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白天的仗,到了傍晚,李重溜出大營,帶着幾十名親衛遊山玩水去了,正好遇見漁民在江邊抓到幾十只螃蟹,李重當即用糧食換了下來,一逞口舌之慾。自然有親兵安排炊具,也不用李重操心,等着吃就可以了。
金秋九月,晚風徐徐,帶來一絲煙火的氣息。坐在江畔,遙望着燈火連綿的營寨,李重美滋滋的對付着手裡的螃蟹。
正在這時,周瑜也騎着戰馬,悠悠達達的走了過來,一見到李重就翻身下馬,笑道:“主公真是好興致,江邊煮蟹,談笑破敵啊!讓周瑜也跟着沾沾光,享享口福!”
“你也吃螃蟹?”李重驚奇地問道。
周瑜奇怪地問道:“吃螃蟹很稀奇嗎?”
李重登時無語,他一直以爲自己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呢,其實根本就不是這回事,李重不學無術,根本就不知道早在春秋時期,人們就已經開始吃螃蟹了,這在《逸周書·五會解》,《周禮·天官·皰人》中均有記載,只不過是李重不知道而已。
戰事都已經安排下去了,接下來怎麼攻城、怎麼巡營、怎麼安排崗哨等等不用兩個人操心,所以李重命令親兵尋了一壺米酒過來,解一解螃蟹的寒氣。
兩個人邊喝邊談,一直喝到月上枝頭,李重這才放下酒杯,正色道:“好久沒有這麼清閒了,公瑾來到此地不是碰巧吧,到底有什麼事找我?”
周瑜呵呵一笑,說道:“就知道瞞不過主公,怎麼說呢,周瑜此次前來,有公義,也有私心。”
“哦……”李重饒有興趣的問道:“何爲公義?何爲私心?”
周瑜伸手取過一隻螃蟹的螯鉗,在地上畫了起來,一邊畫,一邊說道:“主公請看,這裡是石城,這裡是採石磯……”
說到這裡,周瑜在兩者之間重重的畫了一條粗線,說道:“現在我軍的大營已經將採石磯和石城連爲一體,也就是說,可以吧採石磯戰場和石城戰場融合到一起看待了,而重整體上來看,我軍唯一的弱點就是水軍。”
李重呵呵一笑,說道:“公瑾的意思是說……劉備會對甘寧的水軍下手?”
周瑜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很有可能,主公不是沒有防備吧?”
“怎麼可能!”李重誇張的一笑,說道:“我在就命令甘寧不得出戰了,只要能守住水寨,就萬事大吉,依照王威的實力,應該攻不下甘寧的水寨。”
周瑜說道:“主公所言極是,只要甘寧將軍固守不出,側翼有張遼護衛,王威縱是有千般本事,也奈何不了甘寧,不過……周瑜認爲,我們還是主動出戰爲上,畢竟,我們敵人不止劉備一個。”
“主動出戰?”李重皺了皺眉頭,低聲問道:“你認爲我們能打贏嗎?”
“打不贏!”周瑜毫不猶豫的答道。
李重端起酒杯,放在脣邊,好像是品味着米酒的味道,過了好一會,李重才問道:“大家都很急?”
周瑜笑道:“是的,大家都很急,但劉備一定比我們更急。”
“那好吧!”李重點了點頭,說道:“我這就讓甘寧出戰,對了,你說的私心是什麼?說來聽聽。”
周瑜的私心真沒什麼,只不過是周瑜覺得投靠李重這麼長時間,李重也應該對東吳的將領信任一些了,想要給韓當、凌操等人找個差事做做,當然,這裡的差事是指領兵打仗的差事。
沉吟了一會,李重點頭道:“可以,讓韓當、凌操等人去水軍營寨領命,正好要和劉備練練手,他們的水戰經驗比甘寧豐富,適合領兵作戰,另外……石城這裡沒什麼事了,我打算讓公瑾去水寨坐鎮,有問題嗎?”
周瑜拱手道:“多謝主公,只不過周瑜到了水寨之後,身居何職呢?”
李重毫不猶豫的答道:“這個你放心,到了採石磯以後,甘寧和張遼都歸你調遣。”
“啊……”周瑜他實在沒想到,李重會給他這麼大的權力,張遼和甘寧都可以說是獨當一方的武將,可以說,除了李重自己,沒有人有權節制他們。雖然李重這種放權是短暫的,但也足以說明,周瑜在河北集團的地位。
實際上,李重也一直在提高周瑜在軍中的地位,只不過這次提拔的跨度有點大罷了。
不等周瑜說話,李重又接着說道:“此外,給程普和魯肅傳令,讓他們自行尋找攻打豫章郡的時機,出兵之時,不必再上報了。”
周瑜頓時一愣,過了好一會,才恭聲說道:“多謝主公信任。”
“呵呵……”李重笑了笑,說道:“我當然信任他們了,蚍蜉螻蟻,翻手可滅!”
在這一刻,周瑜忽然覺得自己多慮了,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慢慢退了下去。
李重這不是豬腳光環發作,王霸之氣亂放,震懾了周瑜。
實際上,李重現在話一出口,自然就有一言九鼎的威勢,這和豬腳不豬腳沒關係,完全是實力使然。就和李重說的一樣,程普和魯肅算什麼,反叛了又能怎麼樣,只要李重想對付他們,就能對付他們。
生殺予奪,盡在我心,就是王霸之氣。
把秦始皇,漢武帝這樣的狠角色扔到現在的看守所,他照樣變成一隻小貓咪。
其實別說程普和魯肅這一路降軍了,就連劉備也是一樣,劉備的實力真能同時抗衡曹操和李重嗎?當然不可能了,曹操和李重二人之間只要有一個人傾盡全力,就可以徹底打垮劉備。
就像現在,李重再調集十萬大軍圍攻石城一點難度都沒有,但李重爲什麼不這麼打,這裡的原因很複雜。首先曹操和李重的治地都歷經戰火,硝煙未散,是在經不起大規模的折騰了,向袁紹那樣掃地爲兵可以,但一戰之後,就需要很長的時間休養生息。
曹操和李重並不想涸澤而漁,其次,李重心裡還是有體恤黎民的心思的,曹操估計也有憐憫之心。
此外,還有一個因素也很重要,就是曹操在防備李重,李重也在防備曹操,劉備並不難打,難就難在打完劉備以後,自己別有太大的損失。
李重放完所謂的王霸之氣,就施施然離開江畔,回營帳休息去了。周瑜卻不行,他手頭還有一大堆事呢,不交接完畢,怎麼去水寨領兵啊!
三天以後,周瑜終於帶韓當、凌操等人來到甘寧的水寨,一進到帥帳,周瑜就拿出李重的軍令,要求掌管全軍軍權,此言一出,包括渡江趕來的張遼都面色一變,大帳之內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甘寧眯起眼睛,兩步走下帥案,看着周瑜冷笑道:“周瑜,主公是讓你來領軍不假,但那只是給你面子,識相的話,你就老老實實在營帳呆着,等我擊敗了王威,分你一份功勞便是,要是不識相的話,呵呵……”
周瑜聞言面色一僵,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前來掌控水軍,會遭遇到這麼大的反彈。
甘寧不配合不出周瑜意料,換做是誰都是這樣,但甘寧竟然敢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確實有點出乎情理,周瑜眼神一冷,沉聲道:“甘興霸,難道你敢違抗主公的軍令不成?”
“哈哈哈……”甘寧一陣大笑,說道:“周瑜,別跟我玩心眼,主公的軍令我當然不敢違抗了,可我也沒說要違抗主公的軍令啊。”
說着話,甘寧伸手拍了拍帥案,冷冷的說道:“這個位置,還是大都督你的。”
甘寧這話擺明是讓周瑜當傀儡了,以周瑜的心高氣傲,當然不會接受這種結果,可還沒等周瑜說話,韓當就搶步上前,厲聲喝道:“甘寧,休要藏狂,等我上書主公,定要好好治你個犯上之罪。”
韓當這話說的不算過分,他也沒傻到直接命令兵卒拿下甘寧,歸根結底,還是拿來吃出來壓甘寧罷了。
甘寧毫不在意的一甩頭,說道:“治我的罪……呵呵,有意思,你看看主公是信我,還是信你們這些降將?”
“你說誰是降將?”韓當和凌操聞言大怒,厲聲喝道:“錦帆賊,不要亂說話,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一聽到錦帆賊這幾個字,甘寧勃然大怒,嗆的一聲抽出腰刀,殺氣騰騰的喝道,您們兩個龜兒子找死不成。
甘寧有這反應實屬正常,試問一下,水辛辛苦苦訓練了好幾年水軍,一句話就交給別人統領了,心裡還能痛快,周瑜這行爲分明就是鳩佔鵲巢。
甘寧一開始的姿態也就是擺擺樣子而已,他自己都說了,他不敢違抗李重的軍令。
可韓當和凌操這句錦帆賊就真的惹火甘寧了,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韓當和凌操一句話就揭穿了甘寧當過賊的醜事,甘寧如何不怒,當場把刀子也情有可原。
當然了,甘寧回罵那句龜兒子也好不到哪去,大家半斤八兩。
沒有火氣還叫武將嗎?韓當和凌操也是在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豈會怕了甘寧,也隨之抽刀相向,隨着兩人的動作,軍帳之中寒光閃爍,嗆嗆的刀劍出鞘之聲連綿不絕,一時間,軍帳之中滿眼盡是刀光劍影,殺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