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古長城,接連太行,綿延雁門。
這一段長城宛若游龍,坐落在崇山峻嶺之間,氣勢威武不凡。
原先長城之上,還有兵力駐紮,烽火臺前更是聚集着百人隊看守。
直到常山敗落,宗門界降臨,兵甲宗接管了太行山周邊的土地以後,這長城之上的士兵便被盡數退去。
便在長城一處烽火臺上方,空氣之中忽然出現了一陣晃動,緊接着一個黑洞悄然浮現,從中飛出了一道光芒。
啪!
光芒消失,一道人影站在地上。
一股清風吹來,楚河擡頭望去,看着周圍熟悉的山川,眼中帶着一抹震動,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嗖!嗖!嗖!
同時間,楚河將身上破碎的戰甲一一褪去,脫掉了屬於兵甲宗的所有東西,換上了一身粗布衣服。
凡衣之下,根本遮掩不住楚河身上的靈氣。
現在的他已經不同往日,一身的氣勢自然天成,饒是穿上了凡衣,仍舊是無人能夠輕視。
不過,楚河並不在意這些,他反倒是在思考杜江最後的話,到底是什麼意識?
“杜江是掌教弟子,他竟然送我離開小世界,難道這是掌教的主意……難道他……”
瞬間,楚河想明白了一些東西,不由一笑,忍不住扭頭對着周圍狂聲吼叫。
當年他進攻幷州之時,便來過這裡。
這一段長城他還親自巡視過,自然不會陌生。
自此往北行不到三裡,便是一個關隘,這個關隘是通往常山和幷州的交通要道。
楚河離開常山進入小世界數年之久,如今再一次龍歸大海,卻是帶着一抹感慨。
他前往兵甲宗,爲的是見識一番宗門的力量,還有去求道,也爲了自己擁有太乙之法做一個掩飾。
如此他雖然出來了,可仍舊不能夠以兵甲宗的弟子自居,當下不由的苦笑。
嘎巴!嘎巴!
便在楚河長嘯之時,他的樣貌又改變了過來,變成了真正的自己。
“既然楚絕仙無法去做了,我還是做我的楚河吧!”
楚河一笑,身體一動,竟然直接躍下了烽火臺。
砰!
嘩啦啦!
楚河穩穩的落在了峭立的山岩之上,震碎了周圍的石塊,石塊滾落進入了下方的山澗。
啪!啪!啪!
楚河並未停留,身體一動,行走在險山峭壁之上,宛若是行走在坦途大道一般。
不到半個時辰,他已經離開了山林,來到了石邑。
石邑比以往更加的繁盛,不過內中的百姓卻看不出絲毫的喜悅。
當初楚河設立的醫館仍舊還在,可惜內中已經不再免費看病,除卻富貴人家能夠進入內中,普通的民衆根本無錢進入。
大街上隨處可見行乞之人,看的楚河微微一嘆。
不過,楚河並未再此停留,而是直接離開了石邑,朝着常山的方向奔馳而去。
大約不到一日時間,楚河繞過了常山城,徑直朝着楚寨前往。
常山已經不屬於楚河了,他的根只剩下了楚寨。
不多久,楚河來到楚寨,看着熟悉的寨子,楚河眼中泛起了一抹激動。
楚寨的寨牆之上,士兵林立,不過看這些士兵的樣子,好似多日未眠,心神不安,少年白頭,這是疾苦勞累,心神困擾而生出來的病相。
“楚寨發生了什麼?”
楚河心頭一驚,並未進入楚寨,而是站在林中,遠遠的看去。
不多時,在一隊士兵簇擁下,一個老者緩慢走出,他身上穿着楚寨寨守之官服,沿用的還是楚河當年定製的官服樣式。
老者眼中帶着一抹嘆息,正沿着城牆朝着一個方向巡視而去。
“李儒?怎麼會……”
楚河臉色一寒,他終於看清了老者的容貌,不由心中大驚。
楚寨不是在七仙門的庇護下得以安全了麼?
怎麼李儒會變成這個樣子?
楚河心中疑惑,身體一動,尋了一個空隙,徑直進入了楚寨之中。
一進楚寨,楚河驚愕發現,原先繁華的楚寨已經變成了一片的天地,那些富貴建築,還有商業街,都已經被填平,地面的青石被挖去,正有一些百姓在田間更重。
除卻遠方的王府,便僅剩下了十幾座小樓還在。
微微閉上眼睛,神識輻射出去,楚河赫然發現,小樓裡面已經住滿了人,這些人都是常山楚寨的原駐居民,更有一些修煉陰陽家聖墓的工匠!
這些人足有千餘人口,卻擠在了擁擠的小樓裡面,他們吃的也是頗爲寒苦。
而在王府之中,更是駐紮着一些面色蒼老的士兵,有楚河的飛龍軍,約有一萬人,還有七殺營有五千多人,剩下的是女兵,和一些侍衛。
這些人都顯老相,眼中隱隱帶着一抹不甘。
“殘兵老將,原先輝煌的楚寨竟然變成了這樣!……難道郭嘉他們騙我?又或者是……”
楚河心中一股痠疼,恨不得立刻便顯現出來,去找李儒問一下這裡的情況。
可楚河知道,他還不能如此。
楚河身形快速,根本沒有人發現,他查探了楚寨的水井,還有食物等等,並未發現有什麼問題。
在一個角落,楚河暗暗觀察了數個時辰之後,天色終於暗了下來。
李儒在十幾個士兵的守護下,沿着田間小路,朝着田間盡頭的一個窩棚前走去。
窩棚不大,內中一切簡陋,除卻一個破舊的棉被,便剩下了一個破壺,一盞小碗。
不多時,遠處王府方向出現了一片動亂,緊接着王府大門打開,一股飯香飄蕩而來,民居中的百姓有條不紊的排起了隊伍,等待着王府發飯。
晚飯是每人一個饅頭,一碗米粥。
不論男女,都是如此,除卻小孩和老人要多一些食物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樣。
可沒有人叫嚷不平,領了食物之後,這些人都蹲在了王府外面,珍惜的吃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
楚河看的心頭髮酸,眼中含着淚光,他不曾想自己離開這才幾年,楚寨便已經如此模樣。
在午夜之後,楚寨之中除卻巡邏的士兵在行走外,大部分人都已經入睡。
“李儒,這些年辛苦你了!”
窩棚的另外一邊,楚河站在李儒對面,看着正藉着微弱燭光,看書的李儒,言語之中,帶着一抹難言的苦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