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勒河灘往北二十里的平原上,馬騰正率四千西涼鐵騎席捲南來。
“報~~”一騎探馬從南方疾馳而來,來到馬騰面前,報告道:“將軍,官軍運糧隊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
“嗯?這就對了!”馬騰奮然道:“如果是官軍的詭計,運糧隊應該緩緩而行,誘使我軍前往劫糧纔是,現在卻突然加快行軍速度,足以證明這運糧隊不是詭計,裝載車上的應是糧草無疑。”
左右將領恭維道:“將軍英明。”
“哈哈~~”馬騰大笑道:“傳我軍令,全軍加快行軍速度,給本將軍~~追!”
馬騰叛軍再往南追趕不及十里,又有探馬從前方疾馳而回,稟報道:“將軍,官軍運糧隊突然棄了官道,退入戈勒河灘了。”
“戈勒河灘!?那是一片人馬難行的沼澤地啊!”馬騰先是神色凝重,旋即大笑道:“這就更加沒錯了,官軍運糧隊情知逃跑無望,這是要依靠戈勒河灘的地勢來抵消我軍鐵騎地衝刺優勢,企圖負隅頑抗啊!”
有將領道:“沼澤地不利騎兵衝鋒,這的確是個問題。”
馬騰道:“沼澤地固然不利騎兵衝鋒,不過千萬不要忘記,涼州軍不但上馬無敵,下了馬也照樣是精銳,傳令下去,全軍以衝刺速度殺奔戈勒河灘!”
馬騰一聲令下,四千鐵騎頓時就像決了堤地洪水般沿着涇水左岸的平原展了開來,向着戈勒河灘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
……
戈勒河灘
樊稠的兩千步兵已經嚴陣以待,五百輛運糧車被橫了過來,在寬闊地正面築起了一道臨時的圍牆,黑壓壓的長槍兵就緊挨着糧車之後列陣,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片戈勒河灘照得亮如白晝,身後便是寬闊冰冷的涇水河。
倏忽之間,北方的地平線上忽然冒起了一小片閃爍的火光,不及片刻功夫,那片閃爍的火光便向着四周漫延開來,光茫也變得越來越明亮,當那鋪天蓋地的鐵蹄聲席捲而來時,終於洶涌成了一片翻騰的火海汪洋,無數火把的照耀下,人影幢幢,西涼鐵騎正如魔鬼般踏着幽暗的夜色而來……
“傳我軍令~~立即舉火!”
“長槍兵列拒馬陣!”
“弓箭手~~準備!”
樊稠的軍令依次下達,一堆堆熊熊的大火頃刻間在戈勒河灘上燒了起來,遠近十里可見,一千名長槍手進至結成一線的糧車後面列陣,五百名弓箭手則緊挨着長槍兵列陣,一把把長弓已經從背上卸了下來。
戈勒河灘左側數裡之外有一片茂密的樹林,張橫的三千精兵便埋伏在這片樹林之中,在這春寒料峭的時候埋伏在野外可不是什麼好差事,趙岑和三千將士正凍得直抖擻時,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尖叫起來:“將軍!快看!快看!火!火光!”
“嗯!?”趙岑霍然擡頭往前眺望,果然看到戈勒河灘上燃起了幾堆大火,再回頭往北眺望,赫然發現星星點點的火把正漫山遍野地席捲而來,想來應是馬騰叛軍無疑!趙岑見狀精神大振,心忖軍師神機妙算,馬騰果然中計!
“弟兄們啊!”趙岑拔劍在手,疾聲高呼道:“點子來了,幹活了(趙岑原是土匪出身,沾了一身匪氣),都給老子聽仔細了,馬銜枚、蹄裹布,所有人不得交談,不準喧譁,更不許打火把,大夥悄悄地摸過去,抄了馬騰老小子的腚眼,哈哈哈!!!”
“哈哈哈~~”
三千將士轟然大笑,紛紛從密林裡鑽了出來,一邊呵着快要凍僵的雙手,一邊使勁地跺着雙腳,然後跟着趙岑向着戈勒河灘的方向摸了過去。幾乎與此同時,戈勒河灘另一邊地密林中,張濟率領的三千精兵也摸了過來。
馬騰自以爲得計,卻根本沒有料到自己已經落入了李儒的算計之中,四千騎精銳地涼州鐵騎就那樣毫無防備地鑽進了李儒精心佈置地伏擊圈中。
“弟兄們!”馬騰將手中的長刀往前用力一引,疾聲高喊道:“看見前面河灘上那隊連在一起的運糧車了嗎?車上裝的可都是糧食啊!大夥馬上就有熱騰騰的麪餅、香噴噴的肉乾吃了!殺呀!殺啊!”
“殺殺殺~~”
四千將士藉着河灘上熊熊燃燒地火光,果然看到了黑乎乎的運糧車,車上覆蓋着厚實地幔布。糧食堆積得像小山一樣,看到這情形。涼州將士不由神情大振,一個個眸子裡都流露出貪婪、殘暴的神色,跟着瘋狂地吶喊起來。
戈勒河灘之上,樊稠地眸子霎時眯成了兩道細縫,心中又是恐懼又是期待。
馬騰乃是西涼有名的猛將,驍勇善戰又深得羌胡將士擁戴,樊稠還在涼州當土匪地時候就曾經領教過馬騰的厲害,幾千人馬經常被馬騰的數百官軍殺得屁滾尿流,山寨是一個接着一個地丟失,有一次更是連命都差點丟了!不過,時過境遷,現在樊稠成了官軍,而馬騰倒反而成了馬賊。
自從他樊稠投靠了董卓之後,他樊稠就再不是什麼土匪了,現在弟兄們都操上鐵傢伙了,還有了五百多弓箭手,身上也都披上鐵甲了,論裝備早已經不比涼州地官軍差了,一想到這裡,樊稠心中又充滿了期待,如果今天真的能夠把馬騰擊殺在戈勒河灘上,那麼這西涼猛將的頭銜只怕就該落到他樊稠的頭上了吧?
隴西郡,狄道,韓遂中軍大帳。
韓遂派出接應馬騰的兩萬大軍幾乎是全軍覆沒,一連分中董卓麾下首席謀士李儒三計,主帥閻行身中三槍六刀十二箭,軍師成公英左臂也中了一箭,成宜、程銀、楊秋、侯選、馬玩、樑興、李堪、張橫等將官無不負傷,殺出重圍後一清點人馬,僅剩下百餘騎跟隨。
韓遂雖然生氣,但也是無可奈何,本想再出兵接應的,但是沒想到,董卓的軍隊竟然如此厲害,追的馬騰到處亂逃,自己一時間也無法尋到馬騰落腳的地方,如今這不剛剛得到一點馬騰的消息,就招集衆將商議嘛!
“如今已經得到消息,我結義大哥馬騰正被困於彭陽,依我之意,馬上出兵,將我大哥馬騰接應到隴西來,我們兄弟二人合兵一處,再定大計!”頓了頓韓遂又道:“但是如今彥明的傷勢還沒有好利索,不知何人願意帶兵出征啊?”
韓遂麾下的旗本八騎各個都是將才,並非是帥才,這一點他們八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們幾人很少發表意見,也很少去爭領兵的兵權,說他們八人是將,還不如說他們八人是非常合格貼身侍衛(保鏢)呢!?
見衆人都不發言,軍師成公英上前一步,說道:“主公,如今之際並不是接應馬騰將軍的追好時機,據細作來報,如今北地的李文侯與邊章已經被平西掃亂前部正印先鋒官左傲冉一戰而敗,現已投降,北地已平。不僅如此,就連北宮伯玉現在也已經投降了,對外打出的旗號是招降!現已經被正式封爲世襲羌王!”
韓遂聽完後急忙問道:“事已至此,我韓遂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我只想向軍師求一計……”頓了頓,韓遂又道:“軍師可有計策可就我大哥馬騰脫離險境?”
“英卻有一計,但不知主公肯用否?”成公英道。
韓遂一聽就來了精神,急忙問道:“軍師有何計策,請快快說來。”
“主公曾和北宮伯玉、邊章、李文侯等一起起義,多多少少也都有上那麼一點交情,更何況主公與邊章一項交好,主公可寫親筆信函三封,分別送往三人處,就說只要左傲冉不配合董卓軍剿滅馬騰將所部,等咱們接應回馬騰將軍後就向他投降,如此定可保住馬將軍之性命!”成公英獻計道。
韓遂沉思良久,目光注視着成公英,問道:“軍師只此一計,別無他計否?”
“英還有一計,再給北宮伯玉、邊章、李文侯三人送信函的同時,咱們可以再給興國氐王阿貴送去一封聯盟信,邀其聯盟一同推翻漢室江山,請他出兵十萬相助,成功之日分他一半的江山,與此同時,咱們再大量招收氐族、羌族、秦胡等族的散兵遊勇,假意投降之後,等到漢軍的大軍一退,咱們再行騎兵反漢,如此一來,不僅救得馬將軍之性命,又能不失推翻漢室的初衷,但是此計一旦使出,恐有損主公之聲譽,還請主公三思而行。”成公英說道。
韓遂僅僅是猶豫了一下,隨後拿起紙筆,行雲流水一般,寫了五封書信,隨後說道:“樑興、李堪、張橫聽令!”
“末將在!”三人應命。
韓遂拿起四封信函交與三人,說道:“樑興,你帶兩封書信,前往邊章處將其中一封書交與邊章,而另一封信是給左傲冉的,李堪,你將這封書信交與北宮伯玉之手,張橫,你將這封書信交給李文侯。這四封信至關重要,你們三人萬不可有任何閃失,明白嗎!”
“末將明白!”三人應命而去。
韓遂又拿起一封信,交給程球,說道:“你與馬玩一同騎快馬,竟這封書信交與興國氐王阿貴的手上,定要將其說服,不得有誤!”
“明白!”二人應命而出。
“成宜、程銀、楊秋、侯選聽令!”韓遂道。
四人上前一步,應道:“末將在!”
“成宜爲主將,程銀、楊秋、侯選爲副將,率領騎兵五千,火速前往彭陽,接應馬將軍所部,記住!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將馬將軍安全接應到隴西來!”韓遂厲聲道。
“遵命!”四將領命而出。
最後,韓遂將目光停留再成公英的身上,良久才說道:“囤積糧草,招募各族散勇的艱鉅任務就交與軍師了,事成與否?皆再軍師之身,望軍師多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