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死了。
豫州給出的官方說法是死於聖母教刺客行刺。
可坊間卻說袁術是在調戲已故下屬的小妾時,不曾想那名小妾格外剛烈,反抗時不慎用玉簪把袁術刺死了。
相對於前者,後者有理有據,還有十數位壽春城百姓現身說法,所以讓人覺得更加可信。
“那姑娘死得慘吶!讓袁術糟蹋完,還被十多根長槍刺得到處都是洞啊!”
“袁術那廝,禽獸不如啊!”
一時間,已經入土的袁術遭到全大漢士人的口誅筆伐。在這個年代,士人是輿論唯一的載體,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下,袁術遺臭萬年已成必然。
袁術死後,長史楊弘提議當藉此機會,以報仇雪恨爲由,即刻發兵徐州。
這一建議遭到袁術從弟袁胤的強烈反對,他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帥。方今,家兄新喪,軍中沒了主帥,羣龍無首仗就沒法打。所以,若要出兵,必須先立嗣,明正統,否則強行出征,即便打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戰之必敗。
帳中文武紛紛符合,“是啊!”“說的有道理啊!”
楊弘大急,表示人家曹孟德和孫伯符已然整軍待命了,就等咱們一聲號令,三路大軍便會把欒奕團團包圍。兵貴神速,再等就沒這麼好的機會了。此外,正所謂“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主公兩個兒子中袁耀稍長,自然由他來繼承大權。
多年來,袁胤與袁耀有過不少衝突,自然不願讓這個侄子騎在自己頭上。所以就編造出袁術生前準備立次子袁輝爲嗣的謊言,支持起了袁輝。
於是楊弘、袁胤兩個意見相左之人,便因立嗣的事鬧了起來,兩邊各有勢力加入進來,越鬧越大。
只不過,楊弘久在袁術身邊,任長史高職多年,勢力遠大於袁胤。
沒過半個月,袁胤的很多支持者就在楊弘接連不斷謀劃下被擠到了權利的邊緣。他深知一旦袁耀登上主公的寶座,必然沒有好果子吃,眼見自己節節敗退,瀕臨滅亡的深淵,急得不行。
就在這個時候,欒福來到了他的府上。告訴他,只要他不出兵徐州,欒奕願意給少帝上表,封袁輝爲新任豫州刺史。
如此一來,袁輝皇命加身,也就自然而然成了正統繼承人,就算楊弘和袁耀不承認都不行。
袁胤聞言頓時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頭暗想:先把聖旨拿到再說,等到袁輝執掌大權,我纔不管什麼約定,照耀對你用兵。毫不猶豫點頭應諾。
話音剛落,欒福便從袖子裡掏出一卷黃巾呈到袁胤手中。
原來,欒福來前,欒奕就料到袁胤定會同意,所以一早備好了聖旨,只要袁胤點頭同意,立刻便會交到他的手上。
別看這時候皇帝落魄了,但是皇家的餘威還在,世人仍對漢皇充滿敬畏。所以憑着聖旨,袁胤立刻反敗爲勝,將袁術次子袁輝推上了主公寶座。
只不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事情並未因此而止。在政治鬥爭中落敗的楊弘深知失去了權勢與丟掉性命是相輔相成的,在強烈的求生慾望下,楊弘帶着長子袁輝逃亡汝南,並把大將紀靈招至麾下,將文鬥發展成了武鬥。
豫州以南,揚州北部一片混亂,袁家二子內鬥不斷,再也沒有經歷顧及討伐徐州之事。
由此,在欒奕、郭嘉、賈詡三人共同設計下,袁術、曹操、孫策三路聯軍中,袁術一路不攻自破。
曹操、孫策探清豫州局勢,自知袁術那邊是指望不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硬着頭皮集兩家之力分別發動討伐之戰。
徐州這邊,老帥盧植留張遼領兵3000鎮守下蔡,曹性把守靈璧,自領呂布、張遼、臧霸、成廉,魏續、宋憲、侯成諸將,在軍師毛玠、從事李肅輔佐下,提徐州軍2萬,聖熊軍1萬5千,與江東軍於潁水河東對峙。數日之內,十餘座大寨樹立起來,寨內營帳緊湊斜街,此起彼伏,連綿數十里。
在經過幾次小規模試探之後,兩支大軍在廣袤的平原上擺開陣列,從天空俯視下去,黑壓壓一大片,宛若探得甜腥的螞蟻羣一般。
旗幟鮮明的陣列之中,幾個黑點在陣列之間往返穿梭,那是風風火火揚蹄疾奔的傳令斥候。大陣中央蒙皮大鼓的模樣清晰可見,強壯的勇士握着鼓吹,敲出震天裂地的豪氣。“咚咚……咚咚……”
血紅十字大旗飄揚的軍陣之中,毛玠頭戴發冠,一身灰色士子長袍與李肅同立於傳令高臺世上,見孫策排出雁行陣,便知對方很有可能在接下來的陣仗中將以強攻爲主。隨即不斷髮號施令,令旗一揮,數萬大軍整齊有序的轉動起來,腳踏大地塵土飛揚,將現行同樣以攻爲主的錐形陣改爲攻守兼備的圓形陣列。
對面令臺上的周瑜迅速捕捉到了教會大軍陣型上的變化,同樣給全軍下達了變陣的指令。只見,教會軍中塵土剛歇,孫策大軍又瀰漫開來,數萬人馬把大地踏的隆隆作響。變陣整個過程中,除了腳踏大地的聲響,數萬江東子弟鴉雀無聲,讓人不得不對孫策軍超強的紀律性而深表震撼。
更讓人震撼的是,孫策軍竟在須臾之間完成了從雁行陣到錐形陣的轉變。而這錐形陣又恰恰是教會圓形陣列的剋星。
作爲決定戰鬥,特別是大規模戰鬥,陣法相生相剋在很大一定程度上是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之一。它關乎整場戰鬥的宏觀佈局,一着不慎滿盤皆輸,陣中兵馬很容易被敵軍沖垮衝散甚至分割開各個圍而攻之。可以說,世界上以少勝多的戰例中,一部分勝在奇謀,餘下的全都是得益於戰陣應用得當。
所以在發現周瑜變陣之後,毛玠果斷作出應對,再將圓型陣列改爲鬆散的魚鱗陣。借陣型中鱗與鱗的縫隙緩解錐形陣的強大的衝擊力,再圍而殲之,可以說魚鱗陣是陣法之中最剋制強攻陣型的陣列。
遠處的周瑜觀察着教會大軍變陣的一舉一動,震驚不已。要知道,天下最難排出的陣列既不是已經失傳的八門金鎖,也不是什麼正反四象陣,因爲那些陣列難在陣法佈局,也就是說只要佈陣者知曉佈陣圖,並深諳其中內涵,陣列便可排列起來。至於士卒則根本用不着動多大腦子,哪怕是剛入伍不久的新兵都可以成爲陣中一員。
而真正難列的陣形就是眼前魚鱗陣以及疏陣這類的鬆散陣列,變化爲這些變陣時,數萬兵馬不再侷限於原地,而是有個內外收縮的過程。所以活動範圍便會因此加大,變化起來自然最爲困難。所以,戰場上很少會有人選擇用鬆散陣形禦敵,這並不是說鬆散陣形威力不足,相反的,它比任何陣勢防禦力都強,只不過實在太難在變化中成型,即便排出來也很難像教會大軍這樣,左右對稱,前後平衡,簡直像是比着刻尺排出來的一樣。
從這之中,足可看出教會兵馬訓練之有素,行事之一絲不苟。
震撼之餘,周瑜再次變招,化錐形陣爲他爲擅長的火陣。
毛玠冷汗之流,暗歎周瑜這廝可夠狠得,直往教會大軍心窩裡戳啊。他不由想起了更精於兵法陣列的徐庶,“什麼陣可克火陣?自然是水陣,可是自己一旦排出水陣,周瑜定會再有陣法剋制。要是福哥兒在此,定讓他周瑜無計可施哪像現在的自己,被周瑜牽着鼻子走!若是福哥兒在這兒,他會怎麼做?等等……牽着鼻子走!”
毛玠恍然大悟,“傳本軍事軍令,三軍收縮,中軍等分逆向相移,中軍後陣於側翼前置,後軍分列隨時待援……”一連串指令下來,他揚了揚嘴脣,心道:“我倒看看你怎麼破我的玄襄陣。”
玄襄陣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周瑜之前的部署,“毛孝先啊毛孝先,不愧爲救世之地才!”被迫無奈之下他只得把壓箱底的天地三才陣搬了出來。
這廂毛玠、周瑜你來我往,跟回合制遊戲上的單人PK似的,依託陣法展開一場殊死較量。那邊,大軍陣列之前,盧植氣定神閒的叫起陣來,“孫伯符,老夫乃御封徐州刺史,徐州之地皆老夫治下,汝何故無端入侵我徐州領土?”
“子幹先生!”孫策絲毫不提盧植的職位,接着道:“欒子奇奸佞之徒,幽禁陛下於濟南,行惡毒之事,意欲借聖母邪教矇蔽人心,侵犯廟堂。策此番攜大軍趕來徐州,便是爲了懲奸除佞,救駕扶正,還大漢朗朗乾坤。子幹先生若有匡扶正義之心,便莫要攔我,與我一道殺奔濟南,除卻惡賊欒奕。”
“哈哈哈……”盧植仰天大笑,“惡賊?陛下在濟南國行事自由,欒兗州亦待陛下禮遇有加,何來幽禁、奸佞之說?反倒是你,提大軍過界攻伐,意欲侵犯聖城,不是心懷不軌之心有是什麼?不想命喪速速退去,老夫饒你無端過界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