,她的膽量,敢賭,敢押,敢一擲決生死?!
荀攸又可曾料到,她願意以她自己爲餌,豪賭這一場博個生死之戰?!
她不惜牌面,甚至押上了他們父女的性命。
爲的是什麼?!
擒賊先擒王!
呂嫺從來不是保守的性子,若只以守爲主,她就不會出這樣極端的策略。
在決定了要逐天下,爭天下的時候,在決定了要檄文的時候,她就沒想過退路。
呂布亦是,在檄文發出時,已經不可能再有退路了。況且他本身就是高調的性子,敢賭死!這就是他們父女博的局!
在定下這場戰役的終極目標以前,呂嫺與呂布商議過,有三個最重要的點:一是張遼主帥三軍,只要盯着後軍猛攻,不顧呂布父女而首尾接失!二是陳宮等待時機,破陣,退攻城之兵,抓住時機。第三,就是她最重要的終極目標,盯着指揮部打,一舉而殲!
爲此,她甚至不惜以己爲誘餌!
因爲她知道曹操忌憚自己,一旦被困,呂布不好被擒殺,極難圖時,他必定會圖自己。
而圖自己,必須分開他們父女,圖呂布之中軍,更需重兵。
重兵之後呢,其它兵力必然少了。
呂布也的確吸引走了大部分的曹兵,而眼下曹操後軍,少着呢!
呂嫺哈哈大笑,今日,她便是死在這裡,也值了!
呂布極端,她又如何不極端!
特種兵本來就不知退路,以完成目標爲己任的性情。這些特質融爲性格,融進了她的骨子裡。
她敢賭死!
她敢賭郭嘉沒見過這樣不要命的打法,打的就是他的措手不及,逆轉時局!
她打的就是郭嘉料不到!
只是此戰法,只可用這一次!
往後若要再用,就會被人所防備了。
然而,只圖眼下的爽快,不顧是生是死,又是何等的暢快!
在戰場之上,沒什麼決竅,唯死戰而已,當你將生死早拋在腦後時,什麼局面逆襲不了?!
至少,現在局勢已經完全逆轉了!
荀攸遙遙的的一看場面,駭的臉色驚恐莫名,指着前方,對曹操大着舌頭道:“……主,主公看!”
局勢變了!
曹操與郭嘉已經臉色青了。
只短短一瞬,已然看出她的魄力與決心。
原本重兵力全在呂布中軍那裡,而現在呢,明明剛剛還是曹兵以壓倒性的兵力佈置爲首的,可是現在呢,重兵力卻遠遠的被呂布甩在了身後,呂布在追呂嫺,而張遼也揮師而來後軍……
呂嫺的目標,始終都是曹操!
擒王!纔是她的真正目標。
“她怎麼敢?怎麼敢?!”郭嘉喃喃,語言破碎,從來,從來沒有有這種不要命的打法。
呂布只怕是爲了救女,拼了命的往這裡趕,一副要殺盡所有人的狠辣。
而他只怕根本都不知道呂嫺以計爲計,就是要帶着所有呂軍主力前來殺曹操後軍!
而重兵力被呂布甩在身後,已是救援不及!
呂嫺以己爲餌,引的呂軍憤慨不堪,惱恨至極,所有戰將,包括呂布發了瘋般的要來救人,報復,他們一旦到來,必定其勢如破竹,只會將曹後軍打的落風流水!
荀攸道:“其勢迅猛,已不可擋!主公,速撤離要緊!眼下當扭轉戰局要緊!”
郭嘉眼下也陷入兩難境地,一旦逃奔,便是認輸,認輸不怕,只怕那呂布父女只會殺的更緊,到時候首尾不顧,曹兵只會大敗!
所以他緊抿着嘴脣,一時不能決斷。因爲劉備與張飛只恐也埋伏在外啊……
不逃也不行,因爲呂布父女如此之猛,倘若關羽之軍也從後掩來,到時候被困在垓心的反而是他們了……
曹操也是個猛人,一見此局,道:“賭生死!操亦不懼,便是一擲生死又當何好?!今日只需破敗呂嫺,便是大敗,操也值當了!”
“主公!”荀攸道:“主公三思!倘若抵擋,只恐……”
此時不光呂布帶着軍馬來了,連張遼大軍也到了,而曹操這裡的兵力太少了,而攻城之曹兵已被陳宮城中守軍殺的四散,那些戰將亦都來了……
這分明是速包抄而圍之勢!
郭嘉也面臨天人交戰之絕境,道:“今日若不殺此女,只恐再無來日,來日這東土,定爲這父女所獲,何止此地,只恐會進犯中原!”
郭嘉心中熱血汨汨而動,當下卻也不勸曹操退兵,反而上了戰車,去號令旗手換旗擊鼓,道:“唯今之計,死戰而已!”
只有硬碰硬了!
郭嘉眸中全是熱烈,涌上來的也有必死之決心!他與曹操對視一眼,相互微微頷首,現在這個時候退,並無益處!
唯今之計,不過是押上所有來戰了!
荀攸的心都在在顫,喃喃道:“倘若有閃失……”後果他不敢想,不怕敗,而是怕曹操在此,會出事啊。
“號令後方兵馬立即來此,尚有勝算!”郭嘉十分理智,理智起來頗爲冷血,道:“弓箭手準備!待呂嫺上前,立射殺!”
“是!”弓箭手已經嚴陣以待,盾牌在前,弓箭手在後!
郭嘉又道:“主公,典韋與許褚,即刻宜回!倘有失,嘉在此阻攔,讓二位將軍和公達護主公撤離戰場!”
荀攸也道:“奉孝,你一人,可能抵擋得住,呂嫺若死,呂布必被觸怒!只恐不可擋!”
“無妨!”郭嘉道:“嘉有幸能與此女交手,便是死,也已候多時,今日若能擊殺她,死而無憾!”
“奉孝!”曹操道:“當心!”
樂進和于禁近前,道:“主公,尚有末將等在此護軍師,必不有失!主公且退,待呂嫺來,主公可等末將等殺此女的好消息!”
曹操也知眼下這局面自己在此無益。
所以兵都往這裡集中,這裡既將成爲新的墳場!
他深吸了一口氣,此時天已微暗,落日餘暉已漸漸往下落了。
所有軍馬都已經疲極,成敗就在這幾個時辰以內了,拖不到明早!
曹操便道:“軍師與諸將軍小心!”
典韋與許褚丟下大軍先策馬先行來了,隨護曹操帶着不多的後軍精銳往後撤!
不是往下邳撤,而是往營地後方撤!曹操丟下華蓋,只取單騎,被典韋與許褚二人護在中間一路後去!
郭嘉將華蓋掩在後方,對着越來越近的呂嫺嚴陣以待。
突的,呂嫺停下了馬!
宋憲也停了下來,疑惑的看着她。
“必有埋伏!”呂嫺道:“曹操擅詐術,只恐自己已金蟬脫殼離開後軍了……”
穿的普通有普通的好處,不像呂布,穿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知道他在戰場何方,好辯認的很,加上他好戰,人最多的地方必有他。
而曹操不同,穿着穩重,如今又棄了華蓋,倘再撤過冠與外袍,亂軍之中,誰能認得出他?!
“超後!”呂嫺道。
宋憲立即跟隨她調轉方向,恰巧天色已暗,兩人一轉,往亂軍從中一奔,竟是尋不見了。
郭嘉吃了一驚,臉色微變。
不過徐晃和李典看到了,兩人棄下騎兵,只追擊着呂嫺和宋憲去了。
郭嘉看着呂布大軍前來,後方緊緊的是夏侯淵和夏侯惇,再後便是呂軍中軍,如同海浪一般,一層又一層的壓過來,涌過來。
這裡……是地獄!
天色已晚,然而戰爭遠遠還未結束!
郭嘉怒道:“調整方向,對準呂布!嘉今日且看他可能躲得過箭雨!”
典韋與許褚一走,張遼緊隨已至,一見郭嘉嚴陣以待,又聽此語,已然大怒矣,爆喝道:“誰敢傷吾主公!受死!”
張遼大軍先衝上來,開始斬殺後軍,一時交起戰來,一團混戰。
緊接着呂布已至了,道:“嫺兒在何處!?”
他與亂軍叢中去尋,哪裡能尋到呂嫺的身影。
張遼拍馬過來道:“主公速去尋女公子,此處有遼在,便是重兵至,也不懼,主公且先找到女公子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