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僥倖的金帆船衝進了呂鵬戰艦投石車的死角,但就在他們興奮的歡呼的時候,就在對面那50頭巨大的戰艦之上,一隻又一隻如標槍一樣的弩箭,呼嘯着飛來,這一次可比那些投石車要密集的多的多。
戰船上那八牛弩,底下的輪盤是可以自由轉動的,用滑輪絞開弓弦之後,操作手就靈活的轉動着八牛弩,進行着精準的射擊。
那巨大的五彩風帆是最好的靶子,這可比平時訓練時候的靶子要大多了,因此,所有的人在這個時候都成了神射手,每一根標槍都百分百的命。
一根又一根標槍一樣的弩箭,準確的紮在那些錦帆之上,弩箭上帶着那個輕巧的火油罐,一射中目標,立刻就砰然碎裂,飛濺的火油,立刻點燃了易燃的錦帆,將一艘又一艘敵人的戰船,在大海上點燃成一個又一個火炬。被殃及的那些水匪一個個滿身發煙冒火的跳到了大海之中,希望能借助海水,將身上的火焰熄滅。但是呂鵬這種喪心病狂的煤焦油火磷彈,根本就不怕海水,即便是在水裡,仍然在燃燒,於是大火的轟鳴,水匪的慘叫,匯合成一幅慘烈的海戰圖景。
“不許後退,繼續進攻。”甘寧甘興霸在自己的座船上大聲的吼叫督戰:“傳我的命令下去,這一戰打贏了,呂鵬那廝身後的船隊所有的貨物,我將分出一半給諸位。”
這樣的分配比例,是甘寧甘興霸從來沒有過的,按照正常的規矩,老大永遠佔八成的收穫,嘍羅們不過是跑腿打雜,雖然搶掠來的東西都是他們用命拼過來的,但在分配的時候,是沒有人那麼算計的,所以大家也就剩個湯湯水水。那是要看着大當家的臉色,高興了就多分一點,不高興了,就少分一些,即便不分給你,你也一定要笑臉奉承,你若是敢有一點不高興的成分在,明天就讓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今日能拿出一半來分給大家,立刻讓大家歡呼雀躍。因爲所有的人都知道,呂鵬這次是支援他的盟兄劉備去了,那是諸侯與諸侯之間的送禮,那樣的禮物絕對不是小家子們能拿得出的,也是小家子們所不能想象的豐厚。
而伴隨着這次南下的,各路商人船隊,雖然按照道義上來說,是不能全部搶掠的,但是每一個船隊,收上他三成的好處是沒有問題的。想一想這一次的收穫,簡直豐富得讓人不敢想象,一夜暴富,絕對會在這裡實現。
正所謂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明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但是所有的人都忘卻了死亡,奮不顧身的催動自己的戰船,瘋狂的向呂鵬的戰船靠攏,希望最終自己一方能夠憑藉人數衆多,貼幫靠船,來一場貼身肉搏。
然而他們的願望不斷的被熊熊的烈火燃燒着,毀滅着。
對面呂鵬的戰船上,無休無止的火油彈,鋪天蓋地的砸下來,就在自己的密密麻麻的團隊裡,不斷的升騰着一團又一團的烈焰,不斷的有船隻經不住大火的炙烤焚燒在轟然崩裂,倖存的夥伴滾落到海里,冰冷的海水,不一會兒就會讓人渾身僵硬,然後慢慢的沉入海底。
現在沒有人能夠搭救他們,也沒有時間打救他們,現在只能靠他們的人品是否爆發,老天是否垂憐,大海是否厭惡他們?才能讓他們留下一絲倖存的性命。
呂鵬的攻擊簡直就是讓人無法忍受,遠處的地方被投石車的火油彈炸成一片火海,而僥倖衝過這片火海的錦帆戰船,又要迎接一片鋪天蓋地而來的弩箭射擊,一片又一片,紛紛被立刻點燃,燃燒的大火和西面的晚霞連成一片,根本分不出哪裡是大海,哪裡是天空。
也有漏網之魚,總算靠近了呂鵬的團隊,然而讓他絕望的事情再次出現,一排又一排小標槍一樣的巨箭騰空而起,就在他們自己弓箭無法企及的距離上,鋪灑出一片巨箭的暴風雨。
這仗根本就沒法打了,現在面對這樣的敵人,自己一方根本就沒有任何還手之力,雖然有人暴怒的將自己手中的弓箭射出去,但也不過就是安慰自己,射程根本就達不到對方的距離,然而這些,亡命攻擊的人,立刻就會招來一片巨箭狂風暴雨的打擊,轉眼之間,就讓這艘船上如人間地獄,再也沒有一個活口。
“大哥,我們撤退吧,照這麼打下去,我們根本傷不到對方的一絲汗毛,而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甘興霸的二當家跳腳的規勸着幾乎已經瘋狂了的甘寧:“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們早晚要進入長江內河的,那纔是我們的真正天下,那時候,纔是我們任意屠殺他們的時候。”
看看火氣漸漸消散的甘寧,這個二當家也知道甘寧是拿不下臉面說一聲撤退的,於是就擅自做主,對身邊的旗號兵大聲的傳令:“吹號升旗,傳令撤退,我們到長江上等着他們去。”
傳令兵早就被這樣宏大慘烈的戰爭場面嚇得兩股戰慄,面色慘白,他早已經想要儘快的脫離這個慘烈的人間煉獄。如果在陸地上,他早就轉頭就跑了。這時候聽到二當家的吩咐撤軍,就如蒙大赦,立刻吹響了手中的號角,發出了撤退的號聲。
一聲聲連綿不斷,淒厲的撤退號角聲,讓那些還在拼死攻擊的水賊們,停下了他們攻擊的腳步,或者心有不甘,或者如蒙大赦,紛紛調轉船頭,向長江口逃奔而去。
看着亂哄哄潰敗而逃的自己的聯軍手下,甘寧最終沮喪的長嘆一聲,跺跺腳,轉身回到了船艙裡去了,這善後的爛攤子,就留給了自己的副手應付了。
錦帆賊敗了,橫行在長江水域沿海之地,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錦帆賊,就這麼狼狽的逃竄了。
50條戰艦上的,呂家軍的士兵,停止了手中的武器攻擊,按照軍隊的規矩,立刻排成嚴整的隊形,堅守着自己的崗位。而那些原先王家的水手,看到這一幕不可置信的結果,在驚呆了一陣之後,不相信的向左右同伴詢問,“我們就這樣勝利啦?我們不需要再和敵人貼身肉搏啦?我們的命保留下來啦?”
這一場戰鬥的確出乎了所有王家那些水軍的意料之外。他們跟隨王家出海多年,每一次在海上遇見水匪海盜,如果家族和對方談不攏,那就是一份生死相搏,慘烈的肉搏戰,會在雙方的戰船上展開。每一次這樣的戰鬥都是一方必須倒下才能結束,無數的兄弟會在一場又一場這樣的戰鬥中死去。
而唯獨這一次,他們打敗了江南最強悍的海匪水賊,自身卻沒有半點傷亡。如果非要說傷亡的話,也是那些呂家軍操作機械的兄弟,有幾個因爲操作失誤,劃破了手掌,扭脫了肩胛,也就僅此而已。
不知是誰第一個揮舞起手中的武器,衝着狼狽遠去的錦帆賊拼盡全力發出了自己興奮的吼聲:“勝利啦,勝利啦。”
於是這50條戰船上所有的人都在一起吶喊,而這樣的吶喊,不大一會兒就傳到了後面那些戰戰兢兢等待戰果的商船隊裡,那裡也開始一陣陣相互呼應,於是勝利的歡呼就在這長江口外的海洋上,四處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