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基的目光一掃,將一衆世家那惶恐敬畏的神色盡收眼底。
只是李基更清楚的是,這些揚州世家並非是知道錯了,而是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了,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周瑜此前穩住廬江郡一衆世家的法子相當不錯,還不等賈詡騰出手來,孫策便將整個廬江郡徹底穩住。
有了案例在前,九江、丹陽、豫章大體也是依照着穩住廬江郡的法子實施,讓諸多揚州世家在或走或留,或強硬或謙卑之間始終抱有僥倖之心遲疑不決。
直至吳郡後續抽調出來的軍戶士卒,接二連三進駐到四郡各處險要關隘或渡口之處,徹底將整個揚州實質性地初步控制了下來。
再加上揚州世家瞭解中原信息的渠道有着極大的遲滯性,讓揚州世家徹底意識到討董盟軍大勝,劉備升任“揚州牧”等信息,再想做出決策,卻是爲時已晚。
而其中一個世家不惜在大庭廣衆之下,請求李基示下,無疑證明他的內心確實已經惶恐之極,割肉求生之意溢於言表。
且其餘的世家亦是沒有開口反對斥責的意思,反而紛紛將目光投向李基,等待着李基的開口。
只是這在李基看來還不夠,遠遠不夠!
揚州世家所看到的僅僅只是揚州一地,看到了如今劉備於情於理都具備着直接清洗揚州世家的能力。
可在李基的眼中,從來所顧慮的就不僅僅是揚州一地。
相對於整個大漢的世家,揚州世家的影響力以及能力根本就不足一提。
簡單粗暴地清洗揚州世家容易,可想要清洗整個大漢的世家卻是難如登天。
更重要的是,一味地清洗世家毫無意義。
沒了世家,也會有學閥,會有豪門,會有鄉紳地主……
起碼以着眼下的生產力,必然是會導致特權階級的出現,抹除了某一特權階級,只會催生出新的特權階級來填補這一空白。
更重要的是,特權階級何嘗不是支撐社會結構的一個重要支柱,也是無數人向上奮鬥攀爬的動力所在。
人,恨的不是特權階級,恨的往往只是享有特權的不是自己,恨的也是特權階級濫用特權罷了。
所以,李基從來不是什麼二極管,一味地想要否定抹除世家沒有做出任何貢獻。
世家之中同樣也有滿懷家國大義的人材,同樣也有大公無私的英傑,同樣也有愛民如子的存在。
遠的不說,張仲景便是世家子,諸葛亮也是世家子,甚至是後世爲國鑄劍的錢氏何嘗又不是代代傳承的世家子。
無論如何,在如今的大漢之中,超過九成以上的精英階層都是世家子,完全毀滅世家不僅僅是自掘墳墓,更是斷了整個大漢的根基。
所以,李基的目標從一開始便是以着揚州世家爲起點,對世家進行思想以及根基上的改造。
當然,揚州世家自然不可能會輕易且樂意地接受外人的改造,所以這一切的前提便是足夠的手腕……
且揚州世家也足夠惶恐失措!
或許比喻不太合適,可在一個作惡多端的囚犯面臨判刑之時,讓他在吃槍子,還是割巴雷特之間選擇,想必很多人都會做出一個明智的選擇。
而在諸多囚犯被割巴雷特之後,李基再給這些囚犯每人都送一本《葵花寶典》與《辟邪劍法》,讓他們的武力大漲在江湖之中瘋狂內卷稱霸。
那麼其餘完全不是對手的江湖人,實際上也僅有兩個選擇:
要麼隨大流割巴雷特,也跟着修煉《葵花寶典》與《辟邪劍法》;
要麼則是頑固不化,然後被這個可稱爲“割巴雷特”時代浪潮徹底拍死在沙灘上。
這也便是李基準備對揚州世家所實施的策略,然後再經由被改造的揚州世家一步步地去改變整個大漢世家,最後將所有世家改造成李基想要的形狀。
這是毒計,也是陽謀。
原本李基的計劃乃是讓大敗《討吳盟軍》的賈詡所實施,有着頃刻間覆滅十餘萬大軍的威懾力,賈詡也足以替代李基的角色對揚州世家進行改造。
只可惜賈詡那老小子,當真稱得上老奸巨猾,居然將所有功勞都推到了李基的身上,繼續保持着對外的無害形象。
如此一來整個劉備集團之中,威望足夠懾服揚州世家的,反倒僅有李基一個了。
而改造揚州世家最爲困難的第一點,那便是如何讓他們自願選擇割巴雷特而換取求生。
因此,李基必須要給足他們壓力……
“唉~”
李基嘆息了一聲,敲在手心的摺扇重新緩緩打開,道。
“看來諸位還是不明白所犯的是何等大罪,與董賊同流合污而聚集私兵襲擊吳郡,形同造反。”
“可笑爾等妄爲大漢世家,如此可對得起所食漢祿?且聚集於此,一個個巧舌如簧,卻毫無悔改之心,意欲以諂媚之言換得一時僥倖……”
“無君無父,不忠不義……與反賊何異?不殺恐不足以威懾世人……”
最後,李基的目光微垂,似是流露出了一絲不忍,冷聲道。
“那便都……殺了吧。”
隨着李基最後一句輕飄飄的話音落下,在場的世家均是爲一驚,其餘早就嚴陣以待的吳郡精銳幾乎是齊刷刷地拔刀衝着那一羣世家包圍了起來。
“噗嗤!!”
那個原本站在最前方,讓李基意欲揚州世家如何割肉的世家子,率先就被一刀剁了下去沒了聲息。
鮮血噴涌的一幕,讓所有還在犯懵的世家瞬間從震驚發愣之中清晰了過來。
當年東漢建立之初,爲了換取世家支持讓天下時局迅速穩定,百姓儘快安居樂業,光武帝劉秀不得不給予了世家豪族大量特權,讓世家豪族迅速地壯大膨脹了起來。
在不少世家眼中,世家乃是與漢室共天下。
即便劉備的刀子已經架在了揚州世家的脖子上,可不少一生都享受着特權的世家族老,還是難以接受這倒反天罡的一幕。
在場的一些世家族老怒目圓瞪,下意識地呵斥出聲。
“李子坤,爾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