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天災人禍,非人力所能及也,即便是諸葛瑾,面對着乍然襲來的災難,也只能是拼盡全力的去應對。西北之地,三月,日頭漸暖,冬季時降下的那一場大雪,早已沒有了痕跡,雍涼大地上,隨着呼嘯而下的西北風,戰火燃遍西北。
“都快着點兒,天黑之前若是趕不到地方,都給我等着睡野外吧。”滿眼望去,入目的幾乎上都是荒涼之地,大軍已經行進了近一日,竟然連一個村子都沒有遇見,督軍小校臉上,幾乎上找不到一絲好的意思,緊繃着的臉在無聲的告訴着手下這些士卒,他此時的心情很不好。
隨着這一生督促,行進的隊伍速度明顯的提升了起來,行軍艱辛,誰願意在呆在野外睡上一夜,面對着小校的高壓,一羣人也只能在心裡暗自咒罵一下。
“頭兒,你說軍師什麼也不說,就這麼讓我們偷去新興,這不是叫我們去送死嗎?”小校身邊,一個明顯與他關係還可以的人開口抱怨道,神色間滿是怨憤,這人的話,顯然將周邊衆人的心聲說了出來,一羣人的眼光,頓時向着小校望了過來,也不知他們是想要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答覆,雙眼之中,卻是寫滿了期待。
“閉嘴。”小校本來就不大好的臉色,忽然間變得更加鐵青,渾然沒有給這個平日裡關係還算近的傢伙留一點面子,壓抑着聲音怒喝起來。
“前方的戰事,軍師已經安排妥當了,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按照軍師的吩咐去做,至於其他,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問,對我們大家都不好。”小校將頭壓低了一些,四下裡胡亂的掃了幾眼,這才滿臉肅然的看着一衆手下說道。
其實,這些人也不是不知道“規矩”,只是此次出兵,實在是有些突兀,讓得這些人心中都沒有底氣,要知道,此時新興城中,可是有着馬騰三萬守軍,而他們,纔不過兩千人而已。
見將衆人的好奇心壓了下來,小校偷偷的在心中鬆了一口氣,這一次的行動,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因爲郭嘉此次計劃中,很大的一部分都需要他來完成,也是由此,郭嘉很是大度的將任務的具體情況,給他透露了一些出來,男兒征戰沙場,自然是馬革裹屍還,小校雖然沒有那些名將那種膽氣豪爽,卻也有着不遜於他們的堅貞,明知是九死一生之事,他仍舊是義無反顧的接下了任務,雙腿能夠跑得過馬匹嗎?顯然是不能的,也就是說,這一次的誘敵之事,基本上就是一個有死無生的任務,這樣的事情,他怎麼敢讓手下人去議論起來。
行進的隊伍在幾聲響動之後,再一次的恢復到了沉寂之中,只有那行走見甲冑相互碰撞而起的聲音,在官道之上交織着,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音節。
“奉孝,那兩千人,真的能夠將新興城中的守軍誘出?”新興城東三十里處,一個營地將整個甘谷給罩了起來,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人,主帳中,一個明顯主任模樣的人滿臉憂色的看着一文士,將自己心中的疑惑道了出來。
奉孝?竟然是那個天生郭奉孝。
沒錯,此時這個營帳中,安穩的坐着的正是曹操、郭嘉等人,也不知他們究竟是怎樣越過了馬騰的駐守,竟然摸到了這裡來,只是此時,顯然,沒有人去糾結這個問題,曹操問完之後,帳中其餘之人也是將眼光看向郭嘉,他們也很想知道,爲何郭嘉就如此肯定,新興城中的守將定然會上當,一頭扎進他們的埋伏中……
“呵呵……”郭嘉還沒有回話,卻是先忍不住笑了:“你們也知道,那新興城中留守的,乃是馬騰長子馬超,氣人勇武倒是有些,也只不過是一個匹夫之徒罷了,我已留下幾道錦囊,若是連個馬超也引不出來,自今日起我便戒酒不飲。”
郭嘉的話,頓時讓曹操翻了個白眼兒,郭嘉嗜酒如命已經是一個公開的事情了,偏偏這傢伙又身子不好,這也就算了,偏偏他又沉溺於酒色之中,時至今日,他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單是戒酒這一點,曹操已經勸告了他不知幾次,卻沒有絲毫效果,此時竟被他拿來作賭注,曹操是打心眼兒裡不相信,不過,這樣也恰恰說明了,郭嘉對於正在進行着的計策有着充足的把握,想到這裡,曹操總算是鬆了口氣。
諸葛瑾迅速的發展壯大,不單是與其臨近之人感到壓迫,素來有着野心的曹操更是如此,時至今日,他所擁之地,也不過是半個雍州而已,最多再加上漢中,與諸葛瑾比起來,卻是差了不知多少。對於中原之地的格局,曹操已經看得透徹了,無論是袁紹還是劉備,兩人皆不是諸葛瑾的對手,唯一的可能,便是兩人協力,延長諸葛瑾一統中原的速度,給他一個緩衝的時間,也是因爲此,曹操才迫不及待的跳出來,要與馬騰、韓遂等來一個對決。
早在剛剛過了年的時候,郭嘉的第一環計策便已經開始實施了,目標,便是韓遂。
無論是誰,在面對着金錢、權利的誘惑的時候,起碼也會有一個迷惑期,甚至是不知道自己姓什麼,韓遂也是如此。馬、韓聯軍在攻下雍州大半的時候,馬騰便按照之前兄弟二人的商議,將馬家軍撤出了涼州,兩人一鎮守涼州,一盤踞雍州,可謂是雄極一時,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大權在握的韓遂,漸漸的便陷入了那種發號施令、掌控生死的慾望之中,而馬騰,本來就野心不小的他,更是迷戀上了這樣一種快感之中,兩人之間,矛盾頓時開始升級了。
最先,因爲剛剛拿下雍州不久,馬家軍也有着不小的損失,在穩定下來之後,馬騰便想在涼州之地上弄些好馬,也好增加馬家軍的實力,對於這點,韓遂不單是百般推脫,還用馬超所部的精銳來擠兌他,馬騰自然而然的怒了起來。之後不久,涼州又一次的遭受到了災難,呼嘯的北風急驟的颳了起來,本來還差些日子才能秋收的莊稼,幾乎是在一夜間,便被吹的折了不少,雖然說沒有青、徐二地來的那麼絕,卻也好不到哪裡去,涼州之地本就貧瘠,此次鬧騰下來,一半的糧食倒在了秋收的邊緣,韓遂無奈,衝着兄弟馬騰開始求援,哪知道,當年他所做過的事情,很快便被用在了他的身上,兄弟二人蕭薔,幾乎已經不可避免。
郭嘉的計劃很簡單,只是在兩人原本已經陷入冰點的關係上上了一點兒眼藥,頓時變將兩人刺激的發起怒來,馬騰帶着主力回返榆中,兩人就在雍涼邊界上,展開了一場生死之鬥,平白讓郭嘉安穩的施用起了第二環計劃。
甘谷兩側,已經被曹操帶着大軍埋伏了起來,在甘谷東側的盡頭處,曹操更是在此堆積了無數的障礙物,只需要一個瞬間,便可將甘谷東側的出口處,徹底的堵死起來。
“屁的神威天將軍,老子就在城下,竟然連出城都不敢,哈哈哈……”
“馬超馬超,馬屁迢迢,馬騰馬騰,馬屁騰騰……”
新興城下,一個約有五百人的隊伍散亂的擠在城下,恣意的叫罵聲自衆人口中響徹而出,直將城牆上的馬超氣的臉色醬紫,若不是其族弟馬岱拉了他一把,此時他早已衝了下去,對於城下叫嚷的幾百人,馬超心中的恨意,騰騰昇起。
“兄長,幾百人也不叫陣便來叫罵,以弟觀之,必然是想將兄長引出城外,這其中定然有詐,伯父將新興城交在兄長手中,兄長還需小心謹慎纔是。”馬岱如是的衝着馬超解釋着,只是可惜,效果甚微,馬岱心中,頓時一抹不詳之感開始醞釀起來。
“馬超,可要接着了,這可是老子給你送的行頭,既然你不敢出來見人,老子便讓你先看看。”這五百人,其中領隊的,正是那個在路途上向着小校出聲詢問的人,只見他說一說完,揮手間就有幾名士卒挑着一身的女裝,口中大聲呼喝着馬超的名字,囂張跋扈的鬧騰着。
終於,城頭上的馬超忍不住叫罵了一聲,旋即便下令打開城門,帶着本部人馬呼嘯着衝了出來。領隊這人彷彿是受到了囑託,在城門打開的那一剎那,五百人打了個口哨,隨即便好似炸了營一樣,轟然一聲四散逃奔起來,只是那羞辱馬超的話,卻並沒有因爲此而停歇下來。
“兄長且稍待……”馬超正要下令四散追擊時,馬岱自城頭上趕了下來,出聲將他叫停了下來:“此必定爲曹操之計也,只是岱也阻止不了兄長追擊,這兩萬人馬,還請兄長帶在身邊。”
馬岱說的誠懇,馬超卻並不怎麼領情,臉色頗是不耐的瞪了他一眼,顯然是怪他多事,不過,對於這個兄弟的才能,馬超還是知道一些的,不做停留的接過大軍,驅馬追擊了起來。
一路上,馬超追擊的並不順當,幾乎上沒隔一段距離,都會跳出一些新的面孔,所做之事無有其二,惹得馬超怒氣攻心,嘶吼着玩命追了起來,只餘馬岱之前的提醒,早已被他拋到爪哇國去了,此時他心中所想的,便是將這些可惡的人抓起來,碎屍萬段,這一下,馬超是真的追紅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