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沙盤推演
“狂妄!實乃狂妄之極!”
喬獻憤而道了幾聲,有種敗犬悲鳴之感地喝道。“世間安有汝這般狂妄之人?”
“呵……”
對此李基不以爲然,這個時代本就從來不缺狂士。
其中最爲著名的禰衡,尚未展現過除了辯才與辭賦之外的才華,就對着曹老闆來上一頓“領導夾菜你轉桌,領導敬酒你不喝”的狂妄操作,還不是在士林之中享有偌大威望,有着一大羣的簇擁。
使得曹老闆對禰衡恨得牙齒髮癢,還是不敢殺之,只能是將禰衡送到了荊州,藉助性情急躁的黃祖之手殺了禰衡。
因此,既已決意博取名聲的李基,又如何會瞻前顧後,幾乎是信手拈來地回了一句。
“那是因爲此前吾尙未出生,世間自然未有吾這等人。”
又一文士被激怒,站起來,喝道。
“汝如此狂妄做派,已有取死之道,劉玄德如何能容你?”
“吾主劉玄德,所重者乃仁德,乃才能,乃忠義,而非一味畏縮苟首!只需心懷仁德忠義,又兼具才能,何愁不被吾主重用之?”
李基淡淡地應着,還不忘朝着劉備的方向微微拱手,不忘主要目的給劉備打上一波廣告。
“伱……你……”
又一文士起身,正欲急言,被李基那平靜淡然的眼神一斜,居然遲遲未能道出半句。
眼看着李基在三言兩語之間,橫壓當場,許攸停下了一直在轉動的酒盞,一整士子袍,不急不緩地起身行禮,然後捻了捻頜下山羊鬍,道。
“南陽許攸,欲請教之。”
“請。”
李基見狀,眼神深處多了幾分正色。
此刻參與宴席的一衆文士之中,在大漢享有威望的名士不少,但真正長於設謀用計的名士卻是極少,唯有許攸一人是真正長於計謀。
且許攸其人,氣量狹隘且好名望,又兼之性格狂妄倨傲,必然亦會藉此邀名。
因此,李基很清楚在一衆文士之中,許攸絕對是必須要面對的坎。
“適才吾聞子坤每言皆欲請教,然在場名士又非每一人皆長於計謀,自然是被子坤所難住,不才許攸對於設謀定計略有幾分心得,可敢應戰乎?”
許攸平靜的語氣,所掩藏的卻是激動亢奮的內心,明白這或許是自己最好的機會。
此前,許攸自誇乃是袁氏一族的座上賓,實則純粹就是吹牛批,完全是靠着跪舔袁紹而成爲袁紹的狗腿子。
甚至這一次被袁紹派遣至董卓軍中,監督且輔助董卓,已然是讓許攸心中大爲不滿,自覺乃是大材小用。
讓許攸覺得更爲可恨的是,那董卓對於許攸看似恭敬,實則無視輕蔑,也就是看在董卓時時奉上錢財,許攸方纔強忍着沒有發作罷了。
而如今,李基小兒如此狂妄,竟張口欲求指教,對於許攸而言無疑是個極好的機會。
只要敗了李基,那麼李基轉戰千里敗黃巾張角的聲望,亦將成爲許攸的踏腳石,讓許攸一舉踩着黃巾之亂成爲天下有望的名士。
自此,許攸或許當真可算得上是袁氏一族的座上賓!
“自無不可,子遠請出題吧。”李基拱手道。
許攸聞言,原本已然是做好任由李基出題應戰的準備,不料這個黃口小兒當真是如此狂妄,居然將如此優勢拱手相讓。
當即,許攸也不客氣,開口道。
“那便以楚漢相爭而進行沙盤推演,如何?”
“可。”
李基再度應道,然後轉身朝着上首的盧植、皇甫嵩、朱儁拱手拜道。
“基欲與許子遠進行沙盤推演,不知可否請諸公作爲評判相助之?”
“無妨,此乃雅事耳。”
盧植笑着應了一聲,然後便命軍士搬來相關物件,然後盧植、皇甫嵩、朱儁三位當世名將一併進行沙盤佈置。
對於大漢將領而言,楚漢相爭的戰役無疑是研究最多,亦是最爲了解的,關於此戰役的記載更是多如繁星。
而一直靜坐旁觀的曹操作爲許攸的好友,甚是清楚許攸最爲擅長與瞭解的沙盤推演正是“楚漢相爭”,此次推演對於李基無疑不利。
此前,無論是曹操或袁紹,均以“楚漢相爭”與許攸進行過沙盤推演,均落敗。
片刻之後,由盧植、皇甫嵩與朱儁合力佈置的沙盤已然準備完畢,其中不僅有着代表山川河流的種種事物,至於軍隊士卒亦是以着小旗插於沙盤之上。
而此前李基雖然也知道在秦滅六國之時,秦始皇便親自堆制沙盤研究六國地形,到了光武帝時期,名將馬援率先將沙盤應用於戰爭推演之中,繼而兵敗隗囂,自此在東漢徹底流傳了開來。
但是看着眼前幾乎完美復刻出來的“楚漢相爭”沙盤局勢,還是讓李基驚歎不已。
‘只可惜這種不存在意外因素的推演遊戲,我唯勝不敗。’
李基暗暗地道了一句,然後與許攸各自背對沙盤坐下,不能親自目睹沙盤運營。
至於沙盤之中敵方的變化,則是由盧植與皇甫嵩以文字方式抄寫的方式,告知敵軍已暴露的信息。 而李基與許攸在整個過程,也隨時可通過文字的方式發佈命令安置種種佈置。
至於雙方士卒交戰所產生的損失,則是由盧植、皇甫嵩與朱儁三方商議所判斷。
此次,李基所執乃是楚,許攸所執則是漢。
一時間,幾乎參加宴席的所有人均是圍了過來,看着這一場由三位中郎將作爲評判的沙盤推演。
其中絕大部分文士無疑都支持着許攸,這讓劉備眼中浮現着些許的擔心,轉而又化作了信任。
‘子坤,備相信你必贏。’
劉備暗自地道了一聲之餘,驀然發現正背對着沙盤而坐的李基,臉上所流露的卻盡是輕鬆的笑容。
而就在盧植宣佈開始之後,對於“楚漢相爭”局勢瞭然於心的許攸,當即奮筆疾書了起來,不斷地書寫着種種佈置交予身邊的小吏,再由小吏交到皇甫嵩的手上,由皇甫嵩來進行沙盤之上的漢軍調動。
相對而言,李基完全是一副不急不緩地模樣,對於楚軍沒有發佈任何調動,僅僅是命令增派大量斥候深入漢軍營地探查動向。
作爲評判的盧植也在考量之下,爲李基反饋着一條條有效的信息。
而當許攸亦從皇甫嵩反饋的信息之中,察覺李基居然按兵不動,不由得暗自發出一聲冷笑,道。
“試圖以靜制動?找死!”
與此同時,李基的眼睛微微閉上,腦海之中浮現着初始對於雙方都心知肚明的楚漢局勢,再結合着已知的種種漢軍調動信息,然後直接通過“計謀模擬器”進行推演。
片刻之後,似是小憩了一陣的李基,當着諸多注視自己的武將文士開口道了一句。
“真遺憾,子遠倒是奇計百出,可惜吾已推演出未來。”
李基拿起毛筆書寫了一大段,然後遞交給了身旁的小吏。
旋即,李基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卻是直接斜躺而下,一手撐着腦袋,然後開口道。
“吾先休息一陣,結果已出再喚醒吾。”
說罷,李基居然就這樣睡了過去,甚至未多時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
衆人。
至於那偶爾傾聽着沙盤另一側動靜的許攸,整個人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無禮豎子!無禮豎子!竟敢如此輕蔑於我,只定一計,便以爲必勝我乎?!’
許攸憤怒得脖子都有青筋直冒,山羊鬍子不斷地顫動着,足足十來息方纔勉強平靜下來,血紅着眼地發出一道道越發激進的指令,勢必要迅速致楚軍要死地,狠狠地羞辱李基這個狂妄之徒。
然而,當拿着李基所書指令的盧植,掃了一眼許攸剛剛書寫完畢的指令後,看向許攸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同情。
而沙盤推演的過程,則也在迅速地推進着,原本雙方相持的局勢卻是隨着雙方各自調動迅速地朝着一方傾斜。
許攸所做出的種種反應,似乎早已被李基所料到,所調動的一支支漢軍幾乎是被楚軍如羊入虎口般被吞掉。
如果說,曾經的韓信張良所佈置的是十面埋伏,那麼此刻許攸手中的漢軍則淪爲了葫蘆娃救爺爺,一支支漢軍前仆後繼地瘋狂白給。
許攸的每一步行動,都似乎提前被已經入睡的李基所預料一般。
不等許攸反應過來進行救援,就被盧植與皇甫嵩進行判定的楚軍所殲滅。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許攸看着皇甫嵩最新書寫反饋的戰況,整個人已然是大汗淋漓,臉色蒼白,眼神渙散之極,喃喃地說着。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吾怎麼會就這樣敗了?”
而李基似乎也聽到了不遠處背對着的許攸聲音,緩緩地轉醒了過來,甚至伸了個懶腰,動了動肩膀,開口道。
“看來是勝負已分。”
李基這一旁的小吏,看了一眼沙盤,斷言道。“確實沒有懸念了。”
李基聞言,起身看了一眼身後的沙盤,只見漢軍僅僅只剩漢軍劉邦一部率領的殘軍,且已被楚軍堵在了一條河流邊上。
這種情況,就算劉邦化身楚霸王破釜沉舟反擊,項羽也不會是章邯。
而許攸依然在不斷地翻看着眼前由皇甫嵩所反饋的信息,只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哪裡,以至於做出了什麼判斷之餘,不斷地喃喃說着。
“不可能,怎會如此?”
李基見狀,緩緩地說道。
“因爲你許子遠並非是淮陰侯韓信,又非是留侯張良,竟意欲再度復刻十面埋伏,焉知東施效顰貽笑大方乎?”
“汝所調動之漢軍越是繁雜,所暴露的破綻也便是越多,豈有不敗之理?”
“幸好當初輔助高祖兵敗楚霸王者非汝許子遠,否則焉有我大漢四百年基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