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陳祗倒是認得,便是那位孫尚香,仍舊作武者打扮,旁邊,還坐着一位年青人,年紀大概與陳祗相若,束髮着冠,身上卻穿着一襲錦袍,容貌與孫尚香頗爲相似。料來,該是孫尚香的兄長之類的人物,不過,肯定不會是那孫權,至少孫權現在至少有二十多歲,加之久爲君主,目光表情肯定不會像跟前這位一般跳脫。那少年的跟前,擺放着的,正是那張那日陳祗所奏的綠綺古琴。料想方纔的琴聲,應是此人所奏。
而在那青年人與孫尚香之間,坐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生得甚是嬌美,年齡不過六七歲,大眼睛頗有興趣地打量着自己。
孫尚香眼陳祗的表情,當下解釋道:“這位乃是仁的四哥孫匡孫季佐,甚好音律新曲,聽仁說起了公子新編之曲博大雄渾,特地與仁同來見公子。這位是仁的侄女孫蝶,是我兄長孫策的長女。”
陳祗聽到了孫尚香之言,一下子愣在了當場,看過三國的一般都曉得,那陸遜娶的,便是那孫策的長女,不過,陳祗萬萬沒有想到,此女如今竟然不過六七歲,先人的,陸遜現如今可是二十出頭了,想到了這,陳祗不由得不寒而悸,難道說那陸遜是位比搶了夏候淵十四歲的女兒作婆娘的張飛這位猥瑣大叔更強大的嗯,實在是找不出詞來形容陸遜地惡趣味了。
那陸蝶看到陳祗呆呆地瞅着自己。禁不住撅了撅嘴。湊到了孫尚香地身邊,膩聲道:“小姑,他就是您誇讚的那位操琴大家陳奉孝蝶怎麼覺得他呆呼呼的。”
小丫頭年紀小,說話雖然細聲細氣,可問題是南庭之內,除了她的聲音之外,再無旁人言語,陳祗全然聽進了耳中。不禁老臉一紅,這小丫頭片子嘴也忒毒了。那孫匡一聞此言,頓時笑出了聲來,似乎又覺得不妥,趕緊收聲,歉意地向陳祗頷首爲禮。
那侍立於一旁的孫嫣聽得此言,伸手掩在了脣嘴,扭開了頭,看樣子險些忍不住了。不過。守在庭門處的那倆個女武士卻沒她那種涵養,頓時輕笑出聲來,就連那孫尚香冷冰冰的臉蛋上亦不由得浮起了一絲古怪的神色。
回過了頭來。看到陳祗古怪地表情,孫尚香亦不由得婉爾嫣然,不過旋及又淡了去,但是聲音溫潤了少許:“公子乃小姑誠心相邀之賓,蝶兒休得無禮。陳公子,我家侄女不懂事,還望公子見諒纔是。”
陳祗不由得苦笑起來,不過。他還沒有掉價到要跟小姑娘爭執自己到底是文武全材還是個呆子的地步。當下一攏袖,看着那撅着個嘴兒猶自有些不服氣的小姑娘笑道:“此許童言,祗豈會較真。”
姑娘,特別是那些有主見,有性格的小姑娘,最見不得地就是受到別人的輕視,這小丫片頭一下子就火了。擰起了眉毛。小嘴幾乎能掛起了油瓶,待要開言。卻看到了待自己甚是親厚的小姑那帶着嗔意的目光,當下吐了吐舌頭,恢復了乖巧的可愛表情,不過,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還是略帶着恨意地瞪了陳祗一眼,那模樣,哪裡像是姑娘,分明就是一個脾性火爆地假小子,陳祗表面不動聲色地想道。
一時之間,庭內安靜了下來,陳祗清了清嗓子,從懷中取出了用紙張轉錄下來的曲譜說道:“這便是祗託友人之手轉錄的大江東去之樂譜。”
此時,那孫匡已然將那小姑娘放到矮榻之上,站起了身來迎到近前,向陳祗淡淡一笑,伸手接過了那份曲譜,攤開一看,先前地漫不經心之色盡數褪去,起而代之的是一臉疑惑之容。看了良久,擡起了頭來,看向陳祗的目光又有所不同:“此曲之調,皆與上古至今之曲風炯異,莫非是公子所作”
陳祗略略一想,還是決定坦誠:“確實出自某家之手。”反正這個時候沒人站出來跳腳痛罵自己厚顏無恥。
“仁妹,這曲子,爲兄卻實不曾在古譜裡邊見過。”那孫匡轉身走到了孫尚香的身邊,將那曲譜交到了孫尚香的手中。那小姑娘也湊向前去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嗯,若不是方纔吃了這小丫頭片子的癟,說不定陳祗心裡便會誇這小姑娘很可愛。
倒是那孫尚香心中頗喜,起身擡眼向陳祗攏手一禮溫言道:“多謝公子賜曲之恩。”
“無妨,此曲能入孫娘子這樣人物的法眼,乃是它地福氣。既然曲已送至,祗便先行告辭了。”陳祗答了一禮之後,就作出了一副欲起身而離的模樣。“公子且留步,吾妹得公子贈譜,尚未酬謝,還請稍待,品此間之佳宴,某也是喜好音律之人,正有一些問題,需要相詢於公子。”那孫匡倒先開了口作出挽留。
陳祗聽言,略一猶豫,便坐了回去:“如此,祗便不客氣了,祗久在益州,對於江東之鮮物,甚是垂涎”
孫匡雖然長的很是帥氣,但是身爲男兒,卻略嫌瘦弱,看樣子不喜武事,對於音律,確實如他自己所言一般,相當的愛好,酒宴之間,多是孫匡與陳祗交談,而那孫尚香,倒似把全部心神放到了那小侄女身上一般,臉上偶爾露出的嬌柔,着實是別有一番風情。可惜,陳祗不敢多看,以免留下不好的印象。酒過數巡,那孫匡笑言道:“想不到,汝竟然與我二哥一般,舞象之年,便被薦爲孝廉,實乃益州之才俊也。”舞象之年,意思就是指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的男子。雖然在那逗着侄女,可是兩人地談話一句不拉全聽在耳中地孫尚香聽到了這話,亦不由得側目而望。
陳祗淡淡一笑,抿了一口酒道:“祗不過是一玩劣之人,能得薦爲孝廉,那不過是故舊相助之功、祖宗之恩蔭爾,若論才幹,祗不及孫破虜多矣。”
聽了這話,那孫匡只是笑着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陳祗的話頭,轉而向陳祗討論起了經學來,陳祗倒也不悸,在龐德公門下那些光陰,陳祗可都是學得紮紮實實地,聊了好半晌,已然見那夕陽漸遠,孫匡方纔打住了話頭。“今日一聚,與奉孝相談甚得,既然奉孝學業大成,如今也遊歷了不少的地方,也是該靜下心來,思量日後的前程,嗯,恕匡冒昧,不知奉孝可有出仕之
聽到了孫匡此言,陳祗知道,這傢伙還真會爲孫氏打算地,想把自己這個三國時代的穿越衆給收攏入其兄的幕府之中,爲他們孫氏賣命,陳祗笑着搖了搖頭:“祗才疏學淺,雖在師門得師尊悉心教導,然而所得不過三五這數,加之如今年不過十八,心性仍舊跳脫得很,若是入仕,辦起事來,定然會有負於人,還是先走走看看,歷練一番爲好。”
不多時,陳祗告辭,待陳祗離開之後,那孫尚香向孫匡詢道:“四哥,您爲何要出言邀此人入仕”
“妹妹有所不知,此人雖然一再掩飾,但依爲兄之見,此人有大材。”孫匡看着陳祗的背影,悠悠地道。他跟孫尚香不一樣,從小就隨着幾位兄長征戰大江南北,閱人無數,而且,十五之齡,得薦孝試廉者,皆不是泛泛之輩,方纔孫匡旁敲側擊之下,雖然陳祗一意掩飾,但是孫匡還是看得出來,陳祗此人能得入那龐德公門下,絕非僅僅靠關係,更多的是他的才智。
雖然遠在江東,但是,孫氏的眼睛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荊州,那龐德公座下弟子,無一不是當世才俊,而他十五便獨往荊州,拜入那龐德公門下,苦學經年,若真像他自謙的那般,除非龐德公的眼光有問題。
“哦”孫尚香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及笑道:“四哥,您覺得,二哥會用您薦的人材嗎”
聽到了孫尚香之言,孫匡不由得微微一呆,回過了頭來,看向孫尚香,不由得苦笑道:“妹子,你我皆是孫家之人,爲了我孫氏計,我們豈能”
原本褪去了冰眸冷顏的孫尚香的臉上再次罩上了寒霜:“四哥,您別說了,如今,小妹只有兩個兄長,一個是您,一個是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