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的意識模糊,公堂之上,官爺嘰裡呱啦講了一堆,除了最後四個字——“打入大牢”,土豪兄聽見了,其他基本都被快要死乾淨的腦細胞自動過濾掉了。
幾個衙役上前,半拖半拽,把奄奄一息的路遠鎖進了大牢。
別說,路遠不管到哪都標新立異,就算是這大牢,都是專門爲他一人量身打造的,十幾平米的幽暗空間,除了一盞讓人看了昏昏欲睡的煤油燈,其他啥也沒有。
柵欄也不是普通的木頭,而是鐵質的,並且明顯是新貨,連點鐵鏽都沒有。
柵欄外面,也沒有牢頭,更沒有牢兵,別說是人了,就連一隻小強都沒有。牢門一鎖,路同學徹底與世隔絕。換言之,就算土豪兄死在這裡都沒有人知道。
仰着頭喘了幾口氣,得虧這兩個衙役還算厚道,沒有讓路遠臉着地。
麻蛋,明明說了不想再被打屁股的,這丫的換了個地方又被強行來了一發。
路同學心中抱怨了兩句,便不再多想了,眼皮子打架,像灌了鉛一樣沉。真的要睡了,困死了,希望這次睡下去,不要起不來。路遠自嘲一笑,以現在自己的身體素質,還不至於那麼不堪吧?
拿出這段時間系統扔出的急救膠囊,直接往嘴裡一塞,喉管一個伸縮,路遠便不再理會這破破爛爛的身體,直接進入夢鄉。
真正生死危機的時候,千萬不能睡啥的都是瞎扯,身體疲憊了,硬撐着不睡只能平添負擔。
一段牢獄生活就此開始,沒人送飯,沒人送水,這裡彷彿不是牢籠,而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遺忘。
比如,石坤,陳斌,段武以及一票寄養的流浪兒童;再比如,現已大破黃巾的劉關張兄弟三人,最後,則是早已被皇甫嵩保釋出獄,官復原職的盧植。
官府抓人,自然是要貼出告示,而石坤幾日不見路遠,心中甚是焦急,這日將店鋪生意交給了陳斌二人,便上街打探消息,路過州府衙門,正正瞧見了那貼出的獲罪名單。
“路遠”二字映入眼簾,石坤當即怒髮衝冠,在涿縣已經有過那麼一回了,沒想到在這帝都洛陽又着了這麼一次。
跟在路遠身邊的這段日子,石坤也知道,路遠強大而神秘,但卻不喜歡惹事,往往都是事情主動找上門來,何雨他也知道一些,綾羅綢緞莊畢竟是洛陽周邊的大勢力,生意也是貫穿各地,說起來,石坤還曾經買過他們的布料。
對於自己的主子爲何會惹到這種大人物,石坤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路遠一再忍讓,而對方卻一直得寸進尺。現在更是動用了官府的力量,看來這帝都的官府也是個貪贓枉法,和商賈狼狽爲奸的貨色。
石坤嘴快心直,但卻不笨,即便生氣,他依然保持着理性的思維,路遠,一定要救,很明顯,自己沒那個本事,沒本事怎麼辦?自然是娶找有本事的人。
盧植出獄,這等重大消息,路同學肯定是知道的,期間還去探望過兩次,也正因如此,神兵閣在帝都並沒有被針對得很慘。
神兵閣是個正規經營的店鋪,受到官府的庇護,可路遠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外鄉人,跟衙門沒有一點交情,何雨便是鑽了這個空子,派出了殺手,殺了路遠自然最好,殺不掉,也可以栽贓嫁禍。
打入大牢,讓路遠餘生便在牢中懺悔吧。
可何雨萬萬沒想到的是,路遠還有盧植這層關係。
石坤看到告示,片刻不停便來到了盧植府上,盧植也是認得這個當初的軍前執斧手,兩下落座,石坤便將路遠被害下獄以及這段時間與何家的過節細細道出。
盧植聽罷,心中亦是憤怒,但他身爲朝廷中人,而且位置還不低,自然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隱秘,當下並沒有過多承諾,只是好言相勸了幾句,讓石坤回去等消息,自己這邊會盡力相助的。
石坤自是抱拳拜謝。
次日,盧植請典獄長吃酒,席間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套了個乾淨。接着,盧植命人搜查了那三名伏殺路遠,卻被路遠幹掉的江湖人士的背景資料以及過往經歷、
不多日,資料便到了盧植手中。
看着資料,盧植欣然一笑:“路賢侄有救矣。”
當日,盧植便找到了洛陽府尹,遞交了保釋路遠的稿書,並且言明,路遠所殺之人乃是朝廷通緝已久的三名要犯,土豪兄不僅無過,反而有功。
“食天子俸祿,不思爲民造福,反而誣陷好人,爲惡人伸張,實爲萬民不恥。”
話到深處,盧植還故作嗔怒,言辭犀利,義憤填膺。說得那府尹唯唯諾諾,生怕盧植一紙奏摺讓自己辭官歸鄉。
第二天,路遠便被人從牢裡提了出來。進去的時候狼狽不堪,出來的時候倒是風光無限,甚至不少衙役的眼中都充滿着敬畏。沒看出來,這一個煉器鋪的小老闆居然還跟盧植大人有交情!
呼吸着新鮮空氣,路土豪伸了個懶腰,其實在牢裡也沒什麼不好,反正系統裡有吃有穿,還有個免費的房子住,整日無慾無求,倒是個鍛體練功的好地方。這段日子,土豪兄的天元火雷訣又精進了不少。
在盧植府中蹭了個飯,幾番說辭謝過之後,路遠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反正該有的場面話都說了,盧植這又啥都不缺,自己也沒啥好表示的,更何況就算沒有盧植自己也出得來,現在只不過提前了一點罷了。
至於盧植呢,也算是還了路遠一路護送的情義。
出了獄,免不了要跟石坤,陳斌幾人談談心,安撫一下,還有那一票收養來的乞兒,路同學突然覺得自己形象一下就高大了不少,還沒對象呢,就有種當爹的感覺。
做完了這一切,路遠骨子裡的執拗又開始氾濫了。
喲呵?小樣挺厲害哈,一次不行來兩次,兩個不行來三個,江湖不行來官府,倒還真是連環十八套,套套有驚喜。
何雨就差指着路遠的鼻子說:“我就是準備了花樣作死一百種,等着你一個一個往裡跳。”
這能忍?以路土豪的性子,絕對忍不了。
當晚,夜行衣再次發揮了其應有的作用。
剛剛出獄,路遠又很不老實的衝向了曾經撞過的南牆。
不過興許是因爲劫貨起了作用,何家四周,江湖高手的數量明顯下降了,路遠憑藉着超強的靈覺,走進何家大院就跟在自己的後花園散步一樣輕鬆愜意。
飛身上房,爲了以防萬一,路遠還是憋住了呼吸,降低了各項身體機能的生物反應,甚至連心臟跳動的速度也變慢了。
和竊聽馬三爺那次如出一轍,土豪兄又做了一回“樑上君子”。
可這一次,掀開了瓦片之後,帶給他的震撼絲毫不比馬三爺那次小,甚至可以說,完全碾壓那一次!
何雨的房間裡沒人,或者說,何雨已經不能稱之爲“人”。
一整間房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這些毒物環繞在半邊身子已經覆蓋了鱗片的何雨四周,而何雨,則是屏息凝神,打坐吐納,一呼一吸間將那空氣中出現的絲絲黑氣攝入七竅。
路遠強忍住要嘔出來的衝動,順着那些入竅的黑氣,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些黑氣不是別物,正是那些毒蛇的毒囊中蘊藏着的天地奇毒!
額滴個乖乖,這傢伙哪裡還是人,簡直就是……妖怪。
路遠總算了解了,爲何何雨的眼神總給他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根本不是人的眼睛,而是毒蛇的眸子,是毒蛇盯上獵物時,釋放的信號!
所有毒蛇的毒囊都被吸食殆盡,然而何雨的吸收還沒有結束。
何雨三角眼倒豎,一道幽暗的綠光像探照燈一樣劃過空氣。
手一伸,立刻一條毒蛇便被抓起,功法一轉,內力一運,那毒蛇全身血肉瞬息枯萎,完全成爲了何雨的滋養之物。
“此人,竟然靠此法修煉妖道!”
路遠心中暗暗吃驚,不成想,世間竟有如此邪魔歪道。
妖化,徹徹底底的妖化,何雨身上的鱗片已經說明了問題。
突然,在何雨吸收血肉精華的時候,路遠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