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命令的潘鳳手持大斧,傲然轉身朝着中軍大帳外走去。
看着潘鳳那賣相堪稱偉岸的背影,李基忍不住低聲朝着身旁的關羽等人問道。
“雲長、翼德、子龍,你們覺得這潘鳳如何?”
關羽一手依然撫着長髯之餘,眯着的眼眸睜開些許,道。
“氣勢略可。”
張飛、趙雲見狀,亦是表示不凡。
畢竟,潘鳳的體格一看便是猛將之相,再加上那傲人的氣勢以及華麗的鎧甲,任誰都不敢有絲毫小覷之心。
且關東諸侯敢宣揚潘鳳乃是可比呂布的“無雙上將”,潘鳳本身必然也是有一二分的過人之處。
想到這裡,李基不禁萌生了幾分前去觀戰之心。
諸侯們齊聚帳中議事不便離席,不過李基倒是無礙,向着劉備道了一聲後,劉備點了點頭便應允了下來。
當然,戰局百變,爲了避免出現意外狀況,劉備不忘讓趙雲也跟着一併前去觀戰。
而等李基領着趙雲從大帳側面退出來之時,時刻注意着李基動向的張鬆也是提着袍子地從後面追了上去。
“國士可是前去觀戰,一起,一起……”
李基見狀,也沒有拒絕張鬆,擡手相邀之餘,道。“子喬兄喚吾的字即可,無須如此見外。”
“這如何使得?”
張鬆客氣地搓了搓手,然後那醜臉就忍不住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道。
“子坤先生,這段時間以來鬆時時都想登門拜訪,只可惜未能尋到機會,否則若是讓我家主公見到了,或會生出什麼戒心不可。”
??!
李基。
李基聽着這話,越品越感覺有些不對勁,越品越覺得自己似乎與張鬆存在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似的。
當然,不是說李基有意拉攏張鬆的出發點都是單純的,但是李基自覺不是還沒有來得及讓張鬆當內應嗎?
怎麼好像已經達成什麼交易了?
李基裝做不經心地問道。“子喬與劉季玉不和?”
“哼!”
張鬆冷哼了一聲,語氣之中流露着濃濃的不滿,道。
“吾曾以爲劉季玉乃是有識人之明,方纔對我禮遇有加,吾心中感激涕零,本欲以滿腹才華報答此恩。然……”
張鬆的語氣之中帶着幾分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想那劉季玉僅僅只是欲借吾之醜陋,證明自身的禮賢下士,以及欲借吾之身份對蜀中世家示好拉攏。”
“可笑可笑,劉季玉買櫝還珠,欲假那千金買馬骨之名,卻不知所宰殺的便是千里馬也。”
“可嘆吾自命才華不凡,亦是有眼無珠,拜了那劉季玉爲主……”
聽到這裡,李基一時竟莫名升起了幾分心虛。
畢竟劉璋大力拉攏益州世家,還是李基所提的建議。
所以,張鬆如今滿腹怨氣分潤下來,李基以着良心而論起碼能分得三分。
不過,“良心”此物多有不便,李基決定此刻暫且放下,臉色不變,反而滿是同情理解地安慰起了彷彿所託非人的張鬆。
事實上,李基倒也是頗能理解張鬆心中的怨氣。
本來張鬆一直醜着過來,難得遇到一個欣賞自己的主公,自是打算死心塌地地爲劉璋賣命。
沒想到,最後張鬆發現劉璋看上的僅僅是自己的醜陋與世家身份,對於自己唯一引以爲傲的才華卻是視而不見。
這在自尊心極強且敏感的張鬆看來,簡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而在李基的安慰之下,張鬆亦是表露出了打算改換門庭的想法。
只是在李基看來,吳郡眼下不缺一個張鬆,反而讓張鬆留在益州更符合劉備集團的利益。
蜀道難,難以上青天……
欲取益州,最大的阻礙便是地形問題了。
尤其是蜀中地形圖,更是關鍵之中的關鍵。
不過,需要維持形象的李基自然不可能說出勸說張鬆背主之事,而是好言安撫着張鬆,提醒張鬆改換門庭乃是大事,需再三慎重考慮。
而在雙方交談之間,李基領着張鬆與趙雲很快便到了一個俯視戰場的瞭望臺。
此刻,潘鳳剛好騎着一匹高頭大馬緩緩出營。
時值豔陽高照,更是襯托得一身金甲的潘鳳威武不凡,不少士卒遠遠地看着這一幕頓生憧憬之感。且,不知是潘鳳自傲,還是其餘原因。
潘鳳乃是一人孤身出營,就連親衛都沒有帶上一名,就彷彿此番出營對決僅是一不足爲道的小事罷了。
唯有那宣花巨斧被潘鳳一手拖着在地上,斧刃與地面發出着刺耳的聲音,讓不少士卒聽得寒毛直豎,下意識地心生畏懼。
“真無雙猛士也。”
站在李基身旁的張鬆目睹此幕,也是忍不住發出着這一聲感慨。
甚至,無數在營寨之中觀戰的士卒,大多心中都產生着這種感覺,無人會懷疑潘鳳的戰力。
這就好比常人看到奧尼爾那種體格,沒有人會覺得他在籃球界會是弱者的感覺。
之前一直在叫陣的華雄,此刻亦是如臨大敵,眼神凝重,眉頭緊皺地看着面前的潘鳳,高聲喝道。
“來將何人,報上名來!”
“無雙上將,潘鳳!”
潘鳳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甚至隱隱有些顫抖,就彷彿已經按耐不住殺意與廝殺的衝動一般,令雙方士卒聽得都有種心頭一驚的感覺。
華雄聞言,神色肅然,握着手中長柄大刀的手掌亦不禁有些發白。
潘鳳之名,華雄同樣也是有所耳聞,那是傳聞之中可與呂布相媲美的絕世猛將。
‘沒想到關東諸賊,如此快便將潘鳳給派了出來。’
華雄凝視着百步開外那個視自己與三千西涼鐵騎如無物,孤身赴會之人,渾身不自覺地緊張冒汗。
呂布之強,華雄可是有所見識的。
在呂布的戟下,華雄拼盡全力都走不過十合。
而潘鳳所散發出的那種壓迫感與威勢,隱隱可與呂布相媲美。
只是,唯有潘鳳自己最爲清楚在場之人,最爲緊張的實際卻是他自己,甚至比華雄來得還要緊張得多。
在黃巾之亂時期,潘鳳還只是個耕地的,除了身形異於常人之外,潘鳳實際上根本沒有學過半點武藝。
直至那一年遭了黃巾之災,潘鳳棄耕地從真定逃亡向治所元氏縣途中,意外看見了百餘黃巾賊子的屍體倒在官道兩側,且這些黃巾賊子屍體皆是被長槍所刺死。
潘鳳心中畏懼不已,撿了一杆長槍防身外,便打算在這些屍體之中翻找一下食物飽腹。
恰逢有官兵抵達看見這一幕,便以爲那百餘黃巾賊子皆是身形高大威猛的潘鳳一人所殺。
然後,在糊里糊塗之下,潘鳳便被官兵視作猛士迎入元氏縣之內。
潘鳳本只是打算想趁機混幾口吃的,然後再伺機偷溜,但隨着潘鳳憑藉着異於常人的外表嚇退了好幾次黃巾敵將,香車美人不斷送上,難抵誘惑的潘鳳只得不斷僞裝。
且隨着打造成這一身唬人的絢麗金甲以及重量不凡的宣花大斧,更是襯托得潘鳳威勢驚人,縱橫河北之間,未遇一人敢與潘鳳相抗,直至擁有如今的待遇與“無雙上將”威名。
這一次硬着頭皮上陣的潘鳳,只能寄託於華雄能夠如過去的那些敵將一般被驚退而去。
眼看着華雄一臉凝重地盯着自己,一副欲退膽怯的模樣,潘鳳心中一喜,乾脆將手中宣花巨斧往着地面狠狠一戳。
“砰!”
憑藉着天生蠻力,宣花巨斧與地面碰撞的瞬間,發出了一聲驚人的巨響,震得不少士卒雙手都下意識抖了抖,地面亦是明顯出現了一個小坑洞,那把沉重的宣花巨斧就如此穩穩地倒插在地上。
出現了!
不少韓馥的士卒眼睛均是爲之一亮。
只見潘鳳離開宣花巨斧的雙手,直接抱胸,一副視眼前之敵如無物一般,傲然地開口道。
“本將斧下不斬無名之徒,汝且退去吧,將與吾齊名的呂布喚來!”
華雄聞言,表情先是一愣,然後原本滿是遲疑的整張臉,幾乎是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華雄承認呂布之勇難有敵手,但亦視自己曾在洛陽城外與呂布交戰一個交錯之間就被打落戰馬乃是畢生恥辱。
而華雄特意請戰率領本部兵馬來守汜水關,無疑是存了爲自己與西涼鐵騎正名的心思。
若是這一次面對與呂布齊名的潘鳳,直接聞風喪膽而逃,如何能夠讓華雄能夠接受,更是會讓整個西涼鐵騎都淪爲那些自稱“幷州狼騎”的幷州人口中的笑料。
當即,華雄目光一凝,心存死志,雙腿一夾戰馬便是朝着潘鳳的方向衝去,大吼道。
“休得小看於吾,取汝首級者乃是西涼華雄也!!”
隨着華雄的出手,盟軍營寨之中亦是開始響起鼓聲,激得無數圍觀的士卒們可謂是熱血沸騰起來。
無數士卒緊張地盯着潘鳳的方向,期望着雙手抱胸的潘鳳將敵將斬殺。
而雙方原本不過是百步之遙,在戰馬全力加速之下,雙方的距離可謂是飛快地拉近。
只是……
有着大將之風的潘鳳依然在雙手抱胸沒有反應,彷彿是在等着華雄前來送上首級。