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可不知道陳任心裡的這些小九九,雖然在幾年後,蒯良以沉穩著稱於世,但現在畢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聽得這位連司馬徽都稱讚的人物對自己的客套,心中不免有些飄飄然,當下連臉上也下意識地多出了幾分笑意。
“呵呵!子賜兄客氣了!水鏡先生已在在下家中等候多日了!還請子賜兄與郭兄上車,在下送兩位與水鏡先生見面。”說着側身讓過,請陳任二人先上了車,這纔跟在二人身後躍上了車。這對二人的稱呼上,就有了不同,可見蒯良對陳任的態度的變化。
郭嘉見了蒯良的面色,自然是對蒯良的心理變化猜了個正着,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變化,但心裡還是暗自笑道:“就被子賜小小地拍了個馬屁,馬上連稱呼都變了,真是沉不住氣。”
而至於陳任,卻是在心底暗自揣摩,依照司馬徽那淡泊名利的性格,應該是不會結交蒯良這樣的世家子弟,爲何這次會拜託蒯良來迎接他們呢?
各人帶着各人的心思,乘着馬車向城內飛奔而去。
不過多時,馬車便在一座大宅門前停下,在大門上的門匾上書寫“蒯府”兩字金光閃閃,甚是氣派。那門前的看守小奴自然是識得自家的馬車,忙是上前作揖。
蒯良、陳任和郭嘉依次下了馬車,蒯良對小奴的殷勤似是有些不耐煩,皺着眉頭擺了擺手像是幹蒼蠅般地把小奴打發走。倒是一個側身,親自拉着陳任的手走進了蒯府。
不得不說,作爲荊州數一數二的大族,蒯家的確是有着不同凡響的氣派,蒯府內可以說是富麗堂皇。陳任和郭嘉在蒯良的牽引下,在蒯府裡七拐八拐,走了約摸半柱香的時間,這才走到目的地,一間裝飾清雅的廳間。
踏進廳間,陳任就見到裡面已然坐了三個人,其中一位,正是邀他來荊州的水鏡先生司馬徽。在司馬徽下首坐着一年輕男子,長相與打扮都與蒯良有着幾分相似,陳任心中猜想該不會就是與蒯良齊名的蒯越吧。不過陳任對這年輕男子都沒有多留心,陳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與司馬徽並排而坐的一名仙風道骨的老者。
一時間,陳任在腦子裡不停地搜略,在荊州能夠和司馬徽平起平坐的人能有幾個?忽然一個人名閃現出來,陳任頓時感到有些驚訝,按道理不應該是此人,但放眼整個荊州,又有誰能讓司馬徽平輩相交,能讓蒯氏兄弟甘拜下首。
“龐公,子柔幸不辱命,將子賜兄接來了。”這邊陳任正胡思亂想着,那蒯良已經走到那老者面前一拜說道。
龐?果然沒錯!陳任眼前一亮,所有的線索都連接起來。在荊州有如此威望的龐姓老者,除了那絕不做官的龐德公,那是再無他人了。
想到此處,陳任拉了拉身邊因爲被蒯良冷落而一直生悶氣的郭嘉,向前走了幾步,朝着老者拜了個大禮,朗聲說道:“末學陳任,拜見龐公!”這邊郭嘉此時也是猜到了龐德公的身份,饒是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郭奉孝,面對這位也是畢恭畢敬的作起禮來。
“呵呵!不必多禮!”龐德公虛扶陳任,和藹地笑着說道,“平日裡,總是聽德操說起平原有個天下奇才,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方知德操所言不虛啊!”
陳任連聲說不敢當,雖然在這個時代能得到龐德公如此誇獎,的確是一件很令人驕傲的事情,要不然你看那蒯氏兄弟嫉妒那樣。但這名聲一旦傳了出去,可就與陳任低調處事的原則相違背了。
於是乎,在接下來衆人的談論中,陳任便成了最沉默的一個,唯有在他人問道他的時候,他纔會吱吱唔唔地應付幾句。知道陳任處事原則的郭嘉和司馬徽自然是沒有奇怪的,而蒯良發現陳任與之前在馬車上的談吐完全不似一個人,不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蒯越對陳任的表現也未說什麼,只是在望向陳任時,面色上不時流露輕蔑的神情;倒是龐德公對陳任的表現視而不見,不過偶爾會用種莫名的目光望着陳任。
房內幾人談論自然是離不開朝政,聽得蒯越所說,前幾日何進招各鎮兵馬入京的密詔剛剛來到荊州,而荊州牧劉表似乎並沒有應詔入京之意,不僅是劉表,接到密詔的各鎮諸侯,似乎只有西涼太守董卓和幷州刺史有意應詔,並且聽聞那董卓已經提兵進京。
在聽到這個消息,陳任的臉頰不由得一陣抽動,隨即又恢復了平靜。衆人則都是頻頻嘆氣。
“這何進好糊塗啊!”龐德公連拍大腿嘆道,“不過是清除幾名閹黨,何須引兵入京,豈不是自取滅亡之道乎?”
蒯越也是嘆道:“更可惜的是,劉荊州不知善用此等機遇啊!”蒯越此言一出,蒯良立刻是臉色一變,而其他人的面色也是變得古怪。
“異度!”蒯良忙是低聲呵斥弟弟,掉過頭笑着說道,“呵呵,時候也不早了,諸位可隨在下至飯廳進食!請!”蒯良雖說是爲了轉移話題,但卻沒有說錯,此時天色已暗,正是晚宴之時。
蒯越也是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了,雖然如今天下諸侯都有割據之心,但把此言明挑出來的卻是沒有一個,蒯越剛剛所說之語,可謂是誅心之言啊!
衆人也都各自打着哈哈,彷彿沒有聽到蒯越的那句話,紛紛站立隨着蒯良前往客廳,一頓晚宴下來,主客皆盡興。只是郭嘉喝慣了陳任自釀的好酒,這蒯府所用的酒雖然在這個時代而言算是上好美酒,但和陳任依照後世技術釀造出來的美酒相比,那就差得多了,因此郭嘉破天荒的第一次在吃飯時沒有喝酒。
吃完飯後,陳任便已旅途疲憊爲由早早的告退。在下人的指引下,來到了蒯府爲他安排的客房。客房的裝飾倒還算是豪華,貌似自己這個無名小卒是不可能住這麼好的客房的,估摸着是賣龐德公的面子吧。
陳任倒也不客氣,剛剛說自己旅途疲憊到也不是說假話,一路上雖然有甘寧照顧,但畢竟比不得後世那般安穩,一路上的顛簸真的是挺辛苦的。陳任關上房門,連外衣也不脫,直接就躺在榻上休息,沒過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便睡到次日凌晨,天還未亮,陳任便醒了。這其中有一部分是昨日休息得早的原因,但主要還是因爲這些年,陳任已經養成了早起鍛鍊的習慣。起來簡單漱洗之後,陳任便來到客房外的庭院,稍稍活動一番後,竟打起了太極。
這套太極自然不是後世的太極拳,後世的陳任根本就未練過太極拳,但電影小說畢竟接觸得不少,什麼以快打慢,什麼後發制人,這些道理陳任倒也是說得朗朗上口,前些年在童淵處習武時,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被童淵聽了去。
那童淵是何許人物,一代武學宗師啊!這些雖然在後世被傳得無人不知的武學道理,對這個時代的其他人來說,可能是根本聽不懂,但對於童淵來說,就彷彿在他面前開闢了一條全新的道路。童淵在聽到陳任泄露的這些“天機”之後,立刻閉關了三年,創出了這套完全不同的太極拳法。
在童淵給徒弟們演示的時候,咋一看上去,很像是太極拳,陳任脫口而出“太極”二字,倒是聽得童淵眼前一亮,於是乎,後世的太極拳就這樣被陳任和童淵兩人聯手盜竊了去了。
如今這套全新的太極拳,陳任已經練了五年,雖然沒有像後世那部太極拳的電影那般虎虎生威,但也算是不同凡響了。前幾日在與甘寧切磋的時候,陳任並沒有使出這套太極拳,不然的話,饒是甘寧拳法再威猛,恐怕也要敗北。
“好拳法!”隨着陳任打完整套拳法,收息之時,一聲喝彩聲響起。陳任睜開眼睛,見得郭嘉和司馬徽正站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見了司馬徽,陳任一個白眼丟過去,怪聲怪氣地說道:“不知水鏡先生大駕光臨,有何吩咐啊?”
司馬徽一臉苦笑,在郭嘉的嬉笑聲中,朝着陳任深深一拜:“爲兄特來向賢弟請罪來的。”
“喲喲!水鏡先生可是言重了!先生何罪之有啊!”陳任依然是那副怪腔調,見一旁看熱鬧的郭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轉身要回房去了。
“子賜!哎——!子賜莫惱了!爲兄錯了還不成?”司馬徽上前拉住陳任的衣袖,陪着笑說道,“不是爲兄故意泄露你的行蹤,實在是有一次我復吟你的詩詞時,被德公發現了,在他的追問之下,我才說出了你的身份。這次邀你來荊州,也是德公一力主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