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喝一聲,見敵軍增兵明顯,畫戟穿刺,橫掃,倚馬而立,道:“呂奉先在此!不怕死的儘管來戰!布,必不退!”
好!
便是呂嫺與宋憲也得拍手叫一聲好!
戰場之上的呂布,光芒四射,彷彿所有的晨光全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這是他真正的舞臺,他是最耀眼的第一人,唯一!
宋憲眼眸發亮,一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護着她,一面頭也不回的對呂嫺笑道:“主公帥不帥?!”
“帥炸天!”呂嫺哈哈大笑,道:“有父如此!何愁有朝一日不能北伐中原?!”
宋憲也大笑,喜道:“主公也是有優點的吧?!”
這何止是優點?!是大優點!是開了掛,被上帝關照的吊炸天的牛逼人!
她初來時,是何等的嫌棄呂布啊,嫌他蠢,嫌他笨,其實他一個坑兒貨,她呢,一個坑爹貨,都是半斤八兩的,誰也別說誰倒黴。
然而,日漸相處中,總處出了不少父女情,然而這也是塑料的,不踏實,可隨時爆脆掉的。
可是,她曾經也曾深夜問過自己,教呂布,與工作一萬年哪個更難?!
她何必自討苦吃,非要明知不可行而爲之!
她就這麼無奈又委屈的走一步看一步,原以爲,能讓呂布雄霸一方,以後不被人所吞,便是最差的結果,可能也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了。
然而,那些鬱悶,那些無奈……在此時此刻,全部都已經砰的一聲全然消失了!
戰場,纔是他出彩的地方。直到此刻,看到猶如天神的他,她的父親,她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爲太迷,反而鼻子有些發酸,呂布,這纔是他孃的真正的呂布!
無論他這個人有多後知後覺,有多愛美色,有多眼皮子淺,有多麼的固執暴脾氣,甚至是臭美,無論他的打扮有多麼辣眼睛,無論他這個人有多麼的執狂,非要穿着大紅戰袍,金色戰靴,無論他非要插什麼雉尾……
而這些都不妨礙他成爲最耀眼的人,他,就是這在戰場之上最耀眼的存在。沒有之一。
呂嫺莫名的突的有點想哭。
原以爲所教之人,是個學渣,哪裡知道,他可能其它方面全掛科,然而到了奧數場上,卻秒殺諸神,是封神的存在,那種耀眼,刺眼的她想哭。
一切都值得了,都值得了……
只爲這一刻,生死有什麼要緊?功業又有什麼要緊。有這一刻,全值得了。
什麼辣眼睛的裝備,又有什麼要緊?!這一刻,都抵不過他加滿分的攻擊力!
甚至,曾經被呂嫺無語而嫌棄過的衣物配飾都成爲他的陪襯,讓他成爲更耀眼奪目的搭配。
他,無與倫與的男子,她的父親!戰神呂布!
呂嫺閉着眼睛,抵過莫名的酸澀,騎着小馬,一路跟着呂布,宋憲守在她身側,他們在呂布的戰圈以內,竟是幾乎無有任何阻礙。
他的腳下是屍山血海,而呂布卻廝殺的不過癮,儼然這只是開胃的小菜。
這是什麼神人啊,這操作,太他孃的牛逼了。
“吾父威武!”呂嫺大喊道:“任他們有天羅地網,怎麼能困得住吾父!便是天羅地網,也必要撕開一個大口子,破陣殺敵!以壯吾軍軍心!”
呂布哈哈大笑,頭不回,只是一面殺敵,一面眼中帶着嗜血的笑,道:“天下何人能困得住布!吾兒勿憂!爲父定會怎麼帶你來陣中,就怎麼安然的帶你出去!以布之勇,天下,無人可敵!”
這話,何等的狂妄,他平時說這話是減分的,然而,到了戰場殺敵之時,此話又是何等的壯哉軍心!
呂嫺大笑道:“那吾父且讓嫺看看,究竟什麼是勇者無敵!”
呂布大笑,一路朝着陣中廝殺過去,他是遇強則強,遇勇則勇,越是難,越是困圍,越不會後退之人。
就是這麼一個人,當初一聽說曹操會屠城,嚇的晚上睡不着覺的人,然而,到了戰場之上,所向披靡,無人可擋之威勢,他見血不懼……
就是這麼一個人,手上殺着人,然而……他始終擁有一顆真正的仁者之心,所以才覺得曹操屠城是殘暴。
因爲,戰場殺敵,是兩軍相對,爲戰而爭殺,然,殺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尤其是屠殺,這超乎了他的想象……
這樣的人呵……呂嫺大笑起來,這一刻,心中所有的茫然,不甘,還有惆悵,全數釋去了。
“痛快!”呂嫺哈哈大笑。從此以後,她真正的融入了這具身體,這個身份,心甘情願的輔佐呂布,再無怨尤。
真正的心甘情願!只爲這一刻!
宋憲聽這父女二人被困竟還能如此豁達,一時之間也豪情壯志,戰意陡升,竟也挑了不少人。
血,無數的血!
曹兵之盾,也擋不住呂布之中軍的兇悍。呂布這個人能看得上眼的兵,得強到什麼程度?!他向來練兵,一向以自己的體力爲標準,所挑之人,無不都是悍勇之兵,所以呂軍人雖少,然而竟是像推土機一樣不斷的在撕裂防禦口子,不斷的朝着他們主將的方向推進……
曹兵竟是漸漸阻擋不住。
夏侯淵臉色都是青的,一面命人增持兵力,一面叫步兵列盾,道:“神射營何在!?速列盾,擊退呂軍!”
夏侯惇臉色肅然,道:“在此。列盾,佈陣,準備擋住呂軍!”
“是!”神射營亦立即上前,被盾手護在後方,準備妥當!
“發!”夏侯惇親臨指揮,死死的盯着不斷推進的恐怖的呂軍中軍。
一時箭矢如雨,不斷的有呂軍倒下,卻又被後方的呂軍頂上。
夏侯惇看着呂布驍勇,一時眼色沉沉,他耐着性子,知道這將必是一場久耗,因而只用射手阻擋着呂軍與呂布的匯合。務必要將呂布給困死!
“再發!”他拉着旗子,不斷的補充箭矢,不斷的發箭。
呂軍中曹性大怒,道:“我軍弓弩營也在此!夏侯惇安敢小視我呂軍!準備!盾牌,掩護主力,調整方向,勿傷着主公!”
“是!”一時兩方箭矢遍射,倒地者無數,中流矢者更無數。
曹性大怒道:“中軍持續前進,速速去與主公匯合,追擊曹操要緊!”
“是!”衆將速速持着盾牌,依舊不懼死,果敢的向前推進着。
兩方持續膠着廝殺!呂軍竟是彷彿置生死於度外的勇猛異常!
陳宮看的仔細,看見曹營佈陣漸漸收緊,漸漸的向呂布那方聚攏,一面焦急,一面也鬆了一口氣。
曹兵再多,此如此大戰,他們必會分兵,在呂布那邊的兵重了,其它處的兵便少了!
曹兵以攻爲守,知進不知退,知進自也不知守。
而呂布也一樣,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乾脆不如撞進去。
“公臺,主公爲何非撞入那重陣之中,那連環陣要破之,何其難也!”身後成廉急道。
“與曹操戰,須得置之死地而後生!”陳宮道:“此陣雖難,然而,以主公之力,想要破陣,亦並不難!”
成廉道:“萬一有閃失,這……”
“不會有閃失!”陳宮道:“兩軍交戰勇者勝,若生怯意,躲並無用!況且,曹操一旦只盯着主公打,主公反而陷入被動了……”
“是女公子之計嗎?!”成廉道:“這是拿自己作餌啊……”
陳宮嗯了一聲,道:“這是狂妄的自負。我呂軍最強,能立者,唯主公而已!倘女公子連對主公這連自信都沒有,我等彭城兵還爭什麼天下?!”
成廉默然,依舊不能認同,良久道:“……當年楚霸王,也未必有如此自負之時!”
這是不認同了。
陳宮也知道這冒險,可是呂布和呂嫺都堅持如此,他只能聽而已了。
那天呂嫺說的那番話,他始終沒忘。
寧站着死,不跪着生。
既是如此,選擇冒險,也不奇怪了。
其實陳宮也覺得這並不符合呂嫺的性格,因爲她當初所定計劃是一敗而不至於全局皆敗。
然而,呂軍實力太小了,只能冒險。
冒險的根本原因,卻是以險博大。
她纔會如此!
陳宮道:“非自負也,終有大圖也!”
他移開了望遠鏡,看向了曹操所在的大後方。
擒賊擒王!
郭嘉以爲自己定的是萬全之全策,然而,對比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猛撕扯,就看,哪一方的王厲害了……
成廉道:“四門皆有曹兵來攻!”
“去守城!諸將各司其門!不可叫曹兵攻破。”陳宮道。
“是……”成廉與諸將都自匆匆的去了。
轟,轟,轟……土炮空彈很多,威力也不算大,然而震懾力始終驚人。
尤其是對準了曹兵的攻城工具,一轟一個準。
箭矢如雨般互射起來,城上兵將極度配合,不斷的箭,火石,與投石機打出去,轟的曹兵倒了一片又一片……
攻城之戰,極爲慘烈!
他陳宮守個城是綽綽有餘的。他一面盯着城下動靜,一面將主要的心力全放在戰場之上。他需要破陣啊,需要支援主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