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的軍民從來沒見過如此規模的騎兵調動,黑壓壓的騎兵如同潮水一樣出現在地平線上,鐵蹄起伏,帶來隆隆的響聲,震得城牆都在微微顫動。一萬五千騎兵,布成三個方陣,有條不紊的向江陵壓來。
方陣不是騎兵的作戰陣型,也就是說,這些騎兵根本就沒有作戰的打算。
但是,方陣帶來的視覺效果卻是最震撼的,陣型隨着騎兵的減速,逐漸清晰起來,帶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數百面軍旗在軍陣之中飄揚,獵獵作響。離城三裡,騎兵的腳步轟然而止,一隊上百人的騎兵越陣而出,直奔江陵北門而來。
關羽一點也沒有出城作戰的意思,和徐晃作戰,荊州兵將還能鼓起勇氣來,蓋因徐晃手中騎兵並不多,蜀道難行,運糧十分困難,而騎兵就是軍隊中的吃糧大戶,戰馬的糧草消耗是步兵的五倍。
李重能動用大規模騎兵攻打江陵,是應爲李重手中有襄陽這個糧草基地,幾乎可以無限制出兵。
江陵城中一共纔有兩萬多點兵馬,就這點兵馬出城和一萬五千騎兵作戰,純屬找死,主動出擊的步兵沒列好陣勢,就會被碾壓而死。
別說兩萬步兵了,就是五萬步兵,關羽也不敢動彈分毫。不光關羽,就連一直張羅出戰的諸葛亮等人也都閉上嘴巴。
不過關羽很快就在震驚中緩過神來,二哥可不是嚇大的,李重是確實牛叉,能調動上萬騎兵,但你能讓上萬騎兵攻城嗎?倒不是騎兵不能下馬步戰,問題是,騎兵下了戰馬,戰鬥力還不如步兵呢!
李重絕對捨不得,所以關羽很快就看清了李重的險惡用心,很明顯是虛張聲勢,耀武揚威來了。
同時,徐晃也得到李重大兵壓境的消息,不過徐晃比關羽的反應還快,立即命令全軍回營,避免和李重發生任何衝突。徐晃也能判斷出李重的意圖來,這麼多騎兵遠道而來,要麼就是對自己下手,要麼就是嚇唬關羽。
不過按照徐晃的估計,李重應該沒蠢到對自己下手,就是翻臉,那也應該等到打下江陵之後,再趁火打劫,徐晃有這個心理準備。
……
“踏踏踏……”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過,馬超帶着一百精騎來到江陵城下,高聲喝道:“關羽村夫,還認得西涼馬孟起否?”
不得不說,馬超的嘲諷技能確實練到頂級了,本來關羽是打算龜縮不出的,但一見到馬超鼻孔朝天的模樣,關羽眼睛當時就紅了,咬牙切齒的叫道:“馬超小兒,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等着,看關羽如何斬你的狗頭!”
說着話,關羽轉身就下了城牆,帶着數百親兵打開城門,直奔馬超衝去,任憑諸葛亮等人如何阻攔,也無動於衷。
當然,關羽也沒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他也是看着馬超的騎兵停在三四里外,纔敢出城一戰的。
關羽實際的心思,是想看看能不能撞大運,殺了馬超而已。
答案是否定的,關羽沒有斬殺馬超的能耐,可以這麼說,只要馬超自己不出昏招,單打獨鬥的話,這個世界沒人能斬殺得了馬超。關羽和馬超在江陵城下激鬥了一百餘回合,也沒分出勝負來。
和上一次交手不同,這次關羽和馬超都處在最佳狀態,沒有傷勢困擾,體力悠長,刀光槍影交錯縱橫,在沙場上劃出一道道裂痕,打的飛沙走石,風雲激盪。
就在二人打得最激烈的時候,馬超的一萬五千騎兵忽然提馬向前,刀槍並舉。一道道殺氣匯聚起來,猶如驚濤駭浪,直奔關羽席捲而去。
殺氣無形無質,卻又跟士氣一樣,是確實存在的。暮然之間,關羽就覺得渾身發冷,無形的壓力壓迫的關羽幾乎喘不氣來。
雖千萬人吾往矣!關羽的精神狀態還沒達到上面這句話的地步。
關羽還好一些,怎麼說也是名震千古的武將,心志堅定遠非常人可比,但關羽帶來的數百兵卒可不行,他們可沒勇氣對抗上萬如狼似虎的騎兵。所以在河北騎兵前進的同時,這些兵卒就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馬超帶領的一百騎兵也不是傻子,看到關羽的親兵有逃跑的意思,自然要上前圍攻關羽了,這是戰場殺敵,可不是擂臺比武。
關羽無奈之下,奮力劈出幾刀,逼退了馬超,狼狽逃回江陵。馬超也不追趕關羽,悻悻而回,帶着騎兵在城下呆了兩個時辰,就撤兵而回,帶着滾滾煙塵,消失在江陵兵將的視線之中。
…………
華燈初上,江陵城早就實行宵禁了,所以十分寧靜,只有巡城的兵卒往來行走的聲音,夜半無聲私語時,一座密室之中,陳應和鮑龍相對而坐。
陳應低聲道:“鮑龍兄弟,此次爲兄前來,是有要事相商。”
鮑龍問道:“大兄有事,儘管說來,你我兄弟還有何事不可明言。”
雖然無人,陳應還是左右看了看,這才說道:“兄弟,你實話實說……關羽能打贏徐晃和馬超嗎?”
鮑龍想了一下,說道:“關羽又不是神仙,如何能對付得了徐晃和馬超二人。”
陳應點頭道:“這就是我找兄弟你商議的原因,如果關羽戰敗了,你我兄弟要何去何從呢?”
鮑龍毫不猶豫的說道:“反正你我兄弟不能陪着關羽一起死,沒那麼大的交情。”
鮑龍這話說得理直氣壯,他和陳應二人並不是軍旅出身,都是桂陽的獵戶,由於練得一身好武藝,這才被關羽招致軍中,什麼忠君愛國的思想,跟這兩人完全都不沾邊。在這些草莽英豪心中,只有義氣二字而已。
陳應見到鮑龍如此回答,心中十分寬慰,說道:“此言正合我意,不過兄弟別忘了,一旦城破,徐晃的大軍必然蜂擁而入,馬超也可能趁火打劫,你我兄弟有把握在亂軍之中保住一條性命嗎?”
鮑龍聞言皺了皺眉,握拳道:“只要你我兄弟齊心,殺出一條血路,不難吧。”
陳應搖了搖頭,慢慢說道:“就算你我能殺出重圍,可那些同鄉怎麼辦,棄之不顧嗎?如此一來,你我又和禽獸何異。”
鮑龍哼了一聲,急聲道:“大兄別說廢話了,你有辦法說來便是。”
陳應笑了笑,說道:“你我兄弟本是獵戶出身,可沒得到朝廷一絲好處,想要我們爲大漢皇朝拼命,癡心妄想。所以,你我兄弟莫不如另尋一名主事之,不但能保全身家性命,還能爲父老鄉親尋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