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摸着下巴暗襯:“看樣子,自己還真達不到處變不驚的地步,不過也是,這些古代人也真夠可以的,披頭散髮,倒穿着鞋子去迎客屬於是難得的禮遇,自己日後要是遇上,還真得忍一忍,先辨這位兄臺的眼神是否正常,手腳是否有陣歇性的痙攣,在來考慮那一腳該不該踹過去。”
邊上,老半天才反應過來的貞兒很是識趣地點了點頭:“奴婢相信公子。”可實際上,貞兒的腸子都快糾結到了一起,恨不得抱着跟前的玉枕笑抽過去。
公子纔多大十三歲,平日裡邊就知道胡鬧,一會去練武,一會去耍刀的,要麼就跟孟管家他們蹲在一塊,猥瑣地不知道在算計啥,一會是跟木匠打堆,一會去跟作坊的工匠談話。只有在夜裡纔來練習書法和閱覽典籍。要是照公子這樣胡鬧,能成爲名士慶幸就聽自己到公子的這一番話,要是傳揚出去,還不把全江陽牲口的門牙都給笑掉纔怪。
但是,陳祗並不這麼想,雙手一擊:“哼,蔡倫憑着改進製紙工藝而能封侯,難道我就不行再說了,咱還不止這點能耐,到了那時候,嘿嘿嘿,也絕對能搏得天下士子的好感,咱的名聲也能傳遍大江南北,黃河上下,到了那時候,不算名士,也算俊材了。哇哈哈哈”陳祗越想越樂,渾沒注意邊上的丫頭貞兒拿袖子堵着嘴兒一個勁在那扭着小蠻腰,小臉在燈光之下紅得如同那天空的晚霞一般。
“腰要直,背要挺,手不要抖,用心去瞄,別老朝我看,對,要知道,武人的箭術跟讀書人的不一樣,我們用的是殺人的箭,而不是在別人面前用來娛樂的。”甘寧大馬金刀地坐在小馬紮上,大聲地斥喝道,時不時還掏出腰間的酒葫蘆抿上一口。
他的跟前,是十餘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還有孟廣美與幾位陳府拔尖的家將,例如陳忠等人。當然,陳祗這位陳氏家主亦在隊列之中,連額頭上的汗水也顧不得擦,咬着牙根,努力地讓拉開了弓弦的手不顫抖。
“記住,拉弦之後,要保持十息以上手不會顫抖,要養成這個習慣,不然,真要遇上的敵人,你就沒有足夠的冷靜和勇氣去瞄準你的敵人,現在,放”甘寧滿意地打了個酒呃,站起了身來,大喝一聲。
利箭陡然從弓統上彈飛出去,如同一條條露出了獠牙的毒蛇一般噬向它們的目標,擺放在三十步和五十步處的草垛靶子頓時濺飛了無數的草沫。而陳祗跟前,三十步處的草垛子也如願地讓他射出的利箭所命中,迸散的草沫飛舞了起來。
陳祗不由得欣慰地咧開了嘴,嗯,比起三個月之前,自己的進步卻實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好樣的,賢弟這一箭,深得爲兄的箭意矣。”甘寧走到了陳祗的跟前,溫言鼓勵道。“多謝兄長教誨。”陳祗恭敬地向這位兄長表達自己的敬意,他已經完全地讓這位三國名將的武技所折服。
甘寧對於武技的理解,完全是從能不能把人給捅死砍殘的方向來進行研究,在他的眼裡,任何一件武器,要是不沾點人血,就不是好武器,身爲一位武林人士,同樣手上不沾幾條人命,就算不得英雄好漢。這種理論讓陳祗相當的無語,不過也從側面證明了這是一個人吃人、人殺人、以強者爲尊的動盪社會。從而也證明了這個時代對於叢林法則的完美詮釋。
甘寧在江陽陳府呆了數月,雖然讓陳府損耗了幾百斤糧食釀造的佳釀,不過,有付出就必然獲得回報,在甘寧的細心指導之下,讓陳祗及其府內的家將還有那些特地選拔來的少年都是受益不淺,不僅僅是從理論上,也從實際上得到了鍛鍊,陳祗對於孟管家的辦事能力相當的滿意,他從府內下人的子女中挑選出來的這十來個少年,都屬於那種吃得苦,耐得累的,而且身體條件都要比自己這個家主強得多。
當然,陳祗也不是沒有進步,至少,陳祗的個頭就竄了一小截,體重增加了十來斤肉,雖然還達不到陳祗所希望的完美體格標準,但是,勉強可以算得上是有肉了,捏起拳頭彎起胳膊鼓勁的時候,能看到耗子大小的肌肉羣在皮膚下隆起,爲此,讓陳祗興奮了好幾天,總算是有點男人味了。
--------------------
“賢弟,某家已經在你府上呆了快有四個月了吧。唉,這時間,還過得真夠快的。”仍舊是一身大紅錦袍的甘寧仰起了頭,將盞中的佳釀一飲而盡,提起了一隻雞腿惡狠狠地咬下去。
陳祗只能小小地淺抿了口特別讓人釀造的糯米酒,清甜爽口,度數不高,最是適合目前還處於身體發育階段的年輕人飲用,陳祗可不想在十三四歲的年紀就變成甘寧這般的爛酒罈子,這是陳祗後世那片地方對於酒鬼的稱呼,用在跟前每天酒不離口,刀不離手的甘寧身上,恰如其份得很。
“嗯,是啊,沒想到,晃晃悠悠,就過了好幾個月了,時間可過得真夠快的。”陳祗也頗有些感慨,這小半年來,自己天天刻苦地鍛鍊着身體,努力地學習三國風俗文化及知識,提高自己的素質和內涵,日子不可謂過的不充實,可是在充實之餘,陳祗才覺得,自己的時間太不夠用了。
早上起牀,就讓甘寧給揪去練刀劍弓槍,到了午時,睡了一覺之後,又得跟張進一塊兒去教授那些孩子讀書識字,只有晚上的時間,才能屬於他自己,不過,陳祗也沒多少時間去調戲身邊的丫環,因爲,他不僅僅要把記憶中的醫學知識給重新錄出來,有時還得找人來想辦法試驗他那些新奇的想法,比如用益州那數不盡數的樹木和竹子來試製紙張,還特地讓孟管家派出了人去抓捕幾個流竄行騙的方士來,日後也好爲陳府專門練制鉛錫這類的軟金屬
既然想成爲名士,方法當然不會僅僅侷限於在詩詞歌賦上的造詣,再說了這是啥時代三國,三國時代,最流行的是啥是賦,而不是什麼宋詞元曲,更不是什麼梨體的詩
嗯,一想起那後世引起了整個世界文壇大地震的梨體的詩,陳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先人的,要是自己拿這種詩來忽悠三國士人,不讓這些羞憤自己污辱了漢字的士人拿唾沫星子把自個淹死纔怪。
“賢弟,爲兄我問你話呢,你哆嗦個啥”那邊的甘寧很是不滿地衝陳祗道。“小弟在聽,呵呵,就是方纔突然覺得有些冷,打了個寒戰而已。”陳祗可沒功夫向這位爛酒罈子解釋中華民族詩詞文化傳承及其變革的過程和起源。
甘寧哧笑了聲:“賢弟看來還是太體弱了,瞅瞅你那小身板,嘖嘖嘖,爲兄我到你那歲數的時候,已經開始提着利刃,遊走於大江之上了。”
“兄長之能,非小弟所能及也。”陳祗乾笑兩聲,端起了酒盞,向甘興霸遙敬,向這位八歲就學會離家出走,十歲就去偷看府裡的丫環洗澡,十一歲就開始結交不良少年去惹事生非,十二歲就提着刀子拉上一羣小弟在巴郡打架鬥毆,十四歲就殺了人的三國時代拔尖的黑社會頭目致以崇高的敬意。
“呵呵那是,你若是能隨某家身邊,在江湖之上游蕩個一兩年,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呼嘯於大江之上,遊走于山林之間。保你日後能像爲兄一般,呃”甘寧話說了大半截,猛的打了個酒呃。
聽了這話,陳祗兩眼發黑,咱的志向可不是穿越來三國當黑社會頭目的,更不會跟你這個老痞子去惹事生非。陳祗終於理解了爲啥歷史上孟子的孃親要三遷了,要是隔壁鄰居有甘寧這樣的不良少年在附近流竄作案,爲非作歹,成天想誘拐別人家的娃兒給他去當小弟幹壞事,任哪個孃親也都會有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