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看到孫紹時,還沒說話就笑了:“殿下,益州可不靠海啊。”
“孔明兄,我不是來跟你談生意的,我是來跟你算帳的。”孫紹佯作嚴肅,指指諸葛亮,然後也不待諸葛亮請,自己上了座。諸葛亮見他這麼不見外,倒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也跟着上了座,小心的陪在一邊,等着孫紹和他算帳。
“孔明兄,劉備在江陵遲遲不進,到了襄陽又駐足不前,浪費了合擊夏侯淵的大好戰機,他究竟是想幹什麼?”孫紹沉下了臉,非常不高興的說道:“我想他不會和我有什麼矛盾,可是他也不應該和我岳丈有什麼齟齬吧?我岳丈和張將軍可是他起兵時就跟着他的老人,忠心耿耿,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拋棄他,如果他有這個想法,那可和他的仁厚之名相去甚遠,讓人太寒心了。”
“殿下誤會了,劉使君怎麼可能有這種想法呢,那是形勢所然啊。”諸葛亮明知孫紹是來訛詐的,也不敢讓劉備承擔這個罪名,他自己也不想承擔,所以只能往形勢上推,往江東身上推。“殿下想必也明白,當時孫車騎駐兵柴桑,其意也不在救援殿下,而在西川,你說劉使君還能怎麼辦?關君侯是忠臣,他想必能明白劉使君的無奈的。”
“哼哼。”孫紹似笑非知的看着諸葛亮:“法孝直死後,孔明兄就是劉備身邊的首席謀臣吧?”
諸葛亮知道這不是什麼讚語,連忙搖頭,半真半假的謙虛。
“孔明兄不肯認沒關係,不過,我那岳丈可是認定了你。”孫紹不遮不掩的說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他是個嫉惡如仇的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個仇,恐怕要落在孔明兄身上了。”
諸葛亮淡淡一笑,雖然眼下關羽的威名赫赫,在劉備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也不可一世,但是他並不擔心,關羽在權謀上的短視他知之甚深,到時候只要略施手段,也許就能擺平這件事。
“我岳丈梗直,不懂那麼多彎彎繞,我這做女婿的,也只能多辛苦一些了。”
孫紹一句話,把諸葛亮嚇得一激零。他可以不把關羽當回事,但是他不能漠視孫紹。眼前這一切都是這個年輕人不動聲色的運籌帷幄造成的,看似癡人說夢的弭兵大會也在他一步步引導下正式啓動,老辣如楊彪也倚重他,他如果幫助關羽對付自己,那自己豈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關羽如今的地位無人能比,自己還有點優勢的只有權謀,可是孫紹的權謀顯然不亞於自己,或者說聰明還有過之。比如自己苦心研究的那個千里眼,在自己手裡還覺得精妙絕倫,可是和孫紹手中的一比就相形見絀了。孫紹在幾年內衝破孫權的猜忌,才二十出頭就封王了,而自己呢,到了劉備手下十三年,剛剛鬆了一口氣,又一着算錯,被關羽死死的壓住,這裡面的差距顯然不可以道里計。
諸葛亮沉默了,眼角耷拉了下來,顯然有些沮喪,壓力很大。在那次孫紹和他討論一滴水中的墨經學問時,他在這方面就認輸了,而現在,面對已經貴爲越王的孫紹,他的心理優勢全面崩潰。
“士載。”孫紹對身後的鄧艾擺擺手,鄧艾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雙手送到諸葛亮面前。諸葛亮看了一眼,吃驚的擡起頭:“孫夫人要回益州?”
“屁話。”諸葛亮話還沒說完,孫紹就爆了一句粗口:“你覺得現在孫劉不聯盟的話,能和曹操對抗嗎?真的憑天子一紙詔書,你們就能割據江南?”
諸葛亮一愣,孫劉要聯盟,這個道理他懂。可是要讓孫尚香回來,這可有點難了。且不說吳夫人關係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就說孫尚香那脾氣,劉備也不敢要啊,萬一哪天孫劉再翻臉,孫夫人會不會成爲刺客?在公安那兩年,劉備哪天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怎麼可能還想再過這樣的日子。
“孫劉要聯盟,我姑姑當然要回益州,將來劉備封了王,這王后之位,除了她還有誰能坐,還有誰敢坐?”孫紹蠻橫的說道:“我姑姑現在的身份,你想必也掂量得清楚。至尊要面子,他不出面,可是我這個做從子的不能視而不見。我今天來,與其說是跟你算帳的,不如說是跟劉備算帳的,他要是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不答應全副儀仗的迎我姑姑去益州,你看他封王能不能封成。”
諸葛亮苦笑了一聲,孫紹如果從中作梗,劉備封王也許還能封,但是肯定不會順利了。要說孫尚香做益州之主的確也是名正言順,她兄長是未來的江東之主,她侄子是堂堂正正的越王,掌握着大漢最強大的水師,可是……可是劉備不願意啊。
“這個……”諸葛亮沉吟不語。
“我知道,你們是覺得有三峽之險,我的水師攻不進去嘛。”孫紹陰森森的笑道。
諸葛亮一身冷汗,隨即勃然大怒,他冷笑一聲:“以越王的智慧,難道不知道脣亡齒寒的道理嗎?打破了益州,對江東恐怕也沒什麼好處吧?”
“未必。”孫紹不以爲然,斜睨着諸葛亮,一臉的痞氣:“與其和一個不守信用的人聯盟,不如我們自己佔了,再和曹操隔江而治。”他手裡撫摩着諸葛亮放在案邊的玉如意,眼皮一翻:“我還省得去當海盜了。”
諸葛亮無語,對貴爲越王居然還想着當海盜的人,他實在沒有什麼好辦法對付。
“讓孫夫人做王后,於情於理,都不過分,可是,這件事觸動太大,實在很難辦。”諸葛亮搖搖頭,攤開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你們真要攻打益州的話,就悉聽尊便了。”
“沒想到以管樂自比的孔明兄也有無能爲力的時候。”孫紹撲嗤一笑,在諸葛亮聽來,這笑聲中的譏諷意味太明顯了,他鬱悶的嘆了口氣,正要反脣相譏,忽然靈機一動,笑道:“你今天到我這兒來,不會就是爲更新了威脅我吧?真要是想讓孫夫人回益州,你找關將軍商議,豈不是更合適?”
孫紹心道,要想騙住這人還真是不容易,眼看着要進圈了,居然又跳出來了。他不動聲色,從容的說道:“我是來給孔明兄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當然是能建功立業的機會。”孫紹笑道:“你也知道我岳丈是個眼裡揉不得砂子的人,你們借刀殺人的事,他不會記在劉備的頭上,肯定會記在你的頭上。弭兵大會之後,他肯定要和你算算帳,他要算帳,可就不是我這麼動動嘴皮子的事了。”
諸葛亮不說話,他知道孫紹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有水份。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孫紹用手中的玉如意輕輕的敲着案面,敲得諸葛亮眼皮一陣陣的跳動,他非常擔心孫紹一下子把玉如意敲斷了。雖然孫紹有錢,賠得起,可是這柄玉如意是他最喜歡的一柄,敲掉了可就沒有了。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跟着孫紹的手上下晃動,幾次準備開口讓孫紹小心一點。孫紹一邊晃着玉如意吸引諸葛亮分神,一邊笑着說:“第一條路,辭了劉備,跟着我吧,我手下將軍不少,唯獨缺幾個象孔明兄這樣的謀臣,孔明兄如果肯屈就的話,三公九卿隨你挑。”
諸葛亮心中一動,隨即又搖搖頭:“多謝殿下謬讚,然劉使君三顧茅廬,枉顧亮於南陽,故土難離,舊主難忘,亮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那只有第二條路了,建功立業,成爲國之棟樑,與我岳丈一文一武,並駕齊驅。”孫紹慢條斯理的說道:“比如眼下就有一個機會,你如果能把我姑姑這件事處理得妥貼,就是一個大功。”
諸葛亮一皺眉:“殿下咄咄逼人,我怎麼處理也無法妥貼啊。”
“要不怎麼說我是來給你機會的呢?”孫紹笑道:“換了別人,一點讓步的可能性也沒有,至於孔明兄嘛,我可以讓一步,不接回去也可以,但是要寫一份休書,另外再送一份豐厚的禮,多少給我孫家一點面子。你說這個不過份吧?”
諸葛亮笑了,他如釋重負的瞟了孫紹一眼,明白了他的真正用意。不過,他也知道,換一個人,也許孫紹根本不會把這個底牌露給他,這的確是給他的機會。
“殿下放心,我這就急書劉使君。”
“我給你這麼好的一個機會,你準備怎麼謝我?”孫紹大模大樣的撫着雙腿,微仰着頭,用鼻孔對着諸葛亮。諸葛亮不爲所動,淡淡的說道:“殿下富有四海,馬上還能從益州得到一批財物,想必不差錢吧?再說了,你也到我家中去過,知道我家徒四壁,沒什麼錢的。”
“唉,想不到孔明兄居然是如此憊賴啊。”孫紹嘆了口氣,又對身後另一邊的石苞示意了一下。石苞緊趕兩步,將一直抱在懷裡的錦盒放在諸葛亮的面前,然後找開錦盒,從裡面拿出一卷卷好的紙緩緩展開。呈現在諸葛亮面前的是一副圖,看起來是一個機械,但是諸葛亮卻看不出是什麼機械。他們夫妻向來喜歡研究這些,一看就入了迷,仔細端詳了一會道:“殿下,這個……難道是一個車?”
“孔明兄高明。”孫紹讚了一句,用手中的玉如意指着圖紙:“這是車輪,這是車廂,這個輪子是調整行進方向的,我稱之爲方向盤。”
諸葛亮靜靜的聽完了,最後指着車廂下部的一個機構問道:“這個又是什麼,難道就是靠這個驅動的?”
“正是。”孫紹佩服死他了。“這是用水來做動力的機構,我正安排人研究,如果能成功,以後就可以不靠人力、畜力而車行萬里。不過,這其中難度極大,我希望與孔明兄合作,最好……能借夫人一用。”
他前面幾句話說得諸葛亮十分感興趣,可是最後一句話實在不象話,諸葛亮不快的瞪了他一眼,孫紹卻直接無視,示意石苞打開另一張圖。這是一張原理圖,上面標明瞭水蒸汽如何變爲動力驅動凸輪並帶動車輪前進的。諸葛亮是聰明人,他很快就聽明白了,雖然覺得這其中有不少疑問,但是基於他對孫紹的認識,他相信這些孫紹都已經考慮過了。
又是水中的智慧。諸葛亮感慨不已,他能猜想出這樣的機械如果真能造出來的話,將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他按照孫紹的提醒,造出了千里眼,就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戰爭的細節,如果再有這樣的東西,那將是什麼結果?
“殿下奇思妙想,果然非等閒人可以猜度。”諸葛亮心悅誠服的施了一禮:“只可惜,我不能參與其中盡一份力,我夫人又是個婦人,也不宜遠行,誠爲憾事。”
“確實有些遺憾,我本來想請賢夫婦到東海一行的。”孫紹讓石苞把圖紙收起來,也把諸葛亮的心收了起來。“不過如果孔明兄有興趣,我會派人和孔明兄保持聯繫,互相配合,爭取儘快把這個機器造出來,孔明兄能出多大的力,以後就佔多大的利,我孫紹是個喜歡共贏的人,不會虧待朋友的。”
諸葛亮怦然心動,如果他能得到這個機會,關羽再想對付他,劉備恐怕就要考慮考慮了吧?
“這……圖紙,能留給我再看看嗎?”諸葛亮試探着說道。
孫紹猶豫了一下,回頭看看石苞,石苞搖搖頭,緊緊的抱着錦盒,孫紹撓着鼻翼,思考了很久,還是咬咬牙做了決定:“留給你可以,不過孔明兄要保密,不能讓除你夫婦之外的人看到。”
“一定。”諸葛亮二話不說,從石苞手中搶過圖紙,再也不鬆手。
孫紹暗笑,心道這圖紙只是原理圖,離真正能用的機器還有十萬八千里呢,今天帶過來就是爲了誘惑你的,不留給你還有什麼意思。可是他的臉上卻還是有些不捨,一副隨時都可能後悔的樣子。諸葛亮爲了堅定他的信心,說道:“殿下放心,孫夫人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那就好。”孫紹點點頭。
諸葛亮隨即給劉備寫了一封書札,他首先說到了江東有意要劉備迎回孫尚香,便要吳氏讓出正妻位置的意思,然後說明了孫紹的蠻橫威脅,把劉備嚇得夠嗆之後,他才又加了一句:我現在正在想盡一切辦法和孫紹商量,希望能有轉機,不致於引發衝突。
劉備看完書札,渾身冷汗淋漓,諸葛亮的文筆並不華麗,但是處處刺中劉備的軟肋,讓劉備從字裡行間看到了叢叢危機,不自然的對諸葛亮的全力斡旋感激不已,下意識的覺得要不是諸葛亮,換了關羽,只怕這件事就無法挽回了。
劉備立刻回書,授權諸葛亮全權處理此事,別的都可以答應,就是不能讓孫尚香回來。諸葛亮接到授權之後,又連着和孫紹商議了幾次,最後敲定,劉備寫一紙休書,給一筆錢財做補償,當然了,經過諸葛亮的努力,這筆補償最後只有孫紹最初提出的十分之一。
劉備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二話不說,立刻讓人送來了休書和財物,他一刻也不想再耽擱了。隨着休書而來的,是對諸葛亮的讚揚,這件事你處理得很好,我非常滿意。好好談,等我封了王,我一定重用你。
皆大歡喜。
就在諸葛亮和劉備書札往來的時候,孫紹和曹丕、張溫也談妥了相關約定,孫紹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從天子和曹孫劉四方都獲得了自由通商的權利。同時還有意外收穫,曹丕作主,把夏侯尚的女兒夏侯徽送給他做妾。這件事關羽很不爽,但是關鳳卻主動去勸他,說這是雙方利益的交換,如果不納夏侯徽,只怕孫紹要想在長江以北的海岸發展將會非常困難。
關羽無奈,只得忍氣吞聲。他也知道,孫紹既然做了越王,以後肯定不會只有關鳳一個女人,就算孫紹願意,他的臣子也不會同意,孫紹已經讓關鳳做了王后,地位不可動搖,再阻攔可就有些過分了。加上上次他說孫紹是賤民,惹得孫紹大怒,一連十幾天都沒見他。在這十幾天裡,他忽然發現,沒有孫紹的協助豈直是個災難,原本由孫紹負責協調的許多事都涌到了他的面前,忙得他暈頭轉向。軍營裡的事還好辦,可是朝庭上的事就不是他擅長的了,他爲劉備請封王爵,原本覺得名正言順,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沒想到楊彪幾封短札就把他駁得理屈辭窮,憋得老臉通紅,最後沒辦法,只能由關平出面去請孫紹斡旋,才把事情重新扭轉了過來。
經此一事,關羽再也不在孫紹面前提賤民的事了。要不然的話,不僅事情難辦,連兒子女兒都對他有意見,就更別提殷觀、趙累等臣子,他忽然之間發現,一旦離開孫紹,他好象就成了孤家寡人。
建安二十五年八月,在孫權接連不斷的催促下,孫紹打點行裝,準備奔赴東海平叛。蘇粗腿成功的把會稽變成了孫權揮之不去的噩夢,孫權幾乎派出了所有的水師,還是拿蘇粗腿沒辦法。他甚至連輜重營的張奮都搶走了,張奮前期仿製的戰船也全成了他的戰利品,呂範、呂蒙等在長江裡縱橫的名將一到了大海上就蒙了,連他的影子都找不着,孫權被拖得焦頭爛額,無奈之下,只得答應了孫紹的一切要求,只求他儘快到東海搞定蘇粗腿。只有一個條件,他暫時沒有答應,孫紹要讓他把大橋和阿猘送來,他說,你去打仗,戰場兇險,孩子還是不要帶了吧,我替你養着,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孫紹也不是傻子,他當然知道孫權還要留最後一點後手,他倒沒有強求,默認了孫權的要求。
臨行前,曹丕送來了夏侯徽。夏侯尚沒來,但是夏侯尚的兒子夏侯玄送親來了。一看到一臉稚氣的夏侯玄,孫紹先是愣了一下,夏侯玄也太年輕了吧,看起來和孫登差不多大。
“那是你姊姊?”孫紹指了指遮得嚴嚴實實的車,心裡開始打鼓。
“不是。”夏侯玄一邊打量着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孫紹,一邊搖搖頭:“是我妹妹。”
孫紹頓時傻了眼,二話不說,衝到車前,推開車伕,掀開車簾一看,隨即一拍額頭,大罵一聲:“天殺的曹子桓,敢耍老子。”
一直等着看新娘子的關鳳非常詫異,趕到車前一看,也忍不住掩着嘴笑了。孫尚香十分好奇,也推開衆人搶上來看,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咧着嘴大笑起來。
車裡坐着一個盛裝的新娘子,但是……這個新娘子也太小了些,看起來和大虎差不多,絕對沒有成年。關鳳強忍着笑,轉過頭問一臉鬱悶的夏侯玄道:“你妹妹多大了?”
“十歲。”
關鳳再也忍不住了,她看了一眼尷尬的孫紹,捂着嘴跑到一邊,和孫尚香一起沒有風度的狂笑。孫紹最近忙着和各方談判,再加上是納妾,不是正式迎娶,什麼問名、納采之類的程序都省了,所以孫紹一直以爲夏侯徽是個正當齡的女子,誰也沒想到,夏侯徽居然是個才十歲的孩子。
要知道,孫紹可是連周玉都覺得太小的,現在來一個比周玉還要小好幾歲的妾,他不發瘋纔怪呢。
“你把你妹妹帶回去,我這就去找曹子桓那廝算帳,他敢耍老子,老子要做好看。”孫紹怒氣衝衝的一揮手,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背後傳來一聲清叱:“殿下不用去找子桓叔了。”
“子桓叔?”孫紹惱火的轉過身,感情這娃還是曹丕的晚輩。可是隨即看到一幕卻讓他大吃一驚,夏侯徽站在車上,小巧的身子挺得筆直,華麗的嫁衣重重疊疊,在陽光下直晃眼睛,把所有的曲線都遮得嚴嚴實實。哦,錯了,她還沒曲線呢。
然而孫紹沒心情理會這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夏侯徽手中的一把短刀上。
“我夏侯家的女子,從來沒有被人拒婚的,殿下失察在先,卻與我夏侯氏無關,如果殿下執意拒婚,徽只有以刀自裁,以免有辱家門。如若因此連累殿下與曹公交惡,非是徽之本意,還請殿下詳察。”
孫紹愕然,這小丫頭果然厲害啊,先把責任推到他的頭上,然後再警告你這樣做可能的嚴重後果,一針見血的指明瞭這樁婚姻真正的含義。這哪象一個才十歲的孩子?大虎都十一了,可是跟這孩子一比,簡直不是幼稚,而是弱智。
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娃就是個名符其實的女士。
孫紹抹了抹鼻子,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既然小夫人願意爲了家族的清譽委屈自己,和我飄泊於茫茫大海之上,求生於驚濤巨瀾之內,我孫紹雖然不才,又焉敢不欣然從命。小夫人,請隨我來。”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