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了一陣,又覺得絕無可能,哧笑一聲,甩開所有思緒,往陳府回了。
倘若只因三種作物而呂興,他才覺得蒼天沒有開眼。
呂布父女如今被曹兵圍,能不能回得來還是兩說呢。
陳登尋思着,萬一呂布回不來了,曹兵來也好,袁術兵來也好,他總得要保住府庫中的東西。
只不過他盼着曹兵來,至少曹操不會亂來。
而袁術就一定不會放過搶掠了,而且他恨自己破了呂袁姻親聯盟,只恐進了城,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絕對會殺之而後快,而袁術也絕對不是作善保存農作物之人。他根本不重視這個。
曹操就理智的多。
到底是要保住三種作物種子的。無論如何也得保住。
只是高順看城看的極緊,府庫也是重兵把守的。
陳登一時之間,竟也無從下手。
前線戰事也不知如何了,劉使君……也不知可有轉寰之機。
想罷,竟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天意弄人……”陳登默訥,只因爲一個呂嫺,將他所有的計劃,全部掐滅在計起之時。
而面對她叫他種出來的三種作物,他的心情是複雜的,她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卻依然願意交給他。可見是信任他的人品,這纔是諷刺之處。
而他終究爲了百姓是不能忍心毀去的。
無論他對她有多麼不滿,他陳登都不能違背士之氣節,而陷於私怨,毀去這活萬民之物。他做不到……
竟是如此的束手無策,簡直就像被她公然的把弄於掌心。明明她遠在前線,怎麼就能對他這樣篤定呢。
他恨她的篤定與悠閒!
竟是咬牙切齒的睡不着,這作物,像是一個陷阱,一個讓他跌入其中,卻不得不甘願推廣的陷阱。
大戰之前的夜,總是氣氛凝滯而緊張的,透着血腥之氣。
全城上下嚴陣以待,四道城門深爲防固,不可測也。
而演習場上,人聲鼎沸,很多軍士都在此處或是切蹉,或是說話,或是議論明日交戰之機要。
呂布也不例外,他常常在此,同生共死的感覺,將他與衆將士的心緊密的靠攏了。
呂布派了人出城去察偵曹營的排兵調遣將士,以推測出他們可能的戰法。
火光之下,映亮了很多人的眼,那眼中有亮光,非爲怯,竟爲勇氣與士氣也。
郝萌下了值,來了此處,迎面來的卻是曹性,曹性見了他,到底還有些訕訕的,卻是遞了一瓶藥過來,道:“郝將軍傷可好全了?!這藥我從軍醫處尋來,出自華佗之手,應不同尋常,送與郝將軍擦臉。”
郝萌笑道:“男人受點傷,又不像女人那般在乎臉面,便是一時不好,也總有好的時候,曹將軍不必覺得虧欠,這藥我收下了,多謝!”
曹性鬆了口氣,笑道:“倘臉面受損,難免歸家不好見自家婆娘的,若是累及郝將軍被埋怨,便是性的罪過了,還請務必擦之,必能好全!”
郝萌笑應了。
那邊魏續也來送藥,看到郝萌已收了藥,便收了起來,笑道:“既曹將軍送了,我便不送了,以後得了賞,我分一半與郝將軍。”
郝萌哭笑不得,魏續搭着他肩就帶往演習場,一面走一面笑着道:“來的正好,速去看熱鬧,今日主公與女公子皆在,女公子難得上場,你可要看分明瞭,大有益處的!”
郝萌略有些吃驚,連拉開他的手臂都沒顧得上,只驚愕的道:“女公子上場?!與誰對敵?!”
“張遼,”魏續躍躍欲試,笑道:“郝將軍久在下邳,不知道女公子的本事,我多說了你不信,你自行去看看便知。”
郝萌驚訝的忙看向臺上。身後曹性與其它人也都跑了過來,道:“等等我,幫我佔個好位置!”
好傢伙,擠過去,底下全是人。
就連呂布和陳宮也在臺下觀看。
陳宮掃了一眼場下將士,心中一樂,明日大戰,軍中的士氣,是不必擔心的了。此時切蹉,倒是極激勵士氣的。
軍士們的眼中全是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眼巴巴的看着臺上。
呂布也十分緊張,對陳宮道:“也不知吾兒能不能贏得了張遼……”
陳宮卻有點心不在焉,他想起當初女公子對敵張飛,如今對張遼,若不執武器,張遼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他其實知道,女公子極擅於博手戰,或者是短小精悍的小兵器戰。
之所以無法在馬上執大兵器戰,是因爲馬術不精,以及大兵器動不動就重達十幾斤,或者幾十斤,這個重量,女公子的身量,完全撐不住,就算勉強支撐住,也絕對不夠靈活。
所以執那種重兵器,對她來說,不光不能加持她的能力,反而可能是拖累了。
陳宮看着臺上,餘光卻瞥到郝萌,突的悟出來,原來女公子也曾察覺到郝萌有異心的,所以大戰之前,將他調離了下邳,放在身邊察看,總比他在下邳直接去降了袁術,或是棄城迎了曹操爲主好。
原來如此,察極人心至此!
陳宮心中一笑,倏忽憶起當初她來自己府上質問他一事。
想來她對郝萌也有一番交心之談的。
看看郝萌目不轉睛,緊張的看着臺上的表情就知道了,收服,是遲早之事。
而此時站在臺上的呂嫺卻是舉重若輕,她是第一次與張遼過手,她不緊張,張遼卻十分緊張,唯恐傷了呂嫺,因此有點擺佈不開。
說實話,兩個人站在臺上的樣子,差異實在是大,張遼五大三粗的真正漢子,而呂嫺像還未長大的瘦弱少年,又矮小許多,看上去,倒像個豆芽菜似的,可憐極了。
然而她身姿挺拔,除了呂布與郝萌有點擔憂以外,其它人反正十分不看好張遼。
郝萌是真的不瞭解她的兇殘,而呂布,則完全是關心則亂了。
底下曹性道:“嘶,我看張將軍懸的很,他太緊繃了,沒有活動開,一會兒一定會吃虧的……”
宋憲也笑,道:“上次被女公子摔了個大馬趴,我的背到現在還疼,嘶,”一想起來,便有點牙痛的樣子。然而眼神裡只有崇拜和尊敬,卻沒有怨恨和不服。
郝萌:“……”你們在說什麼,我沒出現幻聽吧?!
成廉也趕來了,搭住他們的肩,笑嘻嘻的道:“自從張飛吃過女公子的虧以後,我就知道咱們只是女公子的下瓜小菜了,你們也真是,非要上趕着找虐……不知道女公子不出手,一出手,必要人吃虧的嗎?!”
魏續拍着要揉他道:“說的咱們都不如張飛那廝一般嗎?!現在一時不如,以後會練出來,早晚要幹趴張飛的,少抖那廝的威風,他在女公子手裡還不夠看的……”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成廉攔他的手,笑道:“看臺上,馬上要開始了,我估摸着女公子的武藝又精進不少。”
這纔是呂嫺的可怕之處。她自來這個世界,知道她所生存的環境中全是力大無窮的精英人士,因而她從不懈怠,常年與他們交手切蹉,他們在進步的時候,她的吸收能力卻更驚人,她也在進步,力量上她有上限,然而她的速度,足以用殘影來形容,超級可怕的一個人。
“這一次不好說,張將軍可是能力戰許褚與典韋的同時而不敗的人!”侯成笑道:“且先看便是!”
“……”郝萌聽的雲裡霧裡,嘴角抽了抽。
最近一時在交戰,佈防,守值等各種軍務纏身,軍中很久沒有這麼空閒熱鬧過來了。
因此這切蹉一來,便點燃了軍心,如同回到徐州當初的英雄榜的時候。
只有呂布一直在抖着腿,儼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陳宮卻笑,不知道女公子是你親生的嗎?!她的本事,是讓人害怕忌憚的,而不是擔憂。
這頭老虎,這一點上,倒是令人尊敬的。若是對呂嫺真的漠不關心,陳宮纔要擔心他心太大,是個傻缺了。
沒看到張遼緊繃着臉和身子,十分緊張而觀察着呂嫺的動靜嗎?!
臺上呂嫺卻悠閒,笑道:“文遠今日怎麼想到要與我切蹉?!”
張遼道:“一直未與女公子真正的交過手,今日實在技癢,以往觀女公子戰諸將,略有心得,當日被典韋與許褚合圍而被困的時候,幸得感悟而力戰,方得脫,因而回來後,除了反思己過違了軍令外,一直想要尋那日的感覺,可是,卻遍尋不得,今晚實在坐不住,明日便要大戰,今日若尋不到感覺,我恐明日反束手無策矣,便冒犯女公子了……”
呂嫺笑道:“那一日是什麼感覺?!”
“那時,彷彿悟了一層,變得耳聰目明,典韋與許褚的速度都很快,然而他們的動作,彷彿我能預測,直擊要害而有以應對,典韋力大無窮,然遼當時卻能借力打力……”張遼道:“我軍中,除了主公,也就只有女公子能點悟遼也,因而,還望女公子不吝賜教!”
“是速度!”呂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