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新袍換舊服

說了就得練。

光和三年(180)皇帝劉宏在後宮開設了很多店鋪,把宮女們分成買的一夥和賣的一夥,有的當營業員,有的當顧客,讓她們故意爲盜竊,在一起相互爭吵。

劉宏則穿着商人的衣服前來評估,或者進入店肆裡飲酒以爲樂。

又在西園玩上了狗狗,給它們帶上文官的進賢冠,腰繫漂亮的絲帶;又常乘有四隻驢子拉的車,自己親自牽拉着繮繩到處跑。

史書中原文是這樣的:“是歲帝作列肆於後宮,使諸采女販賣,更相盜竊爭鬥。帝着商賈服,飲宴爲樂。又於西園弄狗,着進賢冠,帶綬。又駕四驢,帝躬自操轡,驅馳周旋。”

這段話,載於《後漢書•孝靈帝紀》。

…… ……

董太后還親自來到兒子的後宮,看到兒子這樣周折,她既欣慰又嘆息:欣慰的是,兒子乖乖仔,自己說了話,兒子就信,而且身體力行,付諸實踐;讓她嘆息的是,他們這些50後(劉宏生於157年)真悲催,賣個官職,還得組局實習。

過了實習階段,光和元年(178),做了十年皇帝的劉宏,終於在母親董太后的唆使下,開張皇宮西園(就是皇帝玩狗的地方),公開標價賣官,規定凡出錢千萬的,可買三公(太保、太傅、太尉),出五百萬的,買得到卿級,地方官員俸祿兩千石的,賣兩千萬,四百石的,賣四百萬。

還規定,凡串聯到有德行的前來買官,可以優待,以對摺或六七折優惠。

賣官收入的錢,不入國庫,就放在西園所設立的皇太后和皇帝的小金庫裡。

這段賣官的醜史,開張經營了17年之久!

就連大司農曹嵩(曹操的父親)也以一千萬錢買來太尉。五個月後,又以莫名其妙的原因將他罷免,將太尉的官職授予永樂宮少府樊陵(一般是樊又拿出了一千萬,這不是一個土豆賣兩家嗎,這主意只有經營過正其肆的老董太太能想得出來),曹嵩被玩兒了,憑空損失了一大筆錢。

…… ……

董太后是正其肆的精算師,她想,賣官鬻(yù)爵這件一本萬利的事情,要獨家經營,就必須使現今的皇帝和未來的皇帝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此,她多次勸劉宏,立從小養在自己身邊的劉協爲太子。

劉協的母親王美人,是前五官中郎將王苞的孫女,出身於名門世家,舉止文雅,再加上容貌姣好,身材勻稱,深得靈帝的寵愛。

當時,主宰靈帝后宮的是何皇后,出身於屠夫之家,靠賄賂宦官被選入宮並當了皇后,對王美人非常嫉妒。

因此當王美人懷着劉協時,怕招惹何皇后更深的嫉妒,就沒有告訴靈帝,而是偷偷地墮胎。

但服墮胎藥沒有奏效,孩子還是生了下來。

何皇后果然妒性大發,怕王美人有了兒子會進一步威脅到她的地位,指使人將毒藥偷偷地放在王美人產後服用的湯藥裡,王美人飲後當即身亡。

靈帝聞訊,親往後宮驗視,見王美人四肢青黑,知是中毒而亡,急令追查兇手,很快查出是何皇后所爲。

靈帝不禁勃然大怒,意欲立即將何皇后廢黜。

但何皇后事先己用巨金買通受靈帝信任的宦官曹節等人,宦官們一齊跪下,爲何皇后求情,靈帝居然赦免了何皇后。

劉協這時尚未足月,靈帝怕將劉協留在後宮再遭到暗害,於是將他抱到永樂宮,請董太后撫養。自此,劉協就依董氏爲外家。

立劉協爲太子行嗎?

何皇后生有皇子劉辨,從小寄養在民間一位姓史的道人家裡。

劉辨比劉協年長,而且是皇后所生,論理,太子位置非其莫屬。

但是劉辨舉止輕浮,沒有國君應有的威嚴氣質。

劉協自小在永樂宮長大,由董太后悉心撫養,舉止端莊,深得靈帝喜愛。

再加上其母王美人死於非命,靈帝難免有隱惻之心,因此他心下傾向於立劉協爲太子。然而這又有違於立嗣以嫡長爲先的皇室傳統,所以遲遲下不了決心。

中平五年(188)劉宏病重,對已經失寵的皇后不放心,更對權傾一時的大將軍何皇后的哥哥何進深有憂慮,就聽從董老太太的意思,命董老太太的侄子、衛尉董重爲驃騎將軍,領兵千餘人,護衛着皇宮。

在此之際,經董太多次在劉宏的病榻旁的建議,劉宏最終決定立王美人的兒子作爲儲君,但是,詔書還沒有下達,劉宏就一命嗚呼了。

中平六年(189年),在何皇后的極力干預下,其子劉辯繼位,劉辯母親皇后何氏爲太后,董氏爲太皇太后。

這樣,13歲的劉辯,就坐在了皇帝的龍椅上了。

這樣,在攝政的問題上,婆婆和兒媳婦發生了爭執,董太氣瘋了,她竟然說出“你今天還想着靠你哥哥囂張嗎?我可以叫我侄子驃騎將軍割下何進的頭!”

何後沒出聲,悄默聲地把話傳給了親哥哥何進,讓他先下手爲強,解決了董重。

何進與弟弟車騎將軍何苗就率軍包圍了董重的府邸,逼迫董重自殺了。

於是,漢家的皇室操控在何家的手中,董老太太,再沒有什麼聲息了。

…… ……

直到有一天,小皇帝下旨,說董太后派出宦官與州郡官員私下來往,有違祖制;還把她永樂宮,賣官鬻爵,收斂錢財的事,也掫騰出來。還說她本是一個亭侯的夫人,沾着皇帝兒子的邊來到宮廷,這不合法,就不由分說地把她趕出永樂宮。

董太后一落千丈,再沒有了“太后”的待遇了,《後漢書》就稱她爲“帝母永樂後”。

她由此得了抑鬱症,不久就死了。

還有一說,是何進妹子何皇后逼她自殺的——這是野史傳出來的消息,願意信不信。

董氏死後,其棺柩送回河間,與劉萇(cháng)合葬於慎陵。

漢桓帝初年,京都洛陽流傳的童謠中有“車班班,入河間。河間奼女工數錢,以錢爲室金爲堂,石上慊慊舂黃粱。樑下有懸鼓,我欲擊之丞卿怒”之語,被認爲是預言董太后的讖語。

“車班班,入河間”指去河間迎靈帝入繼大統,“河間奼女工數錢,以錢爲室金爲堂”形容董太后的貪婪,“石上慊慊舂黃粱”說的是董太后的吝嗇,她雖然聚斂錢財,卻總嫌不夠,以致讓人舂黃粱當飯吃,“樑下有懸鼓,我欲擊之丞卿怒”則謂靈帝在董太后言傳身教之下也十分貪財,賣官鬻爵,天下正直之士擊鼓控訴,但當權的“丞卿”們害怕損害既得利益,不許人們發聲。

這首童謠反映了董太后母子乃至整個東漢王朝的腐敗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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