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的牢獄裡,藍火在一名獄卒的陪同下來到了間算得上“乾淨整齊”的牢房。
“你又來做什麼,我是不會投靠於你的。”剛打開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個頑固的聲音。
藍火笑笑,走進去:“子敬兄爲何如此痛恨我啊,我還什麼都沒說,就當先開口拒絕我了。”
牢房中的人正是被藍火逮捕關押的魯肅,雖身處牢房許多日,可衣着依舊如剛來時整潔,身體也有明顯的消瘦。
“哼。”魯肅沒作答,只是冷哼了聲。
藍火打量了遍魯肅的身體,嘆口氣說:“子敬這些時日來肯定沒怎麼吃喝吧,不然也不會這副模樣了,我記得每天我派人給你送的飯菜,不比你做官臣時吃的差啊。”
對於魯肅這個人才,即便是關在牢裡,藍火也款待有佳,絕不怠慢。
“如你真對我這般好,那爲何不直接放了我!哼,我看是你惺惺作態,故意想拉攏我爲你效力!”魯肅瞪了眼藍火。
藍火道:“除了放走你之外,其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假使放你回建業,那你肯定會與江東衆臣商議計策,舉兵伐我。我可是一直想讓你做我的左膀右臂,怎麼可能允許我們成爲敵人的事情發生。”
“那我們現在不是敵人嗎?”魯肅諷刺地說道。
藍火笑笑:“我知道想讓你站在我這邊與江東爲敵是件多麼難如登天的事情,不過,等以前的江東不復存在後,那你會不會與我共享征戰天下的志向。”
“即便你真的佔據了江東,那你我早已是仇敵關係,我會千方百計地殺死你爲江東羣臣報仇雪恨!”魯肅異常生氣,忽的語音轉緩:“再者說,周瑜大都督是不會讓你的野心成功的。”
“周瑜麼,你還不知道,他已經再也沒有對抗我的資格了。”藍火淡淡道,平靜的聲音中散發着難以表達的冷寒。
魯肅輕輕皺眉不明所以,不懂得藍火這話具體的意思,認爲是在蔑視周瑜的才能,頓時厲聲道:“江東周郎乃天下人皆知,其百戰百勝的偉績也會成爲千古佳話。你竟說大都督沒有了與你抗衡的資格,我看是你僥倖勝利幾次後開始得意忘形了!”
藍火嘴角微微上翹了一絲弧度:“周瑜的才能我也認可,但你錯了,周瑜百戰百勝是說他在水戰方面,陸戰方面他雖強悍但也稱不上無可匹敵,想必你子敬的陸戰能力就略高於周瑜一籌吧。”
“荒唐!大都督的戰略哪裡是你這等狂徒所能理解的!”魯肅劇烈地喘着粗氣,“遲早你會被大都督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藍火笑了,笑得很平淡,笑得很自然:“我剛剛忘記提了一點。周瑜沒有了與我再戰的資格是因爲周瑜無法與我同處戰場之上了。”
魯肅旋即睜大了眼睛:“什麼意思?”心想是不是大都督重病了,導致上不了戰場。
“因爲周瑜死了。”藍火沒有過多猶豫地告訴了魯肅這個事實,然而今天藍火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告知魯肅周瑜的消息。
失去了力氣,魯肅雙臂下垂,腦袋也彷彿變重了許多般猛然垂下,兩眼空洞無神。
藍火看着魯肅的反應道:“我不知道你是因周瑜的死,還是因江東日後的結局,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
“騙人……假的……”魯肅怔怔地注視藍火道,“這是你的詭計!……你騙我對不對!”
“周瑜死了。”藍火重複了一遍,魯肅終於平躺在地上丟了靈魂般一樣。
藍火轉過身準備離開,並同時對魯肅說:“好好想想吧,我期待你振作後能加入我們。另外,周瑜的死是因爲江東將領貪生怕死沒有及時援助到周瑜造成的,所以我是說周瑜不是戰死而是被手下冤死的,你也明白,這樣的死在戰場上並不是敵人的錯,畢竟,周瑜當時是有機會生還的。”
說完,藍火走出了牢房。
僞造出周瑜死的假象,隱瞞了真相的藍火,就是想讓魯肅知道,真正害死周瑜的是江東而不是身爲敵人的自己,戰場無情,被敵人所滅實屬正常,因己方的緣故而死是屬於悲壯。藍火清楚魯肅是聰明人,所以那樣說的話魯肅會想明白的。
陰暗的牢房裡,魯肅一個人躺在木牀上,死人似的眼睛一動不動,淚水從眼角滑落的痕跡證明了這是個活人。
“公瑾……公……瑾。”魯肅嘴中喃喃道,眼前顯現出曾經與周瑜的一幕幕畫面。
古來沙場幾人歸?笑飲豪酒灑痛痕!
一名大將,在戰鬥過程中死去了,可戰爭依舊持續,正如沖天的硝煙那樣,在雲中永遠不散。
深夜,藍火被一名侍衛叫醒。穿戴好衣服,藍火走出房間對跪於地上的侍衛說:“何事?”“大統領,魯肅在牢獄中叫嚷着無論如何都要見大統領。”侍衛恭敬道。
藍火微微一笑,在被叫醒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出事情的一二。畢竟深夜時分,有人蔘見統帥,不是有刺客行兇敵軍來襲,就是其他的一些秘密召見的事情。
前者當然是否定了,藍火聽侍衛的叫聲中不帶一丁點倉促慌張,就知道絕不是敵軍來襲刺客潛入。那理所應當是後者了,秘密召見,其實依實際情況來言,是秘密求見纔對。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藍火揮揮手,即刻朝牢獄行去。
不到一日的時間沒見,魯肅彷彿滄桑了四五年,鬢角都已花白,額頭上的皺紋也更加明顯了幾分。可以看出周瑜的死對魯肅的打擊很大。
聽到門鎖被打開的聲音,魯肅好像被雷電擊中了一下,擡起頭看向正走進來的藍火。
藍火說道:“子敬兄找我來有什麼要事嗎。或者,你做出了什麼決定嗎。”
魯肅那憔悴的身體緩緩站起來,並極爲艱難地拱手躬身道:“藍將軍不是一直想讓我魯子敬加入陣營嗎,那好,我同意。”
雖然此時看不到魯肅是何種表情,是真言還是謊話,但藍火還是慢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