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趙苞面對罹難的妻、母 282 董卓爲

趙苞,字威豪,甘陵東武城(今河北清河,山東武城和夏津交界處)人。

從兄宦官趙忠爲十常侍之首,他深以爲恥辱,不與往來。他卻與他的那位堂兄有着天壤之別。

趙苞生活在東漢後期的漢靈帝時代,那時,外戚和宦官交替做莊把持朝政,將朝廷上下搞得一團糟,皇帝則醉生夢死,賣官鬻(yù)爵,享受着最後的瘋狂盛宴,農民暴動的熊熊烈火正在地下奔騰翻滾,等待着噴涌而出的地穴,而境外的鮮卑、烏桓等遊牧民族也正虎視眈眈地覬覦着風雨飄搖的大漢王朝。

趙苞,他從小就有着“修身養性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遠大理想,少年時即以勇武好義,孝順父母而名揚鄉里,並被州郡長官舉薦爲孝廉。

東漢時期還沒有科舉取士制度,讀書人若想步入仕途,有兩條路可走:舉孝廉或舉茂才(就是我們熟悉的秀才,東漢時爲避光武帝劉秀的諱改爲茂才)。

不久,朝廷派趙苞到廣陵(今江蘇揚州市)擔任縣令,他終於可以爲民造福,爲國盡忠,施展一下自己的遠大抱負了。

趙苞的堂兄趙忠當時已是深受漢靈帝信賴的“十常侍”的領頭羊之一,負責掌管朝廷文書,傳達皇帝詔令。他和另一個大宦官張讓狼狽爲奸,把持朝政,把昏庸的皇帝玩弄於股掌之間,

許多官員巴結“十常侍”唯恐不及,而潔身自好的趙苞卻覺得趙忠的飛黃騰達是趙家的奇恥大辱,不但不逢迎巴結,而且以跟趙忠交往爲恥。

然而,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即使在天下大亂的東漢末年也不例外。

任職廣陵的六年期間,趙苞一身正氣,兩袖清風,深受百姓愛戴,而廣陵境內則政教清明,年豐民富。

趙苞的政績得到了朝廷的肯定,他在熹平六年(公元177年)被提升爲遼西郡太守。

和秦朝及西漢時相比,東漢的遼西郡面積已經大大縮水了,因爲原遼西郡的東北部被新興起的烏桓政權佔爲己有,而東南部則建立了遼東屬國。

趙苞到任之後,積極修繕城池,訓練將士,開墾土地,安撫百姓,整個遼西呈現出萬衆一心,同仇敵愾的氣勢,鮮卑等境外遊獵民族再也不敢輕易入犯了。

鮮卑族的酋長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塊難啃的硬骨頭,就開始撇開陽謀玩陰謀,在趙苞周圍的人身上花心思。

按照東漢時期的官僚制度,地方官到任的第二年就可以把親人家屬接到身邊共同生活。不幸的是,當趙苞派人去家鄉接老母和妻子時,消息傳到了敵方酋長的耳中,於是,他們設下了一個陰險狠毒的計謀。

那年冬天的十二月,趙苞的老母和妻子乘坐的馬車趕到了離陽樂城(遼西郡政府駐地)不遠的柳城境內(今屬河北昌黎),這時,一隊鮮卑騎兵忽然現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劫走了趙苞的親人。

陰謀得逞的鮮卑酋長大喜過望,狂笑數聲,而後立即下令押着趙苞的母親、妻子做爲人質去攻打陽樂城。

趙苞率兩萬兵出城與鮮卑人對陣,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妻子已經落入了敵人手中。

鮮卑人用車載着她們來攻打遼西郡城。趙苞率領騎兵二萬人佈陣迎戰,鮮卑在陣前推出趙苞的母親給趙苞看,趙苞悲痛號哭,對母親說,“當兒子的罪惡實在不可名狀,本來打算用微薄的俸祿早晚在您左右供養,想不到反而爲您招來大禍。過去我是您的兒子,現在我是朝廷的大臣,大義不能顧及私恩,自毀忠節,只有拚死一戰,否則沒有別的辦法來彌補我的罪惡。”

趙苞的母親深明大義,遠遠地大聲對兒子喊道:“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顧,以虧忠義!昔王陵母對漢使伏劍,以固其志,爾其勉之!”

之後,趙苞含淚下令進攻。

鮮卑酋長原以爲趙苞這個孝子會爲了使母親活命而低頭投降的,就沒做打仗的準備,所以,鮮卑人根本經不住東漢軍兵的衝殺,頓時陣腳大亂,紛紛後退,一直逃到燕山以北纔敢停下來喘口氣。

氣急敗壞的鮮卑酋長在潰逃的路上殺害了趙苞的母親和妻子。

…… ……

打退敵軍之後,悲痛欲絕的趙苞將親人的屍身裝殮起來,泣血祭奠。然後,他向朝廷上奏本章,請求允許自己護送母親和妻子的棺柩歸葬故里。漢靈帝雖然昏庸,也被趙苞母子的事蹟深深感動了,他派使臣前來弔唁,並下聖旨封趙苞爲鄃(shū)侯(鄃,古地名,在今山東夏津附近)。

趙苞回鄉辦完喪事之後,痛心地對鄉親們說:“吃國家俸祿的官員如果因爲私利而逃避職守算不得忠,犧牲母親而保全忠義氣節算不得孝,在忠孝不能兩全的情況下,母親爲我而死,我感到非常愧疚,還有什麼面目活在世上呢?”

接下來的日子裡,傷心過度的趙苞不停地嘔血,終因心力交瘁而離世。

民族英雄趙苞舍親盡忠,捨命全孝的悲壯經歷不僅在當時讓在場者垂淚,令耳聞者嘆息,兩千年後的我們讀之亦是蕩氣迴腸,眼含熱淚,不能自已。

282 董卓爲孫女盜墓

史上董卓確實盜過墓,怎麼盜的,盜墓的目的是什麼,千百年來說法不一,下文說的,只是其中一個民間傳說。

…… ……

從西漢開始,厚葬之風達到巔峰,緊接而來的盜墓行徑此起彼伏。東漢末年,以董卓和曹操爲首的“官盜”(民間的盜墓謂之“民盜”)更是將盜墓推向高潮。

董卓手下能人很多,盜墓的規模亦很大,東西兩漢帝王陵墓很多被他盜掘過。

一般人很少知道,董卓盜墓,居然是源於他孫女董白的病患。

東漢中平元年(公元184年),奸相董卓的孫女董白突然啞巴了。

這董白從小就聰明伶俐,10歲就被封爲渭陽君,董卓極疼愛她。孫女突然患怪病,董卓心急如焚,急忙請來御醫給她診治,可一連請了七八個名醫,個個都搖頭不語,無法診治。

一天,一個姓李的御醫戰戰兢兢地報告說:“丞相大人,令孫女之病並非不能醫治,實在是靈藥難尋呀。”

董卓聽說孫女還有救,頓時喜出望外。

李御醫於是說出了一種神奇的藥,名叫“五毒靈芝草”。據說此草通體皆白,生長在百年以上的古墓中,不能見光,見光即死,藥效也就不靈了。李御醫說,此藥一般人都沒有見過,只在醫學野史上有一點點記載。

李御醫一走,董卓便在心裡打起了古墓的主意:“百年以上的古墓?眼下只有茂陵和長陵最合適。”

茂陵是漢武帝劉徹的墓,長陵是漢高祖劉邦的墓。

其時漢末著名文學家蔡邕(yōng)正受董卓重用,一聽到董卓想盜掘茂陵和長陵,嚇了一大跳,急忙前去攔阻董卓:“先帝的陵墓你也敢打主意!豈不是禽獸不如嗎?”

董卓聽了,也覺得有些不妥,便笑着說自己不過是開玩笑的。但就從這時起,董卓的心裡就有了盜竊前朝皇室古墓的念頭。

初平元年(190年),冀州刺史孫馥與袁紹、孫堅等人興兵聲討挾天子西入關中的董卓。農民義軍黃巾軍餘部也重新在關東起兵:前方戰事頓時吃緊,軍費開銷很大,焦頭爛額的董卓又起了盜掘古墓的念頭。

這期間,關中的不少漢墓都被他手下挖掘了,財寶得了不少,但“五毒靈芝草”卻總是見不到影子。董卓終於下決心盜掘茂陵和長陵這兩座漢家最重要的大墓,並派其得力干將呂布充當盜墓先鋒。

先是茂陵被挖開。這是西漢皇陵中最大的一座,此前已經有赤眉軍光顧。

呂布進去一看,發現剩下的陪葬品仍然十分豐富,堆了一地。呂布滿載而歸,把劉徹的棺槨翻得亂七八糟。

既然已經犯了惡,掘了人家的墓,董卓便要將壞事做到底,何況治啞病的“五毒靈芝草”還沒有找到。他決定挖掘長陵。

這一次,他讓呂布找來了一個叫時仁夫的掘墓高手。

這時仁夫年不滿40,身高不到5尺,坐下去沒一把,站起來沒一紮,獐頭鼠目,黑不溜秋,簡直像只精靈的猴子。別看他貌不驚人,卻是盜墓世家的嫡傳弟子。這傢伙工於心計,盜墓這麼多年來從沒有失手過。

他的眼光也早已瞄上了長陵,聽說長陵建造了54年,裡面地宮很大,給呂后的陪葬品多得數不清,只要找着一兩件,下半輩子不愁吃穿了。

董卓對這人十分滿意,許諾若是他能打開長陵,就讓他隨便挑兩件寶貝,並讓他在朝爲官。

時仁夫當即表示願意爲丞相效勞。

看到董卓和這個獐頭鼠目的傢伙狼狽爲奸,蔡邕氣得暗暗橫下了一條心,說什麼也不能讓董卓的詭計得逞,一定要保住皇室的陵墓。

兩天後,董卓帶着呂布和時仁夫來到了長陵。

這裡寒氣逼人,陵墓邊的柏樹林裡,傳來陣陣烏鴉淒厲的叫聲。董卓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的心頭掠過一絲恐懼。但他不肯退卻,命令士兵把整個長陵都圍起來,一個閒人也不能放進來。

時仁夫不愧爲盜墓的高手,憑着家傳的盜墓絕技,在衆士兵的幫助下,僅用了3天時間就打開了這個巨大的古墓。

董卓大喜,讓呂布和時仁夫帶着士兵進去,除了金銀財寶之外,還讓他們細心找尋傳說中的“五毒靈芝草”。

那些兵士拿着火把進了墓室,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因爲墓室內放滿了各種青銅古玩,還有大量的金銀珠寶。打開內棺,劉邦和呂后的屍體依舊體面地擺放着。

原來,長陵在西漢末年被赤眉軍打劫之後,東漢皇帝又將該墓進行了修整和厚殮,重新安放漢高祖和呂后的遺體,增添了許多隨葬品。

正在大家驚歎的時候,突然一陣陰風吹來,不知從什麼地方飄起一股黑黑的煙霧。衆兵士手中的松明火把一下子全滅了,墓室裡頓時漆黑一團。黑暗中只聽得一陣亂響,大家都瘋了似的去搶奪珠寶。

呂布大怒,命令所有的士兵都脫下衣服,光着身子拿着珠寶出去,誰敢不從,立即斬首,還命令大家四處尋找“五毒靈芝草”。士兵們不敢不聽,只得乖乖地脫光衣服到處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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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剛剛安頓好,那邊時仁夫又出了毛病,只見他突然打了個寒戰,頭也莫名其妙地痛起來了。他大叫一聲:“有鬼呀!”立即抱頭鼠竄。其他士兵也慌了神,驚叫着跟了出去。呂布攔也攔不住,只得隨手抓起一隻古鼎出了陵墓。

剛跑出陵墓,時仁夫就被董卓派人抓住了。

原來董卓素有心計,他怕進去的人暗藏寶物,就埋伏了一隊士兵,專門搜查那些進陵墓的士兵,不能讓人帶走一件寶物。

他們從時仁夫身上搜出了一卷黃絹,上面寫着“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董卓的謀士李儒看出了名堂,原來這是一句咒語,“千里草”、“十日卜”,不就是“董卓”嗎?“不得生”,是罵董卓不得好死呢!他把咒語的意思告訴了董卓。

時仁夫戰戰兢兢地說,在混亂之中,根本搞不清楚這黃絹是哪來的,很有可能是躺在棺木中的呂后塞給自己的。董卓哪裡肯信,立即叫來衛兵砍下時仁夫的頭,將腦袋懸在高高的城上示衆。

沒有找到神藥,反而遭到戲弄咒罵,董卓“惡”從膽邊生,一怒之下欲把呂后的屍骨拖出棺外“曬屍”。蔡邕急忙上前苦勸,說這有損陰德,是世人不恥的惡事。董卓不聽,蔡邕又以死來要挾,董卓方纔作罷。

董卓還要派人進墓多拿些陪葬品,卻沒有人敢下去了,大家都被嚇破了膽。董卓只得派人保護好現場,打算明天再派人下去。

剛剛回到府中,蔡邕就指着董卓破口大罵,其女蔡文姬也在一邊幫腔,說董卓壞了漢家之祖墳,必遭上天的報應。還說董卓即使真想取代漢帝做皇帝,也沒有必要去挖人家的祖墳。罵人的言詞之激烈,讓董卓無地自容。罵到最甚之時,蔡邕甚至手握寶劍衝上前要砍董卓。

這董卓生性殘暴,平時十分專橫,但對蔡邕父女卻十分厚愛,加上掘了漢家祖上的墓,本來就沒有底氣,對蔡氏父女的言行也寬宥不糾。

董卓十分迷信,怕真有天大的報應降臨,就派人將搬出來的陪葬品放了回去,又把長陵重修了一下。還在陵前立了一個碑,記下了盜墓的醜聞,當然文中絕口不提他自己的名字,而是把罪責通通推到別人的頭上。他有意把碑文刻得特別小,讓兵士將它深深地埋在長陵墓裡。

…… ……

人們可能要追問那段黃絹的來歷,其實,那不過是蔡邕的一個計謀。他事先寫好黃絹,讓一個參加掘墓的心腹兵悄悄帶在身邊,還讓他帶了一些製造煙霧的東西在墓裡施放。在昏暗與慌亂之中,這個士兵把黃絹塞到時仁夫的手心裡,演出了一幕讓掘墓人心驚肉跳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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