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什麼時候回到了荊州,還帶了五千兵?爲何我們沒有半分察覺?”黃祖失聲驚問。
左右部將,無不是驚慌茫然,沒人能回答他的質問。
沒辦法,誰叫皇甫嵩行軍神秘,莫說是他,就連蘇哲最初之時也沒有察覺。
“殺——”
“殺黃祖——”
震天的殺聲,突然間響起在西面,隱隱只見有滾滾塵霧,正向着這邊狂撲而來。
是皇甫嵩率領着人馬殺到了。
黃祖再次臉色駭變,又驚又恨,咬牙切齒,一時間卻亂了陣腳,不知所措。
此時此刻,他才驀然驚醒,意識到自己中了蘇哲的調虎離山之計。
那寒門小子,原來料定他在文聘兵敗之後,不肯放棄攻城,會強行調西營圍兵,前去阻擋。
所以,姓蘇的小子就暗中派了皇甫嵩,貓在西營附近,只等西營兵馬一被調空,就即刻發動進攻,攻破西營後,再直取北營,亂他的分寸。
兩面夾擊,攻城不下,他的士卒不陷入慌亂之中才怪。
果不其然,正在攻城的荊州兵們,眼見西面塵霧滾滾,大股兵馬殺來,頓時是慌了神,攻勢驟然減弱。
隨着殺聲逼近,攻城的士卒們,很快就精神崩潰,竟不得他的號令,開始自行撤逃。
蘇軍尚未殺到,荊州兵便顯出崩潰之勢。
“將軍,敵軍兩面夾擊,我軍士氣大挫,根本沒辦法再戰,趕緊撤圍南退吧。”
身邊的部將們,紛紛慌張的勸說。
黃祖咬牙切齒,拳頭緊握,不甘心三個字,深深的刻在了他被怒氣憋紅的臉上。
堂堂荊州第一大將,曾經擊殺過孫堅的他,率領着六萬雄兵,卻被蘇哲那小子耍戲,以區區不到一萬人馬驚退,還死傷無數,損兵折將。
恥辱!
顏面何存!
“我黃祖,豈能敗在那小子手中,豈能~~”黃祖怒火填胸,咬牙恨恨的自語,一時陷入猶豫不決之中。
就在這時,北面方向,鼓聲震天而起,喊殺聲令天地變色。
蘇哲對北大營,也同時發起了進攻。
左右的士卒更加慌張,不但紛紛從城牆上撤了下來,竟然開始向着岸邊水營逃去。
軍心崩潰,已無法挽回。
“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今天敗了,咱們改天還能扳回來,若再不撤,後果不堪設想,一切就都完啦。”
部將們紛紛進言勸說,急的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黃祖驀然從憤怒中清醒過來,背上打了一個深深的寒意,一股懼意從底股升起,瞬間衝上大腦,熄滅了他所謂的自尊怒火。
“罷了,蘇賊,就讓你僥倖片刻,等本將重整旗鼓,再來收拾你……”
黃祖在心中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當即撥轉戰馬,大喝道:“全軍速速撤退,立刻退往水營!”
話音未落,黃祖自己便撥馬先走一步。
號令傳下,部將們皆鬆了一口氣,紛紛擁着黃祖退走。
主將的大旗一動,荊州兵們更是人心渙散,攻城之兵,留守營寨之兵,如潰巢的螻蟻一般,紛紛望風而逃。
數萬荊州兵,丟棄了數不清的兵器旗鼓,丟棄了上千具同袍戰友的屍體,倉皇南逃。
樊城北門。
甘寧,胡車兒,還有殘存的幾百號守軍,就如繃緊到極限的弓弦,只差那麼分毫之力,就要崩斷。
卻不料,在最危急的時刻,加諸在弦上的力道,卻瞬間消失泄盡。
倖存的將士們,喘着粗氣站在城頭,眼看着敵軍如潮而退,一個個面面相視,驚到目瞪口呆,恍如隔世一般,還以爲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錯覺。
“敵軍就這麼撤了?”甘寧眼神驚疑,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胡車兒眼尖,卻突然指着西面,大叫道:“快看,西面殺來一路兵馬,定是咱們的人馬!”
甘寧擡頭一看,果然見大股兵馬正沿着西邊城牆殺到,正是這支兵馬,驚走了正在猛攻城池的荊州主力。
“主公的兵馬不是在北面麼?怎麼這裡又冒出一支兵馬來?”甘寧驚奇道。
就在這時,一名士卒沿着城牆,從西面一路奔跑前來。
“稟將軍,適才皇甫將軍率軍攻破了敵軍西營,叫小的前來告知將軍,說他很快就會來爲我們解圍,叫將軍千萬要撐住了。”
皇甫嵩!
甘寧身形一震,思緒急轉,驀的恍然驚悟,方纔意識到,黃祖中了自家主公的調虎離山之計。
“皇甫將軍不是去洛陽招兵了麼,他什麼時候竟然回來了?”甘寧又驚又喜。
“哎呀呀,我想起來啦。”胡車兒一拍大腿,“你瞧我這記性,我竟然忘了告訴你,我們來的半路上碰上了皇甫嵩,我們是兩軍合兵一處前來給你解圍的。”
甘寧恍然省悟,不由又喜又惱,朝着他屁股就踢了一腳,罵道:“你個矮冬瓜,這麼大的事竟然也能忘,害老子白白擔心了那麼久,你是欠揍!”
甘寧一腳踢完,還嫌不夠解氣,又補一腳下去。
胡車兒怎會給他連踢兩腳,身形一動便竄出五步之遠,一躍跳上了城垛子。
“矮冬瓜,你給老子下來,看我不揍死你!”甘寧大罵着追了上去。
胡車兒嘿嘿笑道:“我纔不給你踢哩,我要去見主公啦,再見!”
話音未落,胡車兒便一躍竄下城牆,幾下身開落地,如炮彈一般射了出去,穿過混亂撤逃的敵人,一路向北如風而去,沿途鐵錘亂舞,順勢收割了一波人頭。
甘寧站在城頭,無可奈何的望着胡車兒遠去,沒好氣的搖了搖頭。
“主公果然沒有失信於我,看來我甘寧是跟對明主了,哈哈哈——”
暢快的笑聲,迴盪在城頭。
北面方向。
敵軍圍營之北,蘇哲正閒坐馬上,笑看他的將士們表演。
耳邊是鼓聲震天,將士們殺聲喊到嗓子都啞了,那隻在那裡擂鼓吶喊,並沒有發動實質性的進攻。
蘇哲已跟皇甫嵩定下計策,此刻他只需等着皇甫嵩的表現,等着荊州軍不戰自潰,又何需他徒損自己將士性命去強攻。
擂鼓許久,眼看斜陽西沉,將士們已有些不耐煩。
蘇哲暫時不能使用氣象衛星的能力,無法從紅外幅射圖來判斷,敵營是否已經撤退,不敢貿然發動進攻。
正自等待之時,前邊一道黑影,如黑風般穿過敵營,向着這邊而來。
前方弓弩手,即刻做出警戒,準備放箭。
“這麼快,一定是胡車兒,不用放箭。”蘇哲擡手喝道。
警戒解除,一道疾風穿過軍陣,轉眼間停在了自己面前。
胡車兒出現,證明樊城之圍很可能已解。
果然,未等蘇哲開口,胡車兒就興奮的嚷嚷道:“主公還等什麼啊,黃祖那老小子已經跑了,敵營都已經空了,你還等什麼啊。”
此言一出,左右李嚴等將士,無不是精神振奮。
蘇哲欣然一笑,揮鞭喝道:“你們都聽到了,黃祖都跑了,咱們還等什麼,隨我痛打落水狗!”
號令傳下,號角聲沖天而起,撕破了沉寂。
五千蘇軍將士裂陣而出,如潮水般涌向了幾百步外的敵營。
敵營中早就混亂一片,大部分的敵卒已經潰逃,只留下不到千餘反應慢的,被破營而入的蘇軍一頓狂殺,殺了個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蘇軍主力幾乎不消吹灰之力,攻破了北面圍營,一路追殺至樊城北門一線,正皇甫嵩的五千漢軍會合。
城門前,兩軍會師,蘇哲再次跟皇甫嵩會面。
看着這位老將血染徵袍,一臉的痛快,蘇哲笑道:“義真老將軍,看來這一仗,你是殺的很暢快啊。”
“是啊,老夫許久沒有領兵上陣,已經很長時間沒殺的這麼痛快淋漓了。”皇甫嵩一臉興奮的笑道。
接着,他臉上又浮現出佩服之色,讚歎道:“蘇子明,老夫今日是真正領教了你這荊州臥龍的實力,看來古人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果然是沒錯,跟你相比,老夫確實是老了。”
皇甫嵩乃漢廷三大名將之一,眼界自然是極高,能得到他的首肯,這份殊榮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
蘇哲心中自有幾分驕傲,卻又謙然一笑:“老將軍過獎了,我也就是運氣好,撞上了老天幫忙,風勢逆轉而已。”
皇甫嵩卻正色道:“若非你有經天緯地之才,能預斷風雨,老天想幫你也幫不上,老夫看人的眼光不會錯的,你就不必謙虛了。”
皇甫嵩話都贊到這份上了,蘇哲還能說什麼,只好笑着坦然接受他的盛讚。
這時,城門大開,吊橋放下,甘寧策馬飛奔而來。
主臣相見,二人皆是感慨萬千。
蘇哲主動迎上前來,一拍甘寧肩膀,讚道:“甘興霸,我果然沒有信錯你,你沒有讓我失望。”
甘寧是一臉敬意,拱手道:“半月之內,主公先退曹操,再破黃祖,堪稱創造了奇蹟,跟主公相比,我這點做爲根本不值一提,我甘寧果然也沒看走眼,你值得我爲你赴湯蹈火!”
“好好好,看來咱們都沒看走眼,那就是臭味相投了。”蘇哲哈哈大笑道。
甘寧,皇甫嵩,也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這時,胡車兒飛奔而來,叫嚷道:“主公,你們咋還有閒功夫傻笑啊,再笑黃祖就要溜啦。”
蘇哲笑聲收斂,思緒回到現實中,揚鞭向着南面一指,豪然道:“車兒說的對,咱們就合兵一處,繼續窮追,一口氣把黃祖給我趕下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