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四面楚歌

黃蓋逃出烏林,先是喬裝打扮去了趟涳城,到了城下才發現涳城不知何時涳城城頭插上了血紅十字大旗,竟被張遼佔據了。

見到這番景況,他趕忙遠離涳城,一頭鑽進密林日夜兼程向北逃竄。

才走了不到半天路程,便與南退中的孫策相遇,隨即將烏林港的遭遇,以及對韓當水軍全軍覆沒的猜測告訴了孫策。

孫策聞言,一屁股摔在地上。

大病未遇,又連夜奔波數日的周瑜則臉色鐵青,胸口傳出一陣劇烈的絞痛,彷彿一枚手瓜神不知鬼不覺鑽進了他的胸膛,又驟然爆裂開來,“天亡我也……啊!”一聲慘叫,周瑜連噴數口鮮血,倒地不起。

“公瑾,醒醒,快醒醒!”一衆江東將士大急,連忙將周瑜攙扶到馬車上。轉而問孫策,“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孫策苦澀一笑,“先退到漢津再說吧!”

在孫策趕到漢津的第二日,欒奕的中軍,馬超、鞠義的白馬義從,還有關羽的徐州軍相繼追了上來,將孫策一行團團圍在漢津這座古老的港口城池裡。

大局已定,欒奕將各軍主將召集在一起,一面吃慶功酒,一面商談如何處置孫策。那副模樣如同孫策已經束手就擒的了一般。

總體而言,在處置孫策一事上,帳內的文武分爲兩派。

以關羽、張飛、曹操、馬超、鞠義、曹仁、許褚爲首的絕大多數武將支持直接殺進城去,一了百了。

而以戲志才、賈詡、郭嘉、諸葛亮、龐統爲首,包括黃忠、于禁在內的一班人,則主張勸降。

按照勸降派的說法,孫策雖然被困在了江北,但是孫氏集團在江東的勢力還在。誠然,剩下的那點勢力對教會構不成多大威脅,但是如果他們執意負隅頑抗,難免消耗教會大量的人力、武力和財力。

與其這樣,不如先消磨一段孫策的意志,再許以利益,嘗試勸其歸降。一旦孫策請降,教會便可不費一兵一組取得揚州、交州兩個大州,以及荊州南部四個郡。何樂而不爲?

如果勸降失敗,再派兵強行攻城,將之活捉或就地格殺不遲。

顯然,勸降派的說法更符合大局。欒奕讚許之。

當日慶功宴後,欒奕依照計劃鎧甲加身,親自驅馬出陣,在距離漢津九十步處站定,揚聲勸降道:“孫伯符,你已陷入我二十萬大軍重圍。退路盡失何不早降,免遭屠戮。”

孫策既羞愧又惱怒,“欒子奇,休得辱我。大丈夫只求站着生死,不求跪着生。”

“孫伯符,你想死可不代表你手下的文物將領和江東兒郎也想死。”欒奕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說:“周公瑾這會兒怕是病的不輕吧!你若想讓他活命,最好把他送出城來。我軍中有最好的軍醫,早些醫治興許能救他性命。”

“什麼?”孫策爲之一愣。爲免擾亂軍心,周瑜昏厥不起的事一直是軍中最大的機密。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爲免泄露孫策還三番五次叮囑他們一定要守口如瓶。欒奕是怎麼知道的?

他隨即以懷疑的眼神挨個打量了一番自己帳下的文臣武將,周泰丟了涳城……涳成真的是丟了嗎?還是他獻給欒子奇的?

呂蒙……魯肅……

他登時疑心大作看誰都像叛徒,而這一切全在欒奕的意料之中,是他離間計的開端。

孫策卻是不知欒奕之所以知道周瑜患病,並非叛徒高密,而是他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周瑜患有後天性心臟病。歷史上的周瑜能被諸葛亮活活氣死,如今連戰連勝之後兵敗如山倒,大起大落過後不犯病纔怪了。

正在孫策思量周邊誰是叛徒的時候,負責看護周瑜的親兵急匆匆跑到孫策身邊驚呼,“主公不好了!軍師出氣多,進氣少,快不行了!”

“什麼?”孫策大急,“公瑾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陪葬。”

“主公贖罪。”那親兵嚇的要死,跪地求饒,“小人雖略懂醫術,但僅限於皮外傷。軍師病得嚴重,小人實在束手無策啊!”

“主公!”魯肅站出來替那親兵說話,“埋怨下人也是無用。爲今之計,只有將公瑾送出城才能保全性命啊!”

孫策意味深長的盯着魯肅,直盯的魯肅脊背發涼。納悶孫策這是怎麼了,自己這也是在爲周瑜的性命考慮啊。幹嘛殺氣騰騰的看自己。魯肅迷惑不解的問孫策,“怎麼?在下說的不對?”

而後者則咬着牙迴應,“對!很對。”他隨即轉而對城下的欒奕道:“我把公瑾交給你,你必須保他完全。”

欒奕答曰:“那是自然。我非但不會傷害他,還會竭盡全力救治他。”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好,且信你一回。”孫策大手一揮,城關開啓,有江東衛兵將病懨懨的周瑜運出城池,送到欒奕面前。

隨後,自有胳膊上纏着紅十字圖案的教會醫護兵接手,用擔架將其運回營寨。

接到周瑜,欒奕沒再多說什麼。拍了拍馬屁股,溜溜達達返回自家大陣。

城牆上,黃蓋目視着欒奕離去的背影,問孫策道:“主公,要不要末將射殺這廝。”

呂蒙搶先否決了黃蓋的建議,“黃將軍莫要莽撞。欒子奇既然敢獨自出陣,且距離城池這麼近,證明他有所屏障。你沒看到對面黃忠一副蓄勢待發模樣嗎?有他在場,誰也傷不到欒子奇一根汗毛。”

黃蓋翹首望去,還真是。黃忠坐於馬上看起來姿態安然,實際上右手食指就沒離開過弓弦。他的射技可謂威名遠播,完全可以在流矢命中欒奕之前將其劫下。

黃蓋隨即縮了縮脖,沒再多言語。

孫策再望一眼漸漸遠去的周瑜,嘆息着搖了搖頭,返回城中。

接下來的幾天,意料中,教會的狂轟亂炸並沒有到來;也沒有說客登門。

漢津港內外變得異常的安靜,而覆蓋在安寧外表之下的則是強烈的緊張氣息。

孫策隨軍攜帶的軍糧正在日復一日的減少着。士卒從最初的一日三餐,減成了兩餐,半個月後又從兩頓米餅,減成了兩頓稀粥……接着又成了一頓稀粥。

士卒天天吃不飽飯,蔫了吧唧的渾身沒有力氣,每天除了睡覺就是睡覺。士氣跌到了谷底。

接下來的幾天,聖母教這邊又有新動作。郭嘉從歸降的江東兵種選出了五千多人,每天拿着大喇叭在城外唱江東小調和吳曲。這招“四面楚歌”雖然老套了些,但效果卻出奇的好。

餓的前胸貼着後背,閒的發慌的江東士卒聞曲思鄉,他們想起了家中的老人,進家多年的婆娘,還有嗷嗷待哺的孩子,鄉里鄉親的音容笑貌一一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於是,他們開始想家,他們想活着回到故鄉。

逃兵出現了,起初只是一個兩個,後被孫策抓了回來,處死之後吊在城樓上以儆效尤。

可是沒過幾天,逃兵又出現了,這次是一什的人。他們借夜色掩護,成功溜出了城門。守門的士卒很想攔住他們,可怎奈半個多月沒吃一頓飽飯,渾身上下沒有力氣,追不上逃兵。眼睜睜看着逃兵離開漢津,投到聖母教的大營之中。

第二日一早,那些逃兵出現在了城牆下,成爲了誘導江東士卒出逃的主力。

他們告訴昨日的袍澤,逃到教會營寨裡不但可以吃到飽飯,還能有肉吃、有酒喝。加入聖母教大軍優惠多多,軍餉是原來的十五倍。有朝一日,待教會大軍打到江東,佔下他們的家鄉還會另有賞賜……等等。

自這一日開始,江東軍的逃兵進一步增多,並以幾何態勢高速增長,連負責守衛城門的士卒都會自開城門,連夜逃走。

十日之後,孫策的五千兵馬只剩了一千多最爲忠誠的親兵,成爲光桿司令只是時間問題。

也是在這一天,戲志才以使者的身份,持節出現在了孫策的面前。

孫策費了番力氣才讓自己的身軀在座位上保持端正,“汝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戲志才暗暗冷笑,心道:我來做什麼你還能不知道?“孫將軍,事已至此,你還是降了吧!”

孫策猛一拍桌案,怒道:“我早就說過。寧肯大丈夫只求站着生死,不求跪着生。我孫家沒有孬種。”

“那孫將軍總不會學那楚霸王到江邊自刎吧?”戲志才戲虐道。

“楚霸王乃吾之楷模,學他又如何?”

戲志才冷哼一聲:“沽名釣譽。”

“你……膽敢辱罵我家主公,不想活了?”黃蓋年紀大了,餓了半個多月顯得有氣無力。

“我說你家主公沽名釣譽是擡舉他。”戲志才反倒怒了,眼睛瞪得溜圓對孫策道:“你倒是一死了之,保全了名譽。興許還能落得個小霸王兵敗,因無言面對江東父老而自刎的佳話。但是你想過沒有,江東的百姓怎麼辦?江東的羣臣怎麼辦?吳國太,你的弟、妹們,當然,還有大喬小喬姊妹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