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孝有三,妻賢禍少
在古時候,夫妻之間,有一個詞叫相敬如賓。
形容夫妻互相尊敬,像對待賓客一樣,是一個褒義詞。
但秦瑱作爲一個現代人,對之卻是嗤之以鼻。
因爲在他看來,兩夫妻作爲最親近的人,就該相親相愛。
若是互相對待像是賓客,上榻之前還要互相行禮,要麼就是七年之癢,要麼就是互相沒有感覺。
而他和蔡琰雖然也是媒妁之言,但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是自由戀愛。
如此小別勝新婚,自是難以忍耐。
本來蔡琰作爲大家閨秀,自然不該如此放縱。
奈何她與秦瑱自小相識,情根深種,又兼許久未見,確實思念,由此竟與之胡來了一次。
直至半個時辰之後,聽得丫鬟來報,言說熱水已經燒好,這才忙爬起來,對秦瑱埋怨道:
“夫君真是,如此行事,若傳出去可如何是好!”
而秦瑱此時自是靠着牀榻,笑道:
“府內又無他人,我夫妻自行其事,如何傳出?”
看他如此模樣,蔡琰自是臉上一紅,啐道:
“好不知羞,院外尚有貞姬、穗兒,若知夫君這般,又叫妾身如何解釋?”
說着,她自整理好衣物,又拿起秦瑱衣物道:
“速速穿上,快去沐浴,休要胡言!”
說來說去,她也才二十三四,心中自是羞澀。
不像秦瑱已是兩世爲人,早已看開了。
見得嬌妻如此,便覺感覺又是一陣口乾舌燥。
奈何天色尚早,心知一次還行,若是再來一次,蔡琰必然不悅。
當下也只得起身穿衣道:
“也罷,正是時候尚早,待得晚上再言!”
聽他還要再言,蔡琰頓時紅到了耳朵根,難得推攘他道:
“若再言之,今日便讓夫君自己睡來!”
秦瑱見此,暗道苦哉,好不容易見了老婆,若是再守空牀,那自是比和尚還不如。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媳婦兒歷來說到做到,當下也不敢放肆,自顧自搖頭道:
“罷了罷了,不說就是!”
可他這話一出,又見蔡琰笑盈盈的看着他道:
“夫君可怨妾身?”
也是古代觀念與現代觀念的衝突,讓蔡琰也頗爲痛苦,既是欣喜秦瑱愛她,又迫於封建禮教,不得自由。
她很難突破禮制的束縛,卻也不想情郎失望。
因此有些擔心秦瑱不高興。
而秦瑱見之,又是笑了笑道:
“愛之不及,怎會怨之!”
說着索性又將蔡琰攬入了懷中。
不過這一次卻是靜靜地擁抱。
蔡琰被他抱着,一時也覺溫暖,不由靠着他胸膛輕聲道:
“妾身亦知夫君所想,妾身亦念夫君,奈何確實不合禮制,又恐貞姬見之不悅,故而如此!”
“夫君放心,待今夜哄睡了穗兒,妾身再來。”
聽着這一陣小話,秦瑱自是一陣感慨,他也知道蔡琰難做。
自從蔡邕去後,家中已無長輩,他又時常外出,一方面要操持家業,一方面還要保持威嚴。
須知蔡琰才二十多歲,在後世纔剛剛畢業不久。
在這個時代卻已經要扛起一個家庭,屬實爲難。
思慮及此,他又撫了撫了蔡琰的腦袋道:
“辛苦夫人!過來,我與夫人盤發。”
說着,便牽起了蔡琰的手來到了梳妝檯前,給蔡琰梳起了頭髮。
在這個時候,婦人是要盤發的。
盤發之後,除了自己,就只有丈夫能爲之解開。
自新婚以後,秦瑱常給蔡琰盤發,手上自是熟絡。
而蔡琰看着鏡裡的秦瑱,自也感覺一陣幸福。
別看秦瑱一天說着得妻如此心滿意足之類的話,實則蔡琰嫁給秦瑱之後,也時常感覺自己很幸運。
畢竟,在這個時代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似她這種身份,能嫁給一個喜歡的人已是苛求。
更別說秦瑱對她還如此愛護。
她自然知道自己男人在外是什麼身份。
如此身份尚能爲她盤發描眉,她又能如何不喜?
可是想到此處,蔡琰卻像是想到了什麼,自顧自道:
“不知夫君可有意尋一二側室回家?”
秦瑱聽此,自是一愣道:
“夫人此言何意也?爲夫何時又要尋什麼側室?”
他自是以爲蔡琰覺得他冷落,不由低下頭輕聲笑道:
“夫人可是聽了什麼風言風語?”
“莫不是以爲我在外面找了小的?”
而他如此一笑,便見蔡琰搖了搖頭道:
“夫君誤會,妾非問此,乃思妾身未與夫君留後,欲與夫君尋上一二側室,特問夫君之意。”
“啊?夫人要與我尋側室?”
秦瑱聞之,頓時一蒙,心想這都哪跟哪兒啊?
自己不就是心血來潮一次,怎麼就鬧到要找小老婆了。
雖說古代妻子主動給丈夫納妾並不少見,可那大都是在公婆暗示之下進行。
現在他父母又不在,蔡琰怎會突然升起這種心思。
思慮之間,他不由疑惑道:
“夫人此言何意也?你我膝下已有一女,豈言無後?”
蔡琰一聽,卻回頭嘆道:
“穗兒爲女,日後自要嫁人,如何繼承家業?”
秦瑱見此,便知蔡琰是擔憂他沒兒子,不由越發心疼這個老婆,索性笑道:
“無妨,且再生兩個就罷!”
“若能生的一子,夫人當無憂也!”
實則他只有穗兒一女,是有原因的,一是因爲生孩子對蔡琰損害太大,二是因爲夫妻聚少離多,沒有太多時機造人。
現在既然蔡琰提起,那他努把力,瞄準一些,再生幾個卻也不難。
可他一說罷,卻見蔡琰又搖頭道:
“妾身並非是要求子,乃爲秦家香火慮之。”
“夫君一脈人丁稀少,至於夫君,只有獨苗,又無兄弟姐妹承繼。”
“若是夫君無力養之,自然罷了。”
“可夫君卻是常居高位,自當振興門楣,多有子嗣,開枝散葉!”
“孟子有云: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舜不告而娶,爲無後也。”
“堯舜尚且如此,夫君豈無此慮?”
說到此處,她又拿起了桌上木簪,遞給秦瑱道:
“再者,生男生女,不隨己願,妾身雖有意,未必能成!”
“夫君年已三九,即將而立,若輾轉幾載無後,又當如是?”
“穗兒今方五歲,有夫君在,自不愁嫁。”
“但慮我夫妻百年之後,穗兒孤苦無依,又無兄弟幫扶,便嫁與權貴之家,若是遇到難事,便連孃家也無去處,豈不可憐?”
“故當尋上幾房側室,妾自多幾個姐妹解悶,穗兒也好多些兄弟姊妹幫襯!”
“妾知夫君愛妾,不願提起此事,但妾自嫁入秦氏之後,便是秦氏之婦,雖未見過公婆,卻當盡孝,不可坐視秦家衰敗!”
“但不知夫君何願,故而相問!”
一番話語說完,她就回過頭看着秦瑱,一臉認真的模樣。
“不知夫君之意如何?”
而秦瑱被她看着,卻是一時啞口無言。
心想自己這個老婆真是被性別所限,屈才了。
不然就論這才學心性,那也是個難得的人才。
這一段話,竟然讓他辯無可辯,不知該如何回覆。
說實話,來到古代之後,任誰不想三妻四妾?
秦瑱是個正常男人,自然會有這個願望。
可在遇到蔡琰之後,他就覺得這樣也挺好。
正是夫妻和睦,一生得一賢妻足矣。
但他沒想到,蔡琰這個賢妻會賢惠成這樣,賢惠到爲了他的香火,讓他主動找小老婆!
可越是如此,秦瑱就越是愧疚,嘆道:
“若如此,豈不知屈了夫人?吾實不願爲之!”
然則他還是小瞧了蔡琰,他一說這話,蔡琰就是微微一笑道:
“夫君如此,方纔是屈妾!”
“夫君恐怕不知,前在相縣之時,二位夫人便來訪多次,言及夫君無嗣,常有嘆息之意!”
“可見不只妾身,使君亦有此意,欲叫夫君多有家小!”
“夫君豈不知王翦尚且自封,蕭何也須自污,夫君乃天下奇才,豈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昔日夫君離曹,妾身不便多言,但今入了使君麾下,又兼使君信重,便當言之。”
“須知使君視得夫君乃魚之得水,可見信重,世間最難得君臣相知。”
“可使君如此,難保引人妒忌夫君,長此以往,難免小人爲害!”
“妾與貞姬皆無家之人,唯以夫君爲念,夫君不念家業,妾等又能何顧?”
聽着蔡琰此語,秦瑱幡然醒悟,不覺暗道蔡琰之言有理。
實則自從離開老曹之後,他也在反省自身的問題所在。
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件事老曹有錯,他這邊自然也有問題。
不然何以曹操不忌憚別人,偏偏忌憚於他?
是因爲他能力太強?還是因爲他威望太高?
說來說去,其實都不是,關鍵是在於他孑然一身!
因爲他沒有家族牽制,所以曹操不敢讓他掌權,也因爲他無慾無求,所以老曹不敢讓他外駐!
在這種情況下,加上陳宮這麼一個先例,老曹不忌憚他就有鬼了!
而與之相反,如果他是荀彧這樣的大世家子弟的話,曹操恐怕就不會這麼忌憚了!
畢竟,世家雖然勢力更大,可牽扯也很多!
不是誰都能像馬超一樣六親不認的。
一人反叛,就要牽連全家,這有着極大的威懾力。
而蔡琰說的也很直白,劉備是個好君主,或許不會多疑,但你不能保證別人不會多疑!
隨着勢力越來越大,誰身邊都會有幾個小人。
不怕劉備懷疑,就怕小人進讒言。
而且,他常年征戰,要是真一個不小心出事了,蔡琰和他女兒又能靠誰去?
總不能叫好兄弟徐庶幫他養吧!
雖說徐庶這小子人品好,可他自己卻也不願如此。
故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蔡琰迫切想要給他留後也是正常。
想到此處,秦瑱不由搖頭笑道:
“果是妻賢夫禍少,子孝父心寬。”
“是爲夫少慮,夫人提點的是!”
說着,他便將簪子插入了蔡琰的髮髻上笑道:
“然則如今事務繁忙,卻是無暇顧之。”
雖說他懂了道理,但現在不是時候,他也沒有那個精力。
蔡琰見其同意,自是嗔怪道:
“又非叫夫君即日尋來,左右皆需慢慢尋之,只是叫夫君知妾身之意,免得又說妾身自作主張就是!”
秦瑱聽得此言,卻是咧嘴一笑道:
“夫人這話說的,爲夫有何事怪過夫人自作主張了?”
“家事都是夫人操持,爲夫可曾問過一句?”
蔡琰聽着,心中自是一陣甜蜜,但隨之又道:
“妾自知夫君寵溺,但恐日後年老色衰,不爲夫君所喜!”
然則她話音未落,便覺腰間一陣瘙癢,卻是秦瑱將手一伸,撓起了她的癢癢。
蔡琰受着,自是笑得花枝招展,連忙躲避,上氣不接下氣道:
“哎喲哎喲,好哥哥,且饒了我吧!”
她一連說着,秦瑱這才停下,便即笑道:
“讓你這般胡說,可知爲夫厲害了!”
蔡琰見此,方纔捂着胸口,喘着氣道:
“夫君就會使壞!怪不得瑤兒總說你哩!”
見她說起蔡瑤,秦瑱方纔止住玩笑,又道:
“說來還未問夫人,我見貞姬似有異處,夫人可知何故?”
他這次回家,便總感覺有些不對,蔡瑤雖然還是以前那般,可卻像是心事重重。
終究他老丈人早逝,他這個做姐夫的,怎麼也該多關照一下。
而她話一說完,便見蔡琰也止住了笑意道:
“正欲告知夫君,瑤兒如此,是有人上門提親!”
“她心中煩惱,故如此狀。”
“哦?有人上門提親?原來如此,我還道是何事!”
秦瑱聽着,頓時恍然大悟。
他還說蔡瑤怎麼改了性子,不想竟然是有人上門提親。
怪不得要親自給他做飯了,看來這是想討好他,讓他幫忙回絕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