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封封詔令從長安發往關東各地,劉成對關東各州郡的佈局也正式開始了。
詔令發送出去完畢後,劉成又開始處理積壓的奏章,這時荀彧走過來拱手道:“主公!”
劉成擡頭看見是荀彧,把毛筆放在筆架上,笑問道:“文若來有事?”
荀彧拱手道:“主公,臣以爲朝廷在選拔官吏制度方面應該有所改變了,如果再一味的沿用舊的察舉、徵辟和孝廉制度,官僚體系勢必還會落入世家大族的控制之下!臣雖然也是士族出身,但卻也知道這種制度存在的弊端對王朝的統治太不利,寒門永遠沒有出頭之日,百姓們永遠也翻不了身,想要讓寒門和百姓們擁護朝廷,就必須要給他們希望!”
劉成沒想到荀彧的思想竟然會這麼超前,他也想到過科舉制度,但是現在就實行科舉制度似乎太早了一些,這勢必會遭到巨大的反彈。
劉成站起來在堂下走了幾個來回,問道:“文若可有想法呢?”
荀彧道:“臣只是有這方面的設想,還沒有想出具體的措施!”
劉成當即吩咐道:“這樣吧,你下去之後召集有識之士和官員們商議一下,大家都出謀獻策,看看能不能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略出來,有了具體的方略和實施步驟,再拿過來給我看一下!”
“是!”荀彧拱手答應,卻沒有退下去。
劉成詫異道:“文若還有事?”
荀彧猶豫了一下,拱手道:“主公,臣的侄兒荀攸自從兩年前被董卓下令抓捕入獄,直到現在都還關在獄中,雖然獄卒們沒有爲難,他在獄中過得也還算清靜,但總還是不自由的,臣想······”
劉成一拍腦門:“你看我這段時間忙得居然把這事給忘了!董卓已死,荀公達之案也應該沉冤昭雪了!來人,傳我的話從廷尉府把陳公達給放出來!”
“是,司空!”
劉成又對荀彧道:“文若,你去廷尉府大牢把荀攸接出來吧,讓他在家休息兩天!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荀公達才高八斗,豈能一直讓他賦閒在家?過兩日你帶他來一趟司空府,我跟他談談!”
荀彧大喜,立即拱手鞠躬道:“多謝主公!”
話說荀攸也夠倒黴的,在雒陽就被抓了,後來遷都,連他這樣的犯人也一同押來長安關押,一直關了兩年多。不過他也算得上運氣好的,其他一些犯人在雒陽就被砍了腦袋,而他因爲有劉成這個主管廷尉府的大佬關照,雖然沒能放出來,但也算是保住了性命,在牢房裡還過着優哉遊哉的日子,很是滋潤了。
過了兩天,荀彧就帶着荀攸過來劉成的私宅求見。
荀攸見了劉成後拱手作揖道:“拜見司空大人,這幾年來多虧了司空大人關照,否則荀攸只怕早已死在董卓的屠刀之下了,荀攸感激不盡!”
劉成上前把荀攸扶起來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公達乃是忠義之士,就算沒有文若這層關係,我又豈能讓公達遭到董卓的迫害呢?來來來,坐!文若,你也坐!”
“是!”叔侄二人拱手行禮答應,分左右兩側各在一張矮几後跪坐。
侍女送來茶水後退下。
劉成問道:“聽聞這兩年公達在牢房都堅持每日讀書,實在令人敬佩!”
“不敢,不敢,都是因爲有司空大人關照,要不然荀攸也不可能在獄中有讀書的機會!”
“公達出來幾天了,看上去這幾天精神恢復得不錯,可能瞭解天下大事?”
荀攸道:“大致瞭解了一番!”
劉成點點頭,問道:“如今天下諸侯各行其是,對朝廷的政令不理不睬,更有甚者如袁紹、袁術、公孫瓚、曹操、張邈之流擁兵自重、互相征伐,全然不把朝廷放在眼裡,如今朝廷對西涼也失去了控制,還有益州,劉焉派張魯攻佔漢中,自行切斷朝廷和益州的聯絡通道,意圖割據巴蜀,朝廷若是想讓各諸侯們交出兵權,只怕他們是不肯的,還會說本司空又是另外一個董卓,不知公達以爲朝廷當如何行事才能消除軍閥割據、重新掌控各州郡?”
荀彧和荀攸都知道劉成這是在對荀攸進行考較了,都不由心中一緊,好在他們也都是見過大世面的,很快放鬆下來。
荀攸略作思索,拱手道:“司空大人,天下動亂的根源,的確是士族們引起了,大量佔據土地和財富和把持官吏晉升之路,使得底層平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生活困頓,又有張角等人趁機蠱惑,這纔有黃巾之亂!”
“黃巾之亂爆發之後,劉焉向朝廷提出了州牧制度,允許地方官府就地招募兵馬抵禦黃巾肆虐,朝廷採納了這個提議,而這也是無奈之舉啊!如果當年朝廷不這麼做,只怕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平定黃巾之亂,還很可能會亡國!”
劉成知道荀攸的話是有道理的,當時漢朝其實並沒有多少兵馬,南軍的兵馬不多,而且只要用來護衛宮禁,而主要進行征伐的北軍也只有兩萬多人馬!其他正規軍多數部署在北方邊境地區,版圖腹地內各州郡主要靠郡兵維持,但是東漢承平日久,郡兵早就廢弛,哪有什麼戰鬥力可言?
當時如果不允許各州郡自行招募兵馬抵禦黃巾,朝廷根本就擋不住黃巾的攻擊,所以說爲了維持統治,朝廷不得不允許地方官府招募兵馬,雖然剿滅了黃巾,但實際上卻也帶來了難以解決的麻煩,造成了軍閥割據的必然局面,天下大亂是必然的結果,採取州牧制度允許各州郡自行招募兵馬只不過是多苟延殘喘的一段時間。
荀攸繼續說道:“如今割據之勢已然形成,想要在短時間之內消除這種局面,使得朝廷重新掌控天下很困難,純粹是大局上來說,可以使用權謀和軍事兩方面相結合,這就要靠手段和實力了!”
“朝廷可以說是四面環敵,儘管各諸侯暫時還不敢興兵攻打朝廷,但想要找藉口對付司空大人還是很容易的,就如同幾年前起兵討伐董卓一般,只要有諸侯的實力大到一定的程度,他們就會這麼做,這也說明朝廷還有時間改變這種局面!”
劉成問道:“如何改變?”
荀攸道:“在穩定了朝廷內部的情況下,首先解決後背的問題,也就是西涼!西涼如今被韓遂和馬騰佔據,聽說這兩人剛開始親如兄弟,現在卻又因爲爭奪地盤和勢力互相暗中較勁,可以想辦法讓他們大打出手,等他們殺得兩敗俱傷了,朝廷再找藉口出兵攻打,收復涼州!”
“另外,益州是天府之國,產糧甚多,易守難攻,如果朝廷能夠重新掌控益州,則進可攻退可守,而要收回益州的掌控權,必須要先解決漢中的張魯!在下以爲,朝廷可以在西涼和漢中這兩方同時着手進行!”
“哦,怎麼說?”劉成來了興趣。
荀攸道:“對於西涼,朝廷可以採用權謀手段,暫且不必大動干戈,先想辦法讓韓遂和馬騰互相廝殺起來,削弱他們兩方面的實力,讓他們暫時不能對朝廷和雍州造成威脅;另一方面,朝廷可以出兵攻打漢中張魯,張魯擅自殺死原漢中太守蘇固,又殺死朝廷派往益州的使臣,不論哪一條,朝廷都有足夠的理由出兵討伐!收復漢中之後,朝廷大軍屯兵漢中,對益州進行威懾,命劉焉前來長安朝覲。若他以任何藉口不來,朝廷可以以有不臣之心進行討伐,一方面可以給荊州刺史劉表下旨,命其從東面出兵攻打巴東,朝廷大軍可以從漢中進攻!劉焉抵達益州不過幾年,在益州還有不少人反對他,朝廷若宣佈他叛亂,哼,他內外交困,撐不了多久!”
說到這裡,荀攸停頓一下,繼續道;“臣聽聞劉焉有四個兒子,三子劉瑁當年隨劉焉入川,已病逝。長子劉範、次子劉誕和幼子劉璋如今都在朝中,朝廷在下旨命他來長安朝覲之時可在字裡行間中暗示以其子嗣孫輩性命作威脅,不來則殺其滿門,讓其絕子絕孫,看他來不來!”
劉成冷笑:“這老東西提出了州牧制,把朝廷搞得天下大亂,他自己則躲到益州享清福,還指使張魯殺死了蘇固,截斷朝廷與益州的聯繫,早有不臣之心,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哼!”
他又笑着對荀攸道:“公達果然大才,三言兩語就提朝廷指明瞭方向,解決了朝廷的一大難題啊!自從公達入獄之後,黃門侍郎之職一直空缺,我想請公達官復原職,不知你意下如何?”
荀攸拱手躬身道:“荀攸願爲大漢中興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哈哈哈······好,公達能重新出來爲官爲朝廷分憂,我很高興!來,喝茶,喝茶!”
喝了幾口茶,劉成想起一事,問道:“如今袁紹已然佔據冀州,而且對冀州的掌控越來越穩固,我擔心這傢伙把主意打到河內和幷州,日前我們派出在冀州的細作傳來消息說袁紹有意讓其外甥高幹統兵攻略河內和幷州。如若此事成真,文若以爲朝廷當如何應對?”
荀彧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主意,不過他看了看荀攸,認爲還是應該把這個在劉成面前表現的機會讓給這個侄兒,於是說道:“想必公達已經有了對策,主公不如讓公達說一說?”
劉成哪能不知道荀彧的想法,笑道:“行,公達,你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