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姑娘!我餓了,上酒菜。”郭嘉房中傳來一聲大叫,段大虎和曹操面面相覷,他竟還以爲睡在青樓姑娘的臥榻之上。
曹操自從沒了白袍總管楚先生之後,新換了一個總管,名字卻叫“來福”。能不能來福段大虎是不知道的,可他終日都是愁眉苦臉,活脫脫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娘子。這時,他正苦着臉,唉聲嘆氣道:“老爺,這酒鬼把咱府上當窯子了,你看這可怎麼辦?”
曹操揮揮手,低聲道:“別囉嗦了,快去給他上酒菜。”來福總管道:“老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曹操道:“那就別講了。”來福道:“雖然老爺不讓我說,但我還是要說的。咱這家大業大,光丫鬟就有二百多個,雜役就更多了。現如今,你又招進來一些白吃白住的人,還要好生招待,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啊!萬請老爺以後千萬不要再給家裡帶閒人了,咱確實養不起呀!”
他說這話時,總拿眼角瞟着段大虎,似乎段大虎便是他口中那閒人。曹操怒道:“你囉囉嗦嗦個沒完,到底去不去準備酒菜?”來福道:“老爺也無需動怒,我還有幾句良言相勸……”曹操以手拍頭道:“你……你要再說,我就把素錦派到馬房去餵馬!”來福一愣,朝着那邊的幾個丫鬟大聲叫道:“你們都還愣着幹什麼?快給我上酒菜!”大聲喝罵着,竟然走掉了。
段大虎奇道:“這個總管是誰,你爲何這般縱容他?還有,素錦又是誰?”
曹操笑道:“這總管從小看着我長大的,從來都是節儉習慣了。我這家大業大,沒他還真是不行。至於素錦,嘿嘿,他以爲我拿不住他的把柄,這老小子最近看上這個丫鬟了,正打的火熱。要被我派到馬房,全身一股馬糞味,夠來福受的!”
段大虎頷首道:“那還是派來福總管前去馬房比較妥當。”
正說之間,幾個丫鬟送來了酒菜。我二人進了郭嘉的房間,郭嘉正拿手抓菜品嚐滋味,看我倆進來,大喜道:“兩位仁兄好巧,今日也來逛窯子啊。來,先坐下吃酒!”
段大虎佯裝怒道:“郭先生,不得無禮!這位就是曹丞相了。”
郭嘉一愣,仔細端詳起曹操來,道:“坊間傳言曹孟德奸詐無比,短小丑陋,卻長着三眼六耳,卻就是你嗎?”
曹操卻不動怒,笑道:“先生看我可像是個三眼六耳之人?”
郭嘉亦笑道:“公身長七尺,細眼長髯,威風凜凜,實爲當世英雄!”
兩人皆大笑。
曹操道:“這裡並非青樓,而是我丞相府。莫非昨日之事先生已經忘了?”
“昨日之事鬥不過是些瑣事,只記得今朝夢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郭嘉笑道。
“先生真乃豪邁灑脫之士也!”曹操道,“今日曹操有事相求,不知先生可應允否?”
郭嘉眼中精光閃爍,卻忽地拜倒在地,道:“郭嘉一個落魄之人,豈敢勞煩丞相相求?奉孝雖只見丞相兩面,但心折於丞相的肝膽相照。如要我輔佐漢室,郭嘉自當效犬馬之勞!”
曹操趕忙上前扶起,作揖道:“先生大才,我正有此意。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郭嘉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曹操拉着郭嘉的手,兩人惺惺相惜,歡笑不止。段大虎見他兩人瘋瘋癲癲,顯然都是頗爲高興。便道:“兩位先生,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無酒不成席,光靠智謀可填不飽肚子,還是吃些酒菜吧!”
兩人坐定,酒過三巡。郭嘉這才問我道:“這位兄臺卻又是誰?”段大虎見他問,便自我介紹道:“在下段大虎,乃是曹操軍中一名小卒。”郭嘉道:“兄臺領兩百萬黃巾軍帥印,當日憑三寸不爛之舌勸退丞相百萬雄兵,斬顏良誅文丑,豈是一個尋常小卒可比?”曹操笑道:“大虎是我結拜兄弟,卻並不在我軍中效命。今後智賴先生,勇有大虎,你二人可要多多親近!”郭嘉道:“那是自然。”
曹操問道:“現下我與袁紹相持於官渡,可據斥候來報,江東孫策意欲發兵襲我許都。如丟了許都,我軍必定分崩離析,我欲分官渡之兵而拒孫策,先生有何可以教我?”
郭嘉搖頭道:“丞相,孫策不足爲慮也。孫策剛剛平定江東,爲了爭奪江東,誅殺英雄豪傑無數,江東之地亦未全握於孫策之手,他立足未穩貿然興兵,是有後顧之憂;且孫策此人號稱‘江東小霸王’,爲人江湖意氣,頗有古時豪俠作風,但他做事輕率,而不善於防備,雖然坐擁百萬之衆,卻和他一個人來到中原沒什麼兩樣。如果有刺客伏擊,那他就不過是一人之敵罷了。在我看來,孫策必定要死於刺客之手!”
曹操道:“此言當真?果然不用分兵?”
郭嘉道:“且請丞相靜觀其變。”
曹操點點頭,還是頗有些放心不下。他二人聊的投機,酒過三巡,段大虎見也插不上嘴,便問曹操道:“我既然來了許都,關羽是我舊日兄弟,不知他現下何處,我可否前去探望?”曹操道:“關羽乃是蓋世英雄,我已經名人爲他修建了漢壽亭侯府邸,便在天街之東側,你可前去探望。”
段大虎告了罪,便離席去找關羽。其間路過洞香春,便順帶買了一壺酒。一路問詢,走到了漢壽亭府。只見大門緊閉,門前竟是頗爲冷清。段大虎走上前去叩響門環,過不多時,出來一位顫顫巍巍的老管家。他稟明來意,老管家去通報了關羽,關羽匆匆迎了出來。
“賢弟何時來的許都?真是想煞哥哥了。”關羽道。
“關二哥,看你這般模樣,曹操似乎對你頗爲重用,爲何一人孤寂在此啊?”
關羽嘆了一口氣,道:“我們進屋再談。”段大虎道:“我帶了一瓶洞香春的好酒,我二人就在這屋檐之下飲酒吧。”關羽道:“人本就在屋檐下,喝酒也便在這屋檐之下,妙極!”於是,我二人坐在屋檐下的臺階上,你一口我一口喝起酒來。
關羽道:“這些日子來,曹丞相確實待我不薄,不僅上表朝廷封我爲漢壽亭侯,又賜我汗血寶馬。我雖在曹操處錦衣玉食,但始終惦記着大哥和三弟,想我三人桃園三結義,卻不料今日卻只剩下我一人。他二人不知禍福如何,我一日沒有他們消息,一日便不得安心吶!”
他猛灌了自己幾口酒。酒之一物,真是奇妙,你越不想醉時,醉的越快,到了想醉的時候,反而醉不了!除了“死”之外,只有酒才能讓人忘記一些不該去想的事!只有酒才能使人忘記一些該忘記的事。
段大虎道:“如若你得知了他二人消息,會離開曹操嗎?”
關羽正色道:“結拜之義豈能忘懷?但凡關羽知道了大哥和三弟的消息,雖千山萬里,亦當去找尋他們。”
段大虎遲疑半晌,道:“不瞞二哥,我知道劉大哥現在何處。”
關羽激動道:“賢弟此話當真?”
“恩,”段大虎點頭道,“劉大哥現在正在河北袁紹處。”於是,段大虎便將如何去行刺袁紹,又遇到劉備,被他搭救,又來許都勸降關羽的計謀都說了。關羽熱淚盈眶,道:“果然天佑我兄弟,大哥平安無事,太好了!”
說着段大虎又拿出了劉備寫的書信,給了關羽。只見裡面寫道:“劉備與足下,自桃園結盟,誓同生死。今爲何違背結義之情,割恩斷義?如你想取功名、圖富貴,劉備願意獻上首級,以全兄弟之義。書不盡言,死待來命。”
關羽手拿書信,竟然顫抖不止,大哭道:“不是我不去找兄長,而是不知道兄長的下落啊!我關羽生於天地之間,有始無終非君子也。又豈能圖富貴而背棄往日之萌?”
段大虎安慰道:“二哥啊,這封信是寫給袁紹看的,你也不必介意。劉大哥還怕你魯莽前去找他,白白丟了性命呢。此事我們還得從長計議。”
關羽抽泣道:“明日我就去辭別曹操,帶上兩位嫂嫂去找大哥去。”
“常言道,知兄莫若弟。我和曹操義結金蘭,他的脾氣我豈能不知?危難之中他收留了你,可現如今你僅憑一紙召喚就要去投靠河北,曹操哪能放你走啊!就算曹操大度放你一馬,他手下的人又如何能放過你?”
“關二哥,你此番怕是死定了!”段大虎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