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與討吳盟軍多次的暗中交鋒下來,賈詡已然摸清了討吳盟軍之中的智者水準。
有點能力,但也僅僅只有一點。
再加上早早發揮到了極點的疲敵之計、惑敵之計以及擺在討吳盟軍面前的局勢,讓討吳盟軍莫說沒有慢慢休整的時間,就連留給討吳盟軍思考的時間都不多,如何能夠識破其中所隱藏的真正殺招。
賈詡就宛如是一個老練的釣魚翁,討吳盟軍則是不知不覺之中咬鉤的一條大魚。
且賈詡的風格不像其餘謀士,在釣上這條大魚的同時,賈詡這一邊提前準備的鍋中熱油都已經沸騰了……
陽羨城,便是賈詡所準備的鐵鍋,那一枚枚火油彈則宛如是沸騰的熱油淋在大魚的身上。
特製的火油彈劃過一道道弧線,然後砸落在陽羨城內……
“嘭!”
每一個火油彈砸碎,便是瞬間在最少方圓五米內引發大火。
二十臺投石車同時發威的情況下,一個個火油彈幾乎是持續不斷地往着城內投擲而去。
儘管由於賈詡的計劃有些類似於關門打狗,將十三萬討吳盟軍完全關在陽羨城內,再大火收汁,所以陽羨城內也不敢過於明顯地放置大量引火之物,以免討吳盟軍提前看出了端倪。
但是那在黑夜之中難以察覺地層層鋪放在屋頂之上的乾草,卻也足夠成爲助燃之物。
等許貢、周昕、笮融以及一衆世家代表聽聞外面的混亂,從屋內衝出來的時候,陽羨城已然出現了三四十處的着火點,且各處火勢幾乎都在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
霎時間,許貢等人的臉色幾乎是明顯一變,紛紛不可思議地驚呼了起來。
“怎麼會這樣?”
“等等,看天上,那是什麼……”
“天降天火?莫非是我等做得天怒人怨,故以纔會降下天火焚燒?”
……
“冷靜!”
身形隱隱晃了一下的周昕,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高聲道。
“這是投石車的動靜,那些所謂的天火也是通過投石車從外面投擲進來了的!”
“快,速速讓士卒們取水滅火,否則說不準大軍將要葬送於此地!”
一言驚醒夢中人,眼看着陽羨城內的火勢正在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且城外還有着火油彈不斷地拋射進來。
就連一些世家代表都下意識地以爲是天降天火,底層士卒更不用多說,此刻陷入混亂惶恐之中的士卒不在少數。
只是,在諸多郡守以及世家紛紛行動起來,試圖取水滅火之時,卻是無人能夠發現周昕的臉色可謂慘白二字。
儘管周昕都尚且還弄不明白到底是如何中的陷井,城外的投石車又是從何處而來,但是這等變故顯然說明了吳郡乃是故意引討吳盟軍進城陽羨城內的。
以着周昕之智,理性幾乎在不斷地告知着他……討吳盟軍已經完了!
吳郡既然如此費盡心機地引誘討吳盟軍十三萬大軍入城,所準備的埋伏就斷然不可能會小打小鬧,很可能已經掐滅了討吳盟軍的所有生機。
就在這時,正準備率領親信去號召士卒們取水滅火的世家方向,發出了一聲聲驚恐。
“斷流了!”
“怎麼會沒水?!”
“有人截斷了陽羨支流的水流……”
……
聽到這一聲聲驚呼,周昕最後一絲僥倖之心幾乎是徹底死了。
陽羨位於溧水旁,有着一條自溧水引入的支流,這一條支流直通城中,也是陽羨城中百姓主要的水源。
然而,在投石車開始投擲火油彈的同時,早有準備的賈詡自然也直接從支流上游阻擋溧水繼續流入陽羨城內。
當然,這並非就是說阻斷了這一條支流,陽羨城就徹底斷水了。
陽羨城內自然還是有着不少水井,若是生活用水,即便是依靠着城中水井都能維持許多時日。
可如今陽羨城內所燒起的滔滔大火,想要通過水井一點點地取水來撲滅,那還不如幻想十三萬人齊解褲頭來澆滅來得現實一點。
這一刻,周昕那不自覺流露出絕望的眼神看着城內越來越烈的火勢,看着那在火光之下照耀得明顯無比的四周城牆,忍不住流露出一個恐懼的神色。
‘這是要將十三萬大軍都要困在陽羨城內活活燒死嗎?’
‘這到底是何人所設的計謀,如此有傷天和就不怕遭到天譴嗎?’
‘這是何等狠毒的心性!’
周昕整個人完全愣在原地,久久都沒有再做出什麼反應。
更重要的是,這一把大火……
這一燒……
卻是讓支撐着周昕多年的復仇之夢徹底化作飛灰。
沒了討吳盟軍,周昕一人又如何能夠向劉備復仇?!
而其餘人或許不像周昕這般早早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城內幾近斷水,火勢越發滔天,只要不是弱智,都明白這火勢幾乎沒有撲滅的可能。
逃!
無須命令……
此刻再不逃,等火勢徹底卷席整個陽羨城的角角落落,便是想逃都再也逃不了了。
上至郡守世家,下到底層士卒,幾乎都是開始紛紛朝着四方城門的方向逃去。
只是在陽羨四方城門接連打開,討吳盟軍爭先恐後地朝着城外逃去之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嚴陣以待的吳郡大軍。
這一幕,令不少討吳盟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後有大火,討吳盟軍根本就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即便經歷了一連串的波折後,討吳盟軍幾乎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還是有着數百人朝着城外衝了出去。
“嗖嗖嗖!!”
大量羽箭,如驟雨一般落在那狹小的城門外的空地,幾乎是無死角地覆蓋了每一寸地方。
率先衝出去的數百討吳盟軍,幾乎是瞬間被紮成刺蝟。
撲鼻而來的濃烈血腥味,讓分別從四方城門而出的討吳盟軍的眼神瞬間都清澈了許多。
或有“破釜沉舟”那般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奇蹟,可那是有先決條件的,那便是在置之死地前,士卒的狀況與士氣都相當之高昂。
可如今的討吳盟軍又是什麼狀況?
若不是還有那麼一丁點求生意志在驅使着,絕大部分的討吳盟軍士卒已然疲乏得站起來都打擺的程度了。
如此的狀態,面對着嚴陣以待的吳郡大軍根本就不可能產生任何的威脅。
或許後面有大火正在不斷加劇,可暫時還是燒不到已經衝到城門處的盟軍士卒,但現在衝出去,那就是一個當場死亡。
衝到城門的盟軍士卒畏縮不前,後方又有源源不斷被大火逼迫得往四方城門方向逃生的盟軍士卒。
前方士卒畏縮不動,後方士卒不斷往前……
這也導致了在陽羨四方城門的方向,所聚集的盟軍士卒幾乎是飛快地增加,甚至在這等擁擠的狀況下,不斷髮生着踩踏狀況。
哀嚎、罵聲、慘叫……不斷地混雜在一起。
甚至有些急眼的士卒,幾乎是直接拔刀就砍在昔日的同僚身上。
也就在陽羨城內的局勢越發混亂絕望之時,於陽羨四方城門外列陣堵門的吳郡大軍,齊聲大喝道。
“卸甲,棄刃,投降!”
“卸甲,棄刃,投降!”
“卸甲,棄刃,投降!”
如此重複了三遍,那整齊的聲音,幾乎是傳入到了所有討吳盟軍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