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衛戍蹴鞠隊和縴夫蹴鞠隊間的點球大戰,讓洛陽的蹴鞠愛好者們沉寂在緊張激烈之中久久不能自拔。他們開始猜測一個禮拜之後的決賽是否能再爲他們獻上新的興奮點,並對那場決定冠軍歸屬的比賽充滿期待。更讓他們覺得錦上添花的是,據可靠消息,決賽當天教皇陛下將會親臨競技場,被爲奪冠亞季——排名前三的球隊頒發獎盃。
在蹴鞠迷的期待和議論中,一個禮拜的時間轉瞬即逝。重陽佳節禮拜天。
天還沒亮,帝都的百姓們就忙碌起來,穿好節日的盛裝胡亂吃點早點,便匆匆趕到城區最近的教堂。爲了保證百姓能看到精彩的蹴鞠賽事而不耽誤參加宗教活動,在欒奕受益下教會總堂統一將近三個月來洛陽城中所有教堂的禮拜活動都提前到了寅時。百姓們在這裡聽過經、做過禱告、唱過聖歌之後,又在教堂裡草草吃了點聖餐,便急急忙忙往帝國競技場趕。
宏偉的帝國競技場遂既被前來看球的人們塞了個滿滿當當,到處都是搖旗吶喊的人羣,“縴夫隊,平民的驕傲。”“皇家蹴鞠隊,帝國的驕傲!”
喊叫聲此起彼伏,以至於淹沒了在競技場做生意的小販們的叫賣聲。
這一天,欒奕一早就帶着朝中幾名文武在重兵護衛下坐進了競技場裡的貴賓席,一面面帶微笑向周圍向他遙拜的百姓揮手致意;一面鎖着眉頭仔細聆聽荀彧跟他敘述今年的收成。然而,儘管荀彧已經把嗓門開到了最大,欒奕聽了半天仍沒搞懂他在說些什麼,便揮了揮手,“算了!待比賽結束後再說吧!”
“你說什麼?”荀彧扯着嗓子問。
“我說先不提公事,看比賽要緊。”欒奕也扯着嗓子大喊,可是喊完卻發現荀彧一臉茫然,顯然什麼也沒聽到。他便以摺扇爲筆,在地上一橫一豎,將要說的話寫了出來。
荀彧釋然,點了點頭,沒再多言語。
將目光移到身邊,欒奕看出欒平對今日的比賽充滿期待,他用摺扇敲了敲欒平的小臂,在地上寫道:“平兒覺得誰能贏?”
欒平亦用摺扇書寫,“孩兒以爲典滿兄必能一舉奪魁。”寫完,擺出一副胸有成竹模樣。
欒奕搖了搖頭,寫:“這小子今天八成得跌個大跟頭。”
“爲什麼?”
“看完比賽你就知道了。”
爺兒倆一人一句玩起了筆聊,看起來似在交流思想,實際上欒奕還在間接考校欒平書法造詣。“平兒的字得再練練了。”
“孩兒一直在臨摹父親的字,可怎奈摸不到門徑。”
“爲父自幼征戰,字裡行間難免融入了戰場的肅殺之氣。你生在相對和平的時期,沒上過戰場學不來。不如試着臨摹昭姬的,她的字比我的更適合你。”
“智德娘娘的字太娟秀了。孩兒學她的字會不會太陰柔。”
欒奕點了點頭,“也對!那就臨摹諸葛孔明,他的字既陽剛又溫文爾雅,既豪邁而又內斂,更適合你。臨摹到一定程度,字寫得多了,你必有一番自己的感悟,能鍛造出屬於自己的風格。”
“孩兒記下了。”
父子兩聊的正歡,卻聽競技場內響起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原來是縴夫隊和帝國皇家隊的首發五名隊員登場了。
隊員入場之後,在裁判引領下率先來到欒奕所在的貴賓區前站成一排,左腳磕右腳跟,右手高擡便是一式擡手禮,“拜見教皇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欒奕起身,瀟灑的擡右手回禮,“願你們爲帝國的百姓獻上一場精彩的比賽。”
“末將/草民遵命。”
欒奕面帶微笑點頭,“傳我旨意,全場觀衆起立。升國旗奏國歌。”
場內各座區內的傳令兵隨即看到貴賓區方向的令旗舉了起來,依據事先部署他們提着喇叭在各自座區內奔走傳告,“肅靜,都肅靜。陛下有令,全體起立,升國旗,奏國歌。”
半柱香後,熙熙攘攘的帝國競技場雅雀無聲。期間軍樂隊也從賽場通道走進了球場,在球場一側那支百姓一直不知道做什麼用的鐵桿一側排開陣列,四名教皇親衛穿着錚明瓦亮的鎧甲,端着國旗出現在了鐵桿下方。
“奏國歌!”悠揚的帝國國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在軍樂隊中響亮起來,帝國天門大教堂唱詩班在貴賓席上整齊放聲,貴賓席上的欒奕、文武百官和帝國教皇親衛同時跟唱,“生命的河,喜樂的河,緩緩流進我的心窩。生命的河,喜樂的河,緩緩流進我的心窩。我要唱那一首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天上的烏雲,心裡的憂傷,全都灑落。我要唱那一首歌,唱一首天上的歌。天上的烏雲,心裡的憂傷,全都灑落。”
競技場內的百姓聽到貴賓區的歌聲也跟着亮聲放歌,兩萬人齊聲高歌,生勢何等浩大。饒是見過更大場面的欒奕,都不由爲之熱血沸騰,更別說那些普通百姓了。比賽尚未開始,人們已經熱血沸騰,懷着對聖元紀年的熱愛,對帝國的忠誠,滿含熱淚的目視着血紅十字大旗冉冉升起,恍惚之間他們越發覺得自己未來的生活將像這國旗一般,芝麻開花節節高,越來越好。
兩節國歌唱畢,血紅十字大旗升到了頂點,軍樂戛然而止。透過百姓們激動的神情,欒奕看出今日帝國這首次升國旗儀式十分成功,大大的增強了觀衆們的國家歸屬感和榮譽感。他捉摸着日後應該多搞一些羣體觀摩性升旗儀式,不但大型蹴鞠賽事開場前要升國旗,還要在大劇院北側的公園裡薛一塊空地,每日清晨在那裡升國旗引帝國的百姓前來觀摩,從而真正將國的概念深植入百姓內心。
“對,就這麼辦!”想完這些,視線中帝國皇家蹴鞠隊和縴夫蹴鞠隊已經在競技場最中間的那塊場地上擺開了陣勢。
帝國皇家蹴鞠隊採用的是慣用的“二一一”陣型,兩個後衛一人居中,典滿自己頂在前面;縴夫蹴鞠隊也用了他們最熟悉的陣勢,“三零一”也就是三後衛零中場一個前鋒,其實,看着是有一個前鋒,實際上這名前鋒在過去的比賽中大多數時間都呆在自己的半場,在最後關頭纔會衝鋒在前。所以,這一次縴夫隊擺出的還是鐵桶陣。
隨着上半場一聲鑼響,帝國皇家蹴鞠隊率先開球。典滿的隊友權昇將藤球撥到了典滿腳下,典滿也不傳球,趟着球衝向前方。
眼見那名蹴鞠隊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前鋒衝向自己,驟然轉身用被擋住來者護住藤球,腳尖點球向後一拉,來了個人球分過,把那前鋒晃了過去。
典滿這番精彩的過人動作引得看臺上的一陣歡呼。
典滿閃過一人,面對迎面殺來的另兩名縴夫蹴鞠球員怡然不懼,腳尖一挫將藤球掂飛,腦門一頂,將藤球頂到對手身後,隨後憑藉強大肉體硬生生將兩名防守球員撞得好一陣踉蹌,在二人間的夾縫裡衝了過去,成功完成突破,又向球門近了一步。
然而,就在他自以爲即將直面球門的時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三名縴夫隊的球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在這三個人中有兩張面孔他格外熟悉,一個是他第一個繞開的少年前鋒,另一個則是體格強壯的高大後衛,在他的身後還追着一人,那人灰頭土臉,顯然是剛從地上爬起來。
“好快!”典滿爲之一驚,想要突破卻已身陷重圍,繞是體格強壯,技藝純屬也無路可走。他望一眼球場上站在無人防守空位上的隊友,想要傳球又一時間不知該傳給誰。給權昇?不行,他腳法太臭,就算傳給他,他也不一定能破門,給另外兩個?他們還不如權昇……
就在典滿發愣的工夫,縴夫隊的那名少年前鋒出腳,趁機將典滿腳下的藤球踢出了邊界。
丟球之後,典滿心裡很不服氣,他往地上猛啐一口痰,暗道:土包子不就是仗着跑得快嘛!下一次,老子的球絕不會讓你們再輕易劫了去。
接過權昇傳來的邊界球,典滿再次在球場上盤球跑動起來。試圖突破縴夫隊的層層防線殺到對方門前,甚至直接將球帶到龍門裡去。
然而,縴夫隊的體能儲備和頑強意志遠遠超出了他的意料,每每帶球突破一兩個人,四名縴夫隊員便會如惡狼一般將他圍住,讓他進不得退不得。
場地裡,權昇和帝國皇家蹴鞠隊的隊友們眼見典滿跟個沒頭的蒼蠅似的帶着球團團亂轉卻始終殺不到對方禁區,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典校尉,我這裡空了,把球傳給我啊!”
典滿沒有應聲,更沒有傳球,“我就不信過不去……哎!”
下一秒球丟了,咕嚕咕嚕滾出邊線。
於是呼,整個決賽的上半場幾乎成了典滿的過人表演,比賽在他過人和被斷中來回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