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大破西涼軍?
咱家公子,這是在癡人說夢,頭腦發燒了麼?
衆人面面相覷,眼眸中都流轉着匪夷所思的困惑,顯然都無法理解,蘇哲哪裡來的自信。
就連剛剛領了軍令,還沒有走到門口的周倉,也不由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吃驚的看向蘇哲。
“公……公子,你不是開玩笑的吧,咱們怎麼大……大破那九千多西涼鐵騎?”胡車兒發出了質疑,聲音都在結巴。
李嚴顯然就要聰明許多,回想着他聽到蘇哲跟甘寧對話的隻言片語,又想着方纔給周倉交待的任務,驀然間眼前一亮,似乎猜到了什麼。
只是,他眼中精光只是一閃而逝,旋即便語重心長道:“公子的計策,嚴已經猜到了幾分,只是公子不覺的,眼下這種天氣狀況,就算公子的計策成功了,也未必能有多大效果嗎。”
蘇哲嘴角卻揚起一抹詭笑,同樣語氣玩味道:“謀事成人,成事在天,我早就說過,我們做好我們該做的事,接下來成與不成,就要看老天爺的了。”
老天爺?又是老天爺!
李嚴神色怔忡,臉上浮現出狐疑不解,似乎有些不明白,素來自信的蘇哲,爲何突然間會把勝利的希望,寄託在老天爺這種虛無縹緲的存在上來。
“公子,李郡丞,你倆到底在說啥呀,能不能好好說話,別神神叨叨的,我們咋就聽不明白啊?”
周倉和胡車兒兩兄弟,聽的是雲裡霧裡的,愈加的糊塗,倆兄弟只能巴巴的抱怨起來。
蘇哲卻一拂手,“反正明天很快就要見分曉,你們急什麼,都去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吧。”
衆人無奈,只能懷揣着狐疑,告退而去。
一切交待下去,大堂中終於安靜下來,蘇哲再也不用保持儀態,盤腿坐了下來。
“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爲什麼會喜歡跪坐,跪的老子腿都要斷了……”他邊抱怨邊揉起膝蓋。
就在這時,外面親兵來報,言是那位董嫣董小姐求見。
董嫣?
蘇哲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門外董嫣已經款而入。
看到蘇哲那副盤膝而坐的樣子,董嫣忍俊不禁,不由輕笑道:“大敵當前,沒想到蘇太守竟然還這麼有閒情。”
蘇哲只好重新跪坐起來,奇道:“董貴……哦不,董小姐不是隨天子去宛城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皇后娘娘不放心讓蘇太守獨擋大敵,所以讓我留下來,看有什麼能幫得到蘇太守的。”董嫣回答道。
幫我?
蘇哲上下瞟了一眼她那柔弱的身板,心想你能幫得了什麼,多半是那位皇后娘娘怕自己形勢不利,倒向了西涼人一邊,把她跟天子給賣了,所以纔派了董嫣來監視自己。
“皇后娘娘對下官還真是體貼周到啊,專門派董小姐來幫下官,實在是讓下官感動不已。”蘇哲也不揭穿,順水推舟假意感動了一番。
“蘇太守言重了。”董嫣笑了笑,問道:“對了,我適才進來前,見蘇太守麾下幾位將軍出來,嘴裡嘀咕着什麼‘不知公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蘇哲不緊不慢的往嘴裡塞了顆蠶豆,一面嘎嘣嚼着,一面不以爲然道:“也沒什麼,就是我讓他們做好準備,明日跟着我大破西涼人,他們有點想不通而已。”
此言一出,董嫣原本平靜的面容,陡然間涌起駭然驚色,那副表情,儼然自己耳朵產生了幻覺一般。
“蘇太守明天要大……大破西涼人?”董嫣聲音顫抖的問道。
“是啊。”蘇哲點點頭,無奈的嘆道:“誰讓他們放出狠話,說我不交出天子和皇后,就要血洗南陽,我也是沒辦法,只好滅了他們了,總不能讓我治下的百姓遭殃吧。”
董嫣纖軀一震,星眸中涌起詫異之色,不敢相信眼前這位荊襄第一才子,會以如此輕鬆的口吻,說出全滅西涼人豪言壯語來。
那可是九千西涼鐵啊,可不是九千烏合之衆,怎麼到他嘴裡說滅就滅,就跟吃了一頓家常便飯似的。
震驚了半晌,董嫣方纔回過神來,只得道:“蘇太守前日雖勝了一仗,但那畢竟只是一千敵騎,現在要面對的卻是九千西涼鐵騎,蘇太守會不會太過自信了?”
“看來董小姐也不信我啊。”
蘇哲嘆息一聲,卻也不以爲意,只淡淡笑道:“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明天馬上就到了,董小姐既來之則安之,就跟我一起喝喝小酒,吃吃蠶豆,坐看明日西涼人是如何覆滅的吧。”
董嫣倒抽一口涼氣,眼神變的複雜無比,既是驚奇又是擔憂,心中也在暗暗揣測,這個蘇哲到底何來的自信,敢如此口出狂言。
心中震撼良久,董嫣方纔平伏下了心境,便勉強一笑:“既然如此,那嫣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蘇太守是怎麼在彈指一間,滅了九千西涼鐵騎了。”
“這就對了嘛,來來來,快給董小姐上酒。”
……
三戶亭以北,丹水東岸,西涼軍大營。
中軍大帳,董璜正來回踱步,嘴裡嘀嘀咕咕的暗暗抱怨,焦慮的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
張濟卻閒坐在側,一杯接一杯的閒品着水酒,沉穩淡定,與董璜形成了鮮明對比。
半晌後,帳簾掀起,董白步入了大帳。
一看到董白那陰沉的表情,董璜就猜到了幾分,頓時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諷刺道:“我說白兒,白跑了一趟吧,我早說過了那個姓蘇的小子是個奸賊,早就暗通了叛賊,你偏不信,非要多此一舉的還要問他。”
董白也不理會他,只管自己坐下,悶不作聲的,連着灌了三杯酒。
砰!
酒杯往案几上一砸,董白才冷冷道:“你錯了,他並沒有暗通叛賊,那只是你自以爲是的猜測罷了。”
“不可能!”董璜斷然否定,“那小子肯定不會承認了,若是他跟叛賊沒有勾結,爲什麼要阻攔我們奪還天……”
“別再說了!”董白突然一擡手,打斷了董璜的喋喋不休。
董璜一個愣怔,驀然的回過神來,不禁怒容滿面,張口便想教訓董白,怎敢這樣跟自己這個叔父說話。
董白不等他開口,卻已用肅殺的口吻道:“他是不是跟叛賊勾結已經無關緊要,既然他不識擡舉,拒絕歸降我董家,我就非殺他不可。”
董璜又是一怔,卻沒料到,董白的態度突然間會如此轉變。
一旁張濟卻放下了酒杯,捋着短鬚問道:“看來少小姐已有決定,不知少小姐打算怎麼做?”
董白深吸一口氣,冷冷道:“過了今晚,我們兵分三路,一路留下來對付蘇哲,一路繞過三戶亭去追天子,另一路人馬直趨南陽諸縣,我要血洗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