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任也是徹底無語了,哪裡有這樣的主公啊,難道他不明白,自己把這些人培養出來後,就算是他陳任的門下了,那麼他的勢力不是又壯大了嗎?哪有主公不擔心自己手下的勢力比自己還大的?
其實孫堅的態度很簡單,就是把陳任提高成吳國最有權勢的人,因爲他了解陳任,甚至比陳任自己還要了解他自己,陳任根本就沒有那個成爲霸主的,在他的心裡,恐怕躬耕于田也是一種生活的享受吧。所以孫堅根本就不怕陳任如何功高震主,他有這個自信能夠掌控得了這個人,這也是爲什麼他會將自己的兒子們都送到陳任手底下學習,他要讓陳任在他的手底下不會起異心,在自己的下一代手底下更加不會起異心,這也不能說是什麼險惡用心,這只不過是孫堅剛剛領悟了一點的帝王心術罷了。
“你看看,子賜,你說要裁掉那七個人,我馬上就裁掉了!這說明我多支持你的工作啊,你也得給我一點面子不是?”
看着嬉皮笑臉的孫堅,陳任真的是無話可說了,他怎麼感覺到孫堅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原來挺強硬的一人啊。無奈之下,陳任只得答應:“屬下可是先聲明啊!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下不爲例!”孫堅忽然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陳任繼續說道:“還有!這些傢伙既然交給我,生死勿論!”
孫堅依舊是那副嚴肅的表情說道:“生死勿論!”其實孫堅心裡比誰都清楚,陳任這傢伙雖然嘴上惡狠狠的,但心裡軟着呢,上次豫章城守城一役,謝惡的死他到現在都還記掛着,這些人除非是天要他們死,否則,他們可是安全着呢!
就在主臣倆君不君臣不臣地聊着,程昱派來送信的人將那錦囊送到了議事廳,孫堅接過錦囊便示意那人退下,看都不看,就直接丟給了陳任。陳任可沒有感到孫堅對他的信任,因爲這種行爲,向來都是他對別人做的,對象嘛,從原來的荀彧、郭嘉,到後來的諸葛亮、徐庶,以至於現在的徐盛、陳武。
心中滿懷對孫堅這種甩手掌櫃做法的不忿,陳任打開了錦囊,抽出那張絹布仔細看了起來。隨着陳任慢慢的看下去,他的臉上也是乎喜乎憂。
看完絹布上的內容後,陳任深深地吸了口氣,將絹布轉遞給孫堅。孫堅看着陳任的表情,顯然是猜到事情不一般,連忙接過絹布看了起來。而趁着孫堅在看的時候,陳任的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龐統,字士元,荊州襄陽人,道號“鳳雛”,是才智不低於諸葛亮的謀士。最重要的,他是龐德公的侄子,一想起龐德公這個人,包括陳任在內,東吳所有的一流謀士都是感到頭痛。現在東吳出兵荊州在即,這個龐統突然出現在廬江,並諫言推遲攻打荊州的時間,這讓陳任真的是感覺猶豫不決。
要是不相信嘛,萬一龐統所說的是真的,那麼東吳這幾年辛辛苦苦攢下的家底,至少要損失一大半,只有落得跟袁術一個下場。但要是相信的話,又實在是讓人感覺不安,要知道這位鳳雛先生,最厲害的,莫過於玩無間道了,歷史上正是憑藉他出色的演技,讓曹操的大軍毀於一旦。
這時孫堅也已經看完了絹布上的情報,皺着眉頭問道:“子賜,依你所見,這龐統所說是否可信呢?”
陳任回答道:“屬下當年去荊州遊歷時,聽水鏡先生說過,這龐統與其叔父龐德公日漸疏遠,但原因不明,但也不排除是這叔侄倆做出的假象。我曾向孔明和元直打聽過這個龐統,他們對龐統的評價都很高,稱龐統的才智絕對在他們之上!”
孫堅的眉頭更加緊了幾分,陳任繼續說道:“不過,屬下和元直他們的意見相同,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段時間,從襄陽傳來的消息越來越奇怪,襄陽至今都未解除戒嚴,可見荊州確實是出了大變。屬下認爲,不如暫停出征,在這剩下的時間,我們正好可以解決一下徐州的問題。”
孫堅點點頭,聽到陳任提起了徐州,不由得怒火中燒,當即一拍書桌,喝道:“這些徐州世家,當真是膽大包天!難道他們真的以爲本侯不敢殺他們麼?來人!”
隨着孫堅的怒喝,兩名軍士應聲趕來,孫堅對他們喝道:“傳我軍令,將曹通等一干七人,全部給我抓起來,關進大牢!”曹通便是之前在軍營處第一個向陳任拔劍的人,此人和另外六名徐州世家子弟,目前正如龐統所言,被孫堅軟禁起來,不過考慮到尚未和徐州世家翻臉,倒也沒有怎麼難爲他們。可是現在不同了,他們泄露軍情,孫堅可不會對他們客氣,何況,陳任不也說了嗎?反正這一個多月,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就來對付孫堅管轄下的徐州世家吧。
對於曹通這些人,孫堅手下的這些親兵都是知道的,孫堅不過報了曹通一個人的名字,親兵們也就知道剩下的六人是誰了,當即抱拳應聲,掉頭就去執行孫堅的命令了。
孫堅雖然下了命令,但還是感覺不解恨,忿忿地坐了下來,陳任笑着說道:“主公莫惱,依屬下看,這徐州出事,倒也不全都是壞事。”
孫堅奇怪地看着陳任,問道:“這徐州世家將我軍出征荊州的軍情泄露出去,怎麼還不是壞事呢?”
陳任搖了搖頭,回答道:“其實就算是徐州世家不這麼做,我軍這些天的頻繁動作,也已經落在了有心人的眼裡,早晚會被別的諸侯知道我軍有大動向。不如就勢讓屬下帶着建鄴新軍前往徐州,一來可以再實戰中鍛鍊一下新軍的能力;二來也打消各方諸侯的疑慮,讓他們以爲我軍這些天的動作,都是爲了剿滅徐州世家,然後我們再攻取荊州!”
孫堅聽完陳任的回答,一直緊鎖的眉頭頓時鬆開了,用力擊掌喝道:“子賜這番謀劃,當真是精彩,將壞處變爲好處,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妙!妙!當真的是妙啊!”
陳任一臉得意地抱拳說道:“主公過譽了。其實以孔明的本領,對付徐州世家綽綽有餘,但是若要一舉殲滅,卻是稍顯不足。而且此計也有弊端,明確表示了東吳對世家的態度,這讓我們今後謀圖天下,必然會造成極大的危害。”
孫堅卻是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說道:“凡是有利必有弊,這個道理我還是清楚的。舍小利而取大利,纔是正道。況且我對這些蠶食漢室的地方世家本就沒有什麼好感,得罪就得罪了!”
陳任點點頭,他也是怎麼認爲的,在這亂世當中,只要諸侯手上有足夠的力量,那麼所謂的世家,不過是一個個小丑罷了。經過這幾年的發展,孫堅的手上已經積攢了太多的力量了,只怕是和中原最強大的董卓,都有正面一較高下的能力。
孫堅是說做就做,很乾脆的性格,既然已經決定了,當即便在自己的書桌上提筆揮毫,書寫給廬江和長沙的軍令,雖然廬江的黃蓋等人已經提出了暫不進軍的意見,但畢竟還是要孫堅正式下這道軍令,黃蓋他們纔敢真的不進軍。
書寫軍令完畢後,孫堅乾脆也學着徐庶,直接招來了蛇部的傳信使,讓他們傳信給廬江和長沙,又快又安全。而陳任則是告退去了軍營,既然計劃做了變更,陳任也要對軍營的準備事宜做一些改變才行。孫堅送走陳任後,直接登上府中最高的樓臺,也正是整個建鄴城最高的樓臺,望着西方喃喃地說道:“荊州!一個月後,我一定要得到!”
是夜,荊州襄陽城內。雖然天上烏雲遮月,連星光都沒有多少,但是城內卻是一片燈火通明,大量的巡查隊和白天一樣,在襄陽城的大街上巡邏。
就在襄陽刺史府內,一道黑影偷偷摸摸地走到了圍牆邊,忽然一側身,便鑽進了旁邊的草叢。而就在下一刻,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整齊地從那個黑影剛剛站立的地方走過。
待那隊士兵走過後,那人才偷偷地從草叢中伸出個腦袋,警惕地看着四周,確定沒有人了,轉身一個翻身,便躍過了圍牆。不過躍過了圍牆,並不代表他就能順利地離開刺史府,在刺史府的周圍,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有許多士兵守衛呢。
而那人,自從翻過圍牆後,便一直伏身在圍牆邊的草叢中,一雙眼睛,緊緊盯着旁邊的那幾個哨崗。他在等,他必須等到一個萬全把握的時機,因爲他身上有着不容許他失敗的使命。
時間一點點過去,雖然表面上,那些守衛的士兵沒有任何變化,但是那位伏身草叢中的人還是從哪些士兵臉上細微的疲態看出,他要等待的時機馬上就要到了。他迅速地從周圍幾個守衛士兵當中挑選着他的目標,隨着他的雙眼一眯,他馬上就確定了他要襲擊的對象,正是站在他右手邊約摸三十步遠的一個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