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真的會殺掉所有看到的鮮卑人?”扶羅韓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步度根臉色凝重的點頭道:“這些日子不斷向北邊遷徙過來的人也有不少人在說這件事情,有人說漢人兇殘,連小孩都殺,搶走全部都牲口,大都數人都是因爲害怕而遷徙過來的,他們也是聽說的,如果他們親眼看見漢人會殺掉所有人,他們也不會活着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也沒有親眼見過漢軍是不是要殺光所有人,還是他們只針對拓跋鮮卑人!我們必須要做出選擇,要麼阻止拓跋詰汾帶着他的人經過我們的領地,要麼跟他們一起渡河去狼居胥山,沒有其他的選擇!”
扶羅韓還是有些猶豫,他道:“我覺得我們可以讓他們通過我們的領地,就當他們沒有來過,如果漢軍過來詢問,我們就說沒看見!”
蒲頭嘆道:“扶羅韓,你也太天真了吧?如果漢軍追蹤足跡找過來,你以爲他們會相信你的話嗎?我們如果放拓跋鮮卑人過去就等於是在庇護他們,漢軍會放過我們嗎?現在已經到了必須要做出選擇的時候了!步度根,你是什麼想法?”
步度根沉默良久,擡頭看着二人說道:“漢人狡猾,我不太相信他們!我決定帶着族人們跟拓跋鮮卑人一起渡河去狼居胥山!”
蒲頭道:“我也決定帶着族人們渡河去狼居胥山,至少那邊容易逃脫,如果漢軍真是見人就殺,我們去了狼居山可以從容擺脫他們的追擊,在那裡也可以跟他們周旋、作戰!把我們活命的希望寄託在漢人的仁慈之心上,這不是我蒲頭的風格,我只相信我自己!扶羅韓,該你了,你的選擇呢?”
扶羅韓看了看身後的族人們,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們帶着族人跟拓跋鮮卑人一起走吧,我和我的族人要留下!假如漢軍真的如傳言的那樣見人就殺,我會在臨時之前派人告訴你們傳言的真假,那時候你們就不要抱有任何希望了,去說服所有鮮卑人聯合起來一起對抗漢人吧!”
步度根嘆道:“你還是在乞求着漢人的仁慈,你希望漢人的仁慈之心會讓你和你的族人們活下來!”
扶羅韓看向步度根說道:“步度根,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你帶人攻打別的部落時一向是殺光、搶光、燒光,但是我認爲漢人不會這麼做,他們在漠北呆不長,天氣一旦轉涼,他們就得退回去,他們在這裡站不住腳,他們也因此不會對我們斬盡殺絕,這隻會製造更大的仇恨!”
蒲頭拍了拍扶羅韓的肩膀:“希望你是對的!”
步度根和蒲頭帶着族人們趕着牛羊跟拓跋鮮卑人一起向西而去,他們將渡過弓盧水上游進入狼居胥山。
不過這三個部落在一起必定不會太安靜,拓跋詰汾帶來的人沒有吃食,只能靠蒲頭和步度根的兩個部落供應,但是供應一天兩天還可以,時間一長就出問題,誰的吃食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沒過幾天蒲頭和步度根就迫於部下以及族人們的壓力不再給拓跋鮮卑人供應吃食,拓跋鮮卑人爲此開始不滿起來,這種情緒也越來越激烈,最終因飢餓爆發了大規模的衝突,好在拓跋詰汾、蒲頭和步度根及時趕到才制止了衝突、平息了紛亂,但三個部族之間的隔閡已深。
在步度根的營帳內,步度根、蒲頭和拓跋詰汾三人並排面對營帳之門就坐,三方的部將、祭司、管理部族事務的官員分別站在兩側。
拓跋詰汾站起來對步度根和蒲頭二人撫胸說道:“二位首領,今天的事情是我拓跋部的族人們不對,我在這裡向你們致歉,希望你們原諒!”
蒲頭看了一眼步度根,步度根沉思一下說道:“拓跋詰汾首領,今天的事情不是對錯的問題,而是應不應該的問題,你們拓跋部來的時候是沒有攜帶任何補給的,沒有牛羊和糧食,只有馬和刀,但我們也有馬和刀!作爲朋友和盟友,我們可以給你們拓跋部一些吃食,但我們不能無限制供應你們吃食,天底下沒有這種道理和規矩!今天把你和你的部下請過來就是商量怎麼解決事情!”
拓跋詰汾也一直在爲這件事情發愁和苦惱,現在糧食是最大的問題,他也知道不可能一直吃步度根和蒲頭兩個部落的,必須要想辦法解決糧食問題。
他問道:“不知兩位首領有什麼想法?”
步度根看而來一樣蒲頭,見對方點點頭,說道:“現在有兩個辦法:第一,你們拿金銀珠寶或其他財物向我們購買糧食和牛羊······”
拓跋詰汾的兒子拓跋樂林憤憤不平道:“你們也知道我們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我們那裡有金銀財物向你們購買糧食?”
步度根看向拓跋詰汾,拓跋詰汾嘆道:“二位首領我,我們的確沒有金銀財物!第二辦法是什麼?”
步度根說道:“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我們可以給拓跋部的人糧食和牛羊,但你們必須併入我和蒲頭的部落!”
“什麼?這不可能!我說你們有什麼好主意呢,原來你們是想要吞併我拓跋部!”拓跋樂林大聲怒斥,他說完後對父親拓跋詰汾撫胸道:“父汗,這樣的聯盟不要也罷,我們獨自上路吧,我就不相信我們會活活餓死,只要渡過了弓盧水進入狼居胥山,那裡肯定有大量的部落和牲畜,我們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拓跋詰汾舉起了手阻止兒子繼續說下去,他想了想對步度根和蒲頭二人說道:“二位首領,此事我要回去跟族人們商議一下,最遲明日給你們回覆,行嗎?”
步度根和蒲頭互相看了看,都點頭道:“好,我們靜候你的決定!”
拓跋詰汾帶着兒子和部將們走後,蒲頭問步度根:“你說拓跋部會不會鋌而走險對我們下手,攻打我們?”
步度根起身走了幾步,停下來說道:“拓跋詰汾應該不是一個目光短淺的人,他若帶人攻打我們,就算他贏了,整體實力也消耗許多了,短時間之內他也不可能整合我們的族人們,他不可能讓我們的人在短時間之內俯首聽命,內部矛盾更多,這樣做得不償失,但我們也不得不防範一番,我覺得還是讓兒郎們做好應對準備,一旦他們真的打算動手,我們就先下手!”
蒲頭點頭答應:“同意!”
這邊開始緊張的佈置,埋伏兵馬,只等對方入套。
而拓跋詰汾帶着兒子和部將們返回營地後就開始了議論和徵求意見想法。
拓跋樂林說道:“父汗,我們明天就要斷糧了,我們也不能併入他們兩個部落,這樣的話,我們拓跋鮮卑就不存在了,我覺得我們必須先動手殺了蒲頭和步度根,奪了他們的部衆,只有這樣我們拓跋部才能生存下去!”
拓跋詰汾大罵道:“你這個混賬蠢貨,你以爲蒲頭和步度根是兩個沒有腦子和心機的人嗎?他們會傻傻的等着我們去殺?只怕他們現在已經做好了準備,我們一旦帶人打過去就會中了他們的圈套!”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真要併入他們兩個部落?從今以後受他們的控制和擺佈嗎?”
拓跋詰汾嘆道:“兒子,現在已經不僅僅只是事關我們拓跋部生死存亡,而是關係到所有鮮卑人的生死存亡!我們如果不想併入蒲頭和步度根的部落,我們就會因斷糧而實力再次減弱,我們只能殺馬,但這解決不了問題。我們如果不想餓死,就只能對蒲頭和步度根動手,但即便我們獲勝了,我們的整體實力也會嚴重削弱,我們更加不是漢軍的敵手,最終還是會被漢軍殲滅!局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必須要選擇了妥協了,爲了活下去,我們只能併入蒲頭和步度根的部落,這是沒有辦法的選擇,而且這只是權宜之計,等日後我們獲勝了,我們再想辦法擺脫蒲頭和步度根的控制!”
一個小帥說道:“我覺得大帥說得有道理,這個時候我們要變通,要妥協,等以後我們有實力了再獨立出去,我同意這個做法!”
“我也覺得這是現在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了!”另外一個小帥也說道。
拓跋樂林氣得指着這兩人大罵:“你們是不是看我父親的勢力弱小了,想着去抱步度根和蒲頭的大腿,想好另找靠山?”
拓跋詰汾臉色一變,對拓跋樂林大聲怒斥:“大膽,還不嫌夠亂嗎?你給我閉嘴!”
拓跋樂林不敢違逆,憤憤不平的退了下去。
拓跋詰汾看着衆小帥說道:“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不強迫你們選擇投靠哪個部落,你們自己選擇是投靠步度根還是投靠蒲頭,只希望以後我們打退了漢軍,等我們的實力恢復了,我們能再聚在一起重建拓跋部!”
衆小帥互相看了看,一起撫胸行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