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混雜在那些荊州士人和官吏中的陳祗摸了摸乾癟的肚子,意識到自己該幹些什麼了,於是悄然地退出了擠滿了人的大廳,往府外行去。晃晃悠悠地剛剛邁步走出了州牧府,便讓從身後邊匆匆趕來的龐統一把拽住:“奉孝這是往何處去”
“自然是去找個地方好好地吃上一頓,然後睡上一覺,你也知道,小弟我可是一天一夜不吃不睡了。”陳祗翻着白眼,打着哈欠言道。龐統怪笑兩聲:“賢弟既然有心,那爲兄做東如何”
“嘖嘖嘖,難得難得,士元兄竟然有此雅興,也罷,今日咱們就去尋個最貴的地方,無論如何,得讓士元兄您吃好喝好。”陳祗一把反拽住龐統,徑直往那襄陽最貴的食坊而去,搞的龐統哭笑不得:“你這廝,爲兄做東,怎麼覺得倒像是你在做主。”
“別廢話,先吃東西,填飽了肚子,小弟還得尋個地方打盹呢,這兩天,可真把小弟給累慘了。”陳祗笑眯眯地答道。
到了食坊,尋了個僻靜所在,待那食坊上了酒菜,陳祗便放懷大嚼了起來,而龐統可沒陳祗這樣的食慾,慢悠悠地淺酌慢抿,時不時似笑非笑地望向陳祗一眼。“士元兄,怎麼了,笑得這麼怪模怪樣的。”陳祗頭也不擡地正對着食物發動着勇猛的攻擊。“呵呵,賢弟。若不是那日劉琦自己說漏了嘴,爲兄還真不知曉,你還幫過那大公子地大忙呢。”龐統嘿嘿一笑。
陳祗抿了一口酒。擡眼向那龐統輕笑道:“我說士元兄,小弟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罷了,再說了,以大公子之智,久讀史書典籍,莫非連那春秋五霸之晉文公昔日之事都不曉”
“嘿嘿嘿,好一個申生、重耳之舊事,不過。若非是汝,今日,又豈會是這般局面。只可惜那蔡德腿腳如此之快,不知,鄧縣大營和山都水師若是讓那蔡德先至,不知會掀起何等波瀾。”龐統歪着眼角,看到陳祗仍舊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恨不由將手中的筷子扔過去。
“爲何賢弟一點兒也不擔憂此事”龐統乾脆就坐到了陳祗地案前,沉聲喝道。陳祗好不容易嚥下了吃食,看到龐統如此表情。不由得笑了起來:“士元兄啊,非是小弟不憂,而是到了此時此刻,咱們該做的都做了,再憂又有何用還不如大吃大喝接着大睡一場。”
龐統左右打量了一眼,湊到了陳祗的耳邊:“奉孝以爲,大公子這個州牧之位能坐多久”
陳祗翻起了白眼:“小弟哪裡能知曉,不過,大公子的身子一向就不怎麼樣,再加上這些年來。讓酒色險些都把他的骨油給榨空了,怕是”
龐統撫着腮邊的短鬚,眯起了眼睛:“呵呵,賢弟這麼一說。爲兄倒還真想起來了,那大公子,可是至今無後啊。所以,玄德公所要做的便是廣收人心,招賢納士”
陳祗正在大嚼的大當,龐統卻又一把抓住陳祗。“荊州有變,莫非那曹孟德會作壁上觀不成”
“士元兄,您這是想讓小弟犯胃病是不”陳祗很生氣。自己連一頓飽飯都要讓跟前這位大眼兄打斷好幾句。再好地性子也要冒火了。龐統卻神色不變,就像沒有看到陳祗那殺人似的目光一般:“若是曹操這個時候。\\\\\\揮軍南下,與那蔡德,擁立劉琮爲荊州,那荊州”
陳祗憤憤地拍着案几道:“兄臺,難道你沒有聽說曹操這段時間正在着手廢三公嗎哪還有那閒功夫到咱們荊州來晃悠,照小弟看,沒個小半年,那事是整不完的,整完了再過來,到了那時候,名份已定,內憂差不多沒了,頂多也就是硬碰硬的幹上一仗。”
陳祗嘴裡邊如此說着,心裡邊倒是很自鳴得意,嗯,還不是因爲自己知曉歷史的緣因,不然,指不定這會子也不知道擔憂成什麼樣子,而曹操,這個時候的心思正全都放在如何拱上相位上,加上大軍剛剛北征烏丸,糧草兵甲都大有損耗,這會子就匆匆竄過來,說不定,也就是個兩敗皆傷而已。這絕非曹操所願意見到的結局。
“廢三公之事可就是早就提了,你咋知道會在今年有成”龐統很八卦地湊上了前來。陳祗還真是拿這厚臉皮的傢伙沒脾氣。深呼吸之後,平靜了下心情。“曹孟德去年徵烏丸,陣斬蹋頓,大獲全勝,胡、漢降者二十餘萬,徵烏丸大勝,又討袁尚、袁熙,迫得公孫康斬殺袁尚、袁熙,並將其首級獻降,挾大功威勢而至,朝中,還有何人能制廢三公,立丞相之事正是當時,只要曹操不傻,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南征荊州。”
“唔,賢弟果然高見,呵呵,不過,若是那曹操真要出乎汝之意料,該當如何”龐統撫着腮邊的鼠須,眨巴着那雙大眼又問道。
陳祗翻了一個白眼給龐統。“若是小弟輸了,願意白送兄長二百壇最好的江陽窯酒,若是小弟贏了,嗯,咱不要別地,只需要士元兄幫小弟答應小弟一件事。”
“什麼事”龐統聽得美酒兩百壇,眼睛珠子都綠了,可是聽得陳祗後邊的話後,又謹慎了起來。“到時便知,不過士元兄放心,不過是一件小事爾,決計與國家大事無涉。”“行一言爲定。”龐統心裡邊怎麼盤算都覺得自己不會吃虧,當下與陳祗擊掌爲誓。
“嗯士元兄這是欲往何處去”陳祗眼見龐統不再尋自己的麻煩,於是放懷大吃大喝,卻見那龐統拍拍屁股站起了身來欲走。龐統頭也不回地道:“賢弟莫急,爲兄突然想起還有一件大事,先回州牧府去也,賢弟放心,等爲兄忙過了,一會便是付費便是。”
“士元兄,兄臺,大眼兄,我靠無恥卑鄙”陳祗氣的眼珠子都綠來,看着擺滿了案幾的酒食,深悔自己爲啥點這麼多東西,龐士元,等着,本公子哪天不整你丫的哭爹叫娘,咱就不姓陳了。
“廣美”陳祗一巴掌拍在案几之上喝道。正在門外邊偷着樂的孟廣美趕緊嚴肅了表情,步入了庭中大聲應諾。陳祗指了指對面的席案:“交給你的,都是美酒佳餚,若是吃不完,這頓錢你開”
“啊公子,您該不是耍小的吧”孟廣美哭喪着臉,看着那盤盤碟碟,深悔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哼,誰讓你方纔在外邊嘲笑本公子來着,再說了,美酒佳餚你不吃,是不是皮癢癢了”陳祗把怒氣全轉移到了孟廣美地身上,孟廣美只能自嘆倒黴。孟廣美在那狼吞虎嚥,陳祗總算是心裡邊平衡了一點,沒有浪費掉自己的錢帛,讓陳祗覺得自己還沒有丟掉後世的勤儉節約作風而正自戀的當口,外邊,陳忠已然步入了庭中。陳祗擡起了眼,望向陳忠,陳忠步上了前來,呈上了一張小紙條,陳祗攤開細看了一番之後,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陳忠已然引燃了火摺子,陳祗將那紙條引燃之後,將灰燼搓成了粉末,吹散而去。
孟廣美見得陳忠進來,不由得大喜,待見公子再無事務之後,向那陳忠招手道:“來來來,快些,來與爲兄同用此佳宴。”
沒功夫理這二人地陳祗手指輕輕地在案几上敲擊着,盤算着這些日子以來的緊張,到現在的大鬆一口氣,蔡瑁、劉琮,甚至是那蔡氏皆已無影蹤,那麼劉琦上位,已然沒有了阻礙,重要的是,再也不會有曹操持劉琮,劉備扶劉琦相爭荊州的場景出現。
更重要的便是,若是劉琦能成新任州牧,只要能平安的渡過半年左右,荊州上層的動盪就會消失,而扶劉琦正位地劉備,自然也能從中獲益,若是劉琦亡故,那麼,憑着劉備積累起來地威望,加上士人的鼎立支撐,荊州,不了同意外,定入劉備之手。
得到一個完整地荊州,其重要意義遠遠超過佔據益州。只不過,陳祗覺得,北方的曹操,定然不會讓劉備就這麼輕易地獲得荊州這麼大塊地盤,肯定會有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