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濮陽城頭。
陳宮望着眼前好似洪流一般涌來,向着濮陽城發動着堪稱驚濤駭浪一般攻勢的曹軍士卒,臉上冰冷如霜。此時就算他再無急智,也明悟了曹操和戲志才他們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孟德,不想汝等如此看清我陳公臺邪?莫非以爲調走了主公,濮陽城就不堪一擊了嗎?既然如此,那某就在此恭候,看汝等如何破城,如何拿下我這大好頭顱!”
陳宮心頭憤怒,不過曹操明顯沒有心思去思考自己這個曾今的故友,如今的死敵的心思。所謂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更何況,在攻城戰中,攻城方的傷亡往往是守城方的數倍以上。如今的曹操,可沒有將來那般家大業大,一兩千兵馬的損失或許承受得起,但如果換做是一兩萬的話,就是以曹操的魄力也要心疼很久。
更何況,此前和呂布大戰損失就不說了,單單爲了將呂布這個殺神調走,曹操可以說是砸鍋賣鐵方纔湊起來的上萬騎兵,說不來就要全部交代到了呂布和那些幷州狼騎的手裡,雖然提前圍殺了看看三千狼騎,但是這種損失對比,顯然不是曹操想要的。
外面廝殺震天,曹軍大營裡,曹操跪坐在帥案之後,盯着桌上平平鋪着的地圖,皺着眉頭細細思索。
“主公!”戲志才揭開帳門,從外面進來,向曹操拱手行禮。
“如何了?”曹操擡頭看向戲志才,沉聲問道。
“計劃一切順利,元讓、妙才、子和三位將軍輪番上場,且戰且退,已然按照計劃將呂布引到了濮陽百里之外,短時間內他絕對無法回援!”戲志才拱了拱手,輕聲回道。
“傷亡如何?”曹操眉頭微展,繼續問道。
戲志才臉色微微黯淡,迎着曹操的目光沉聲應道:“此前三千幷州狼騎基本剿滅,我方損傷越五百人左右,不過隨着呂布和六千幷州狼騎的出場,三位將軍爲了引誘呂布緊隨其後,至今一萬騎兵,損傷已然過半!而呂布麾下傷亡,據探馬彙報,應該不足百人!”
“嗯!”曹操聞言緊皺的眉頭反而舒展開來,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看了看戲志才,又擡頭看了看濮陽城北邊的方向,隨即又低下了頭,看着平平展展的鋪在桌面上的地圖瞳孔微縮,喃喃自語,“......元讓、妙才、子和,莫要忘了某在等汝等回家,呂布,汝之畫戟可不要過於鋒利,要不然這濮陽城真的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話到最後,微不可聞。
“子孝、子廉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沉寂良久,曹操再度擡起頭來,望着戲志才沉聲問道。
“子孝將軍帶領一萬大軍已然堵在了魏續營寨之前,依着子孝將軍的能力,魏續、郝萌絕無可能突破防線,只要我們這邊能拿下濮陽,魏續、郝萌以及他們麾下的一萬大軍,除了投靠主公,別無他法!”戲志才神色間露出一絲遲疑,“至於子廉將軍這邊......”
“子廉怎麼了?”曹操皺了皺眉,眯着眼睛問道。
“......”
此時的濮陽城,晨曦微露,破曉的光輝劃開了天際的陰霾,一縷晨光灑下,在濮陽城上,爲城頭的將士渡了一層金光,閃閃發光,好似天兵。
“該死,陳宮老兒,呂布已經中計,不日就要身亡,汝等要是明智的話,那就速速打開城門投降,要不然,城破之日,就是汝等人頭落地之時!”曹洪神色猙獰,自從曹操和戲志才手裡邊接下這攻城的任務以後,原以爲沒了呂布,沒了狼騎,沒有城外魏續、郝萌的一萬精銳兵馬以爲犄角,自己拿下濮陽城還不是手到擒來。
但是真正攻城以來,曹洪才發現,自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濮陽城內雖然少了呂布,少了六千幷州狼騎,但是那剩餘的上萬名守城士卒和百姓,在陳宮的手裡邊宛如臂使,火油、石灰、滾木、箭雨層出不窮,愣是把自己組織的洪流攻勢給死死的擋在了城牆之下,寬闊的城牆上下,已然被猩紅的鮮血所覆蓋,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曹軍已經在那留下了將近千人的屍體。
“主公?看來曹操也支撐不住了,已經不打算再留下主公了嗎?”聽着城樓下曹洪的怒吼,城頭的陳宮結合今日的種種,幾乎是在瞬間就明悟了曹操的打算,不由喃喃自語道,“調走主公,拿下濮陽,從而逼迫主公退出兗州,想來應該是你們的謀劃吧!”
思緒翻飛,陳宮臉上露出一絲狠厲,扭頭,看向一邊的曹性:“曹將軍,汝速速去將主公留下的四千狼騎統統給某調來這邊集合等候!”
“諾!”曹性不敢遲疑,連忙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孟德,汝打的倒是好算盤,只不過某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就是敗,某也要讓你永遠的記住今日!”陳宮站在城樓上,低頭看向了曹操大營的方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還有一會兒時間,既然曹操已經改變了思路,那恐怕濮陽城真的就要守不住了。
陳宮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殺意,明悟了曹操和戲志纔等人的謀劃想法的他,內心此時已然徹底的冷了下去,呂布是強,但是當曹操並不想和他拼命,只是想把他趕走的時候,再強的呂布也只是白搭。
畢竟,呂布在生命沒有受到威脅的時候,是怎麼也不可能拿命去換曹操的命,或者拿命去換曹操的衰敗和可能性滅亡的。既然如此,那遭了算計且沒有魚死網破心態的呂布,先別說能不能在曹操的謀劃下明悟,從而回援。就是真的明悟了,回援又真的還來得及?
至於魏續那邊,失去了呂布的威懾,陳宮根本就沒有把他們思考在內,想必曹軍大將已經將他們死死的困在了營內,既然這樣,互爲犄角之計已破,陳宮此時想做的,只有兩點。
低頭忘了一下時間,陳宮轉身就向着呂布的府邸走去。
看透局勢的陳宮,此時心中依然漸升死意,而此時他唯一想做的事只有兩個,一是給曹操一個終生難忘的記憶,二則是保住呂布的家眷,畢竟君臣一場,陳宮並不想呂布在逼迫下退出兗州,也不想呂布家眷受辱或呂布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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